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灰衣藏真,陈伯遗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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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驶出城西小路,天色渐亮。晨雾贴着地面浮,车灯照出去一圈昏黄的光晕。

  萧砚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紧。后视镜里,萧晚靠在副驾上睡着了,银铃还挂在腕子上,一动不动。

  陈伯坐在后排,一直没说话。他把灰布长衫的领子拉高了些,遮住半边脸。

  “前面路口右拐。”他忽然开口,“去老宅。”

  萧砚看了眼油表:“汽油不够。”

  “半道上有我认识的人。”陈伯说,“换辆车,顺便把裴将军送进地窖。医院那事闹大了,谢云启肯定在查谁动的手。”

  萧砚点头,踩下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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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家老宅在城北巷尾,青砖墙塌了一角,门环锈得掉渣。这地方三年前就没人住了,只留个看门的老头,每月拿萧家一点钱扫扫院子。

  车子停在门外,四人把担架抬下来。裴渊还在昏迷,呼吸微弱。

  陈伯敲了三下门,又两下。

  门开了条缝,看门人认出是他,立刻让开。

  地窖在厨房底下,入口盖着木板。掀开时一股潮气冲上来,带着霉味。

  “先放这儿。”陈伯蹲下检查裴渊的伤口,“子弹没取出,血止不住,得找医生。”

  萧晚揉着手腕:“城里能信的医生都被谢云启盯死了。”

  “有个军医。”陈伯低声说,“以前给裴将军治过伤,住在南市棚户区。他不认权贵,只认旧袍泽。”

  萧砚从怀里掏出那卷胶卷:“先把这东西洗出来。要是里面是证据,就得尽快传出去。”

  陈伯摇头:“现在不能动。谢云启一定在查医院失窃的事,电台、照相馆全会被监控。我们得等风头过去。”

  “等不起。”萧砚盯着他,“你昨晚就知道钥匙在鞋里,对吧?你早就和裴将军有联系。”

  陈伯没抬头,手里的布巾慢慢搓成一条。

  “少爷……有些事我不该瞒你。”他声音低下去,“但我说出来,你可能活不到明天。”

  萧砚往前一步:“你说不说,我都已经不在活着的名单上了。”

  陈伯沉默很久,终于从怀里摸出一封信。

  信封发黄,边角磨损,像是被反复拿出来看过很多次。

  “这是老爷临死前托我保管的。”他说,“让我等你真正开始查那件事的时候再交给你。”

  萧砚接过信,手指碰到封口处的一点干涸痕迹——不是胶,是血。

  他拆开信封,抽出几页纸。

  字迹熟悉。

  是他父亲的笔迹。

  第一行写着:**“若吾儿见此信,则吾已死于非命。”**

  萧砚站着看完,一页没翻错,一个字没漏。等他放下纸时,脸上没有震惊,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沉到底的平静。

  “所以当年那一夜……”他开口,“不是意外?”

  陈伯点头:“是清剿。皇族遗脉联合新兴权贵,要铲除所有支持旧制的世家。萧家列在第一位。老爷提前收到风声,烧了账本,把你送去乡下,自己留下断后。”

  “后来呢?”

  “后来他们破门而入。”陈伯闭了下眼,“我躲在柴房夹层,听见他们在正厅审人。老爷不肯交出密档,被拖到院子里活埋。夫人抱着小姐往侧门跑,被枪打中后背。您回来时……已经晚了。”

  萧砚低头看着信纸角落的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被圈了三次。

  **谢云启。**

  “他当时才二十岁。”陈伯说,“但带队的是他。他站在门口,穿紫衣,戴眼镜,手里拿着你的生辰八字,说‘这人得留着,将来有用’。”

  萧砚笑了下。

  不是笑,是嘴角动了动。

  “所以他不是看我像他哥。”他说,“他是早知道我是谁。他知道我会回来,知道我会查,所以他故意让我活到现在——为了逼我找出所有东西。”

  “少爷。”陈伯抓住他手臂,“你现在知道了真相,接下来怎么办?”

  萧砚把信折好,放进内袋。

  “办三件事。”他说,“第一,找到剩下的密档;第二,让胶卷里的照片见光;第三,把谢云启说过的话,一句句还给他。”

  陈伯看着他:“可你现在连出城都难。”

  “我不用出城。”萧砚走到地窖角落,捡起一块碎砖,在墙上画出一条线,“我要让他自己走进来。”

  “怎么让他进来?”

