第108章 天理昭彰，自我的审判（上）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没法活了啊！”贾张氏一拍大腿，直接瘫坐在地上，开始了她的拿手好戏——撒泼打滚。她双手捶地，干嚎起来，声音尖利得能划破耳膜，“李青云！你个杀千刀的黑心烂肺的畜生！你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东旭啊！你睁开眼看看吧！你才走了多久，就有人这么欺负你媳妇，欺负你娘啊！我们老贾家是刨了你家祖坟还是怎么了，你要这么赶尽杀绝啊！”

　　她一边嚎哭，一边用恶毒的眼神剐着李青云，话语如同淬了毒的匕首：“你个不得好死的玩意儿！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老天爷都看着呢！你今天敢动我儿媳妇一根手指头，我们老贾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街坊邻居们啊，你们可得给我们做主啊！不然明天被逼死在这院里的，就是我们一家老小了！”

　　这婆媳二人，一个哭诉委屈，一个撒泼咒骂，配合默契，将“受害者”的悲惨和无助演绎得淋漓尽致，试图用眼泪和嚎哭编织成一张道德的巨网，将李青云牢牢困死在其中。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指责、咒骂和道德绑架，李青云依旧站在原地，身形挺拔如松。他甚至微微偏过头，目光平静地扫过情绪激动的刘海中，掠过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贾张氏，最后，落在了人群后方，那个一直沉默着，脸色复杂变幻的易中海身上。

　　他的目光很淡，却带着一种无声的质问。

　　易中海接触到他的目光，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他何等精明，从李青云反常的冷静，从秦淮茹那一瞬间的慌乱和强行掩饰，他已经敏锐地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事儿，九成九是贾家婆媳设的局。

　　可是……

　　他看了看状若疯狂的贾张氏，看了看哭成泪人的秦淮茹，再想想自己如今在院里的尴尬地位……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是对贾家往日情分的一丝残留？是对李青云隐隐的忌惮和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怨恨？还是单纯地想明哲保身？

　　他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在刘海中投来询问兼逼迫的目光时，他避开了李青云的视线，垂下眼皮，用一种沉重而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缓缓开口道：

　　“青云啊……你……你太让人失望了。”

　　他没有像刘海中那样激烈指控，但这句看似痛心疾首的话，却如同最后一块砝码，重重地压在了天平上，坐实了李青云“有罪”的推断。他选择站在了“人多势众”和“道德制高点”的这一边。

　　连前壹大爷都这么说了！还能有假？

　　人群中再次响起一阵骚动和议论，看向李青云的目光更加不善。

　　而此刻，压力最大的，却是何雨柱。

　　他双眼赤红，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他看着哭喊的秦淮茹，看着撒泼的贾张氏，看着上蹿下跳的刘海中，再看看沉默表态的易中海……每一道目光，每一句指责，都像鞭子一样抽在他心上。

　　他不信！他打死也不信师父会做这种事！

　　可眼前的景象……秦淮茹那被扯坏的衣服，那满脸的泪水，又不像是完全装的。难道……真有误会？或者师父一时……

　　各种混乱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打架，让他痛苦不堪。他想冲进去，把师父护在身后，对着所有人大吼“不是这样的”！但他看到李青云那始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弄的眼神时，那冲动又硬生生刹住了。

　　师父说过，遇事要冷静，要用脑子。

　　他死死咬着牙关，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最终，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的低吼，猛地转过身，用宽阔的后背对着房门，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墙壁上！

　　“砰”的一声闷响，墙皮簌簌落下。

　　他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强行压制住沸腾的情绪，选择了相信，选择了等待。他相信师父，一定有他的道理！

　　此刻，院里的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道德的枷锁已经被刘海中和贾张氏牢牢举起，易中海无声地扶住了另一边。众人的情绪被煽动到了高潮，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那个始终一言不发、冷眼旁观的年轻人。

　　仿佛他只要点一下头，或者默认，那道德的铡刀就会轰然落下。

　　刘海中见时机成熟，自觉胜券在握，上前一步，挺着肚子，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对着李青云发出了最后的“通牒”，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严厉：

　　“李青云！局面已经很清楚了！众怒难犯！你现在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我劝你老老实实，承认错误，跟我们去街道办接受处理！否则……”

　　他话未说完。

　　李青云终于动了。

　　他轻轻笑了一下。

　　那笑声很轻，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然后，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几乎要支撑不住的秦淮茹，重复了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语气甚至比刚才更加平稳，更加不容置疑：

　　“秦淮茹，别哭了。”

　　“看着我。”

　　“把你来的真正目的，再说一遍。”

　　“告诉刘海中，告诉易中海，告诉所有人——”

　　“你，和你的婆婆，究竟想对我做什么？”

　　“我……我……”秦淮茹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她想重复那套练习了无数遍的诬陷之词，想说“你就是耍流氓”，想说“你欺负我”……

　　但话语到了嘴边，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怎么也吐不出来。相反，另一股更强大的、源自潜意识深处、被某种力量强行撬开的洪流，正疯狂地冲击着她的理智堤坝。

　　“看着我。”李青云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法庭上的最终质询。

　　秦淮茹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抬起头，再次对上了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就在四目相对的瞬间——

　　堤坝，轰然崩塌！

　　“是我婆婆！！！”

　　一声尖利、嘶哑、完全不受控制地呐喊，猛地从秦淮茹喉咙里爆发出来！这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痛苦、恐惧和一种宣泄般的疯狂，与她之前那娇弱凄楚的哭腔判若两人！

　　“是她！是贾张氏！是她让我来的！是她让我来勾引你！然后诬陷你耍流氓！好讹你的钱！讹你的房子！！”

　　轰——！！！

　　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整个后院所有人都懵了！

　　刘海中脸上的得意和正义瞬间凝固，化作难以置信的呆滞。易中海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晃了晃。阎埠贵镜片后的眼睛瞬间瞪圆。于莉则用力捂住了嘴，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

　　而原本背对着众人、一拳砸在墙上的何雨柱，猛地转过身，双目圆睁，如同铜铃，死死盯住了状若疯魔的秦淮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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