  “用他最想要的东西。”萧砚回头,“他要的是什么?”

  “控制权。”陈伯说,“他想彻底掌握军政系统,取代总司令的位置。”

  “那就告诉他。”萧砚说,“我知道总司令藏的最后一支电台队在哪。”

  陈伯皱眉:“可你不知道。”

  “我知道。”萧砚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黄铜钥匙,“裴渊不会把备用钥匙随便塞鞋底。他留这个,就是让人发现的。他在赌,有人能接住他的局。”

  “那你打算用这把钥匙做饵?”

  “对。”萧砚看向萧晚,“你写封信,模仿我的笔迹,说我已经破解了频率密码,只要打开电台就能向外界广播全部证据。信末写一句——‘谢云启若不信,可来老宅当面对质’。”

  萧晚脸色白了:“你是要当诱饵?”

  “我不是诱饵。”萧砚把钥匙放进她手里,“我是他心病。他不来,说明他怕了;他来了,说明他疯了。不管哪种,我们都赢。”

  陈伯忽然说:“他带枪。”

  “我也带。”萧砚拍拍腰间,那里别着一把短匕首。

  “不止枪。”陈伯压低声音,“他最近在找一种药,叫‘镇魂散’。据说能让人产生幻觉,看到最怕的东西。他想让你崩溃。”

  萧砚点头:“我知道。他已经在医院试过了。可惜我没吐,也没跪。”

  “那你不怕?”

  “怕。”萧砚说,“但我更怕回到那一夜,看着妹妹死在我面前,却连刀都拔不出来。”

  屋外传来一声鸡叫。

  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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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是萧晚亲手写的,字迹和萧砚平时写公文的风格几乎一样。她还在信纸上滴了点茶水,做出匆忙书写的样子。

  陈伯负责送信。他换了身干净的灰布衫,戴上草帽,拎着个菜篮子出门。

  “我去南市转一圈,顺路把信塞进他办公室门缝。”他说,“他早上七点必到,从不迟到。”

  萧砚站在门口目送他走。

  “陈伯。”他喊了一声。

  老头回头。

  “这些年……辛苦你了。”

  陈伯笑了笑,眼角的疤皱成一条线:“您活着,我就没白活。”

  他走了。

  萧砚关上门,插上木栓。

  “接下来等消息。”他对萧晚说,“你去楼上休息会儿。”

  “我不困。”

  “你脸色很差。”

  “哥。”她抓住他袖子,“如果谢云启真的来了,你会杀他吗?”

  萧砚看着她:“你知道答案。”

  “可你以前从来不碰人命。”

  “以前我以为规矩能护住家人。”他松开袖子,“现在我知道,规矩是杀人用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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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

  陈伯没回来。

  下午三点。

  南市方向传来枪声。

  萧晚猛地站起来:“是不是出事了?”

  萧砚走到窗边,眯眼看远处的烟。

  “可能。”他说,“也可能是在演戏。”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萧砚坐回椅子,“他要是死了,自然会有人把信送来。他要是活着,就会带人来。”

  五点十七分。

  门被敲响。

  三下,停顿,再两下。

  是陈伯的暗号。

  萧砚示意萧晚躲到灶台后,自己拿起匕首,拉开门。

  陈伯站在外面,衣服破了,脸上有血痕。

  “信送到了。”他喘着气,“但他没反应。我把信塞进去,他就在里面笑。然后……他让人把整个办公室封锁,说谁都不准进出。”

  “他没追你?”

  “追了。”陈伯抬起右手,少了根小指的地方渗着血,“但他们没下死手。像是……故意放我回来报信。”

  萧砚眼神一冷。

  “他在玩心理战。”他说,“他知道我们会等,所以他偏不出现,让我们自己乱。”

  “那还守不守?”

  “守。”萧砚关上门,“他越慢,说明他越怕。他怕的不是我,是我手里他看不见的东西。”

  他转身走向地窖。

  “我去看看裴将军醒了没有。”

  陈伯忽然说:“少爷。”

  “嗯?”

  “你有没有想过……”他声音很轻,“谢云启为什么非要你亲眼看着所有人死?”

  萧砚停下脚步。

  “因为他想让我变成他。”他说,“他想让我也尝尝,被人背叛、被亲人抛弃、被世界逼到绝路的滋味。”

  他回头,眼神平静。

  “可惜啊。”

  “他忘了。”

  “我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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