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刘备的陶谦投奔：守徐州的坑（下）

　　刘备点了点头，觉得关羽说得在理，可心里那股发慌的劲儿还是压不住——毕竟纸上谈兵容易，真要面对十万大军，他那点底气早就被风吹得没影了。他捧着茶碗，指尖都有点发颤，茶水晃悠着溅出几滴，落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话是这么说，可曹操那厮狡猾得很，谁知道他会不会耍什么花招？”刘备叹了口气，“咱们这五千多士兵，一半是连弓都拉不满的老卒，一半是刚放下锄头的农夫，真要是开打，怕是连城门都守不住半个时辰。”

　　正说着，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撞门声，张飞光着膀子冲了进来，身上还沾着泥灰，脸上的络腮胡都炸着：“大哥！二哥！不好了！城门口来了一群百姓，说要出城逃难，拦都拦不住！”

　　刘备心里一沉：“多少人？”

　　“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上千！”张飞急得直跺脚，“我跟他们说曹操还没到，让他们安心待着，可他们说‘宁愿饿死在路上，也不愿被曹操砍头’，还说咱们是‘卖草鞋的带一群饭桶，根本守不住徐州’，气得我差点把他们都绑起来！”

　　关羽眉头拧成疙瘩：“百姓要逃，拦是拦不住的。一旦强行阻拦，反而会激起民怨，到时候城里乱起来，曹操还没打进来，咱们自己就先垮了。”

　　刘备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走，去城门口看看。”

　　三人赶到北门时，城门口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百姓们背着包袱、牵着孩子，哭哭啼啼地往城门外挤，守城的士兵们手忙脚乱地拦着，有的百姓甚至跟士兵推搡起来，骂声、哭声、孩子的啼哭声混在一起，乱得像一锅粥。

　　“大家静一静！”刘备爬上城楼，对着下面大喊，声音都喊劈了，“我知道大家怕曹操，但我刘备向大家保证，只要有我在，就一定守住徐州，不让大家受半点伤害！”

　　可百姓们根本不听，一个老头拄着拐杖，仰着头骂：“你个卖草鞋的，别在这说大话！曹操十万大军，你就这点人，怎么守？我们可不想跟着你一起送死！”

　　“就是！陶谦那老东西自己跑了，把烂摊子扔给你，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当救世主？”

　　“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自己撞门了！”

　　百姓们越说越激动，开始朝着城门撞去，守城的士兵们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张飞气得眼睛都红了，握着丈八蛇矛就要往下跳：“这群不知好歹的东西！大哥好心保护他们，他们还敢闹事，看我不教训教训他们！”

　　刘备赶紧拉住他：“三弟，不可！他们都是徐州的百姓，咱们不能伤他们！”

　　关羽沉声道：“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打开城门，让愿意走的百姓走，愿意留下的，咱们就组织起来，一起守城。这样既能安抚民心，也能腾出人手，专心备战。”

　　刘备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传我命令，打开城门，让百姓们出城，但要登记造册，告诉他们，要是外面不好混，随时可以回来，徐州永远是他们的家。”

　　城门“吱呀”一声打开，百姓们像潮水一样涌了出去。刘备站在城楼上，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些百姓之所以不信任他，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没名气、没实力，一个卖草鞋出身的人，怎么可能让人信服？

　　“大哥，别多想了。”关羽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的百姓，才是真正愿意跟咱们共患难的。咱们只要守住徐州，总有一天，大家会认可你的。”

　　刘备点了点头，转身对着守城的士兵们大喊：“弟兄们！百姓们走了，咱们的担子更重了！但我刘备向大家保证，只要守住徐州，我一定向陶公请赏，给大家分粮分地，让大家过上好日子！要是我刘备食言，天打雷劈！”

　　士兵们听了，士气稍微高涨了一些，纷纷大喊：“愿随将军誓死守城！”

　　可刚喊完，就有一个士兵小声嘀咕：“将军，咱们连饱饭都快吃不上了，还分粮分地呢……”

　　这话被张飞听见了，他眼睛一瞪：“你小子说什么？！再敢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那士兵吓得赶紧低下头，不敢说话了。刘备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是啊，陶谦给的粮食，一半是陈粮，还掺着沙子，士兵们每天只能喝稀粥，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怎么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卖命？

　　他叹了口气，对着士兵们说：“弟兄们，委屈大家了。从今天起，我的口粮跟大家一样，每天只喝稀粥，什么时候守住徐州，什么时候咱们再一起吃酒吃肉！”

　　说完，他让人把自己府里的酒肉都拿出来，分给了士兵们。士兵们看着碗里的肉，心里都有些感动，那个小声嘀咕的士兵更是红了脸，对着刘备磕了个头：“将军，是我错了！我以后一定跟着将军，好好打仗！”

　　安抚好士兵和留下的百姓，刘备三人回到府邸，刚坐下，就见陶谦的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大都督，陶公让我给您送封信来，说他去琅琊郡搬救兵了，让您务必守住徐州，等他回来！”

　　“搬救兵？”刘备拆开信一看，气得差点把信撕了——信上写着陶谦去琅琊郡找他的好友孔融搬救兵，还说“徐州安危，全赖玄德”，压根没提什么时候回来，也没说能搬来多少救兵。

　　“这老狐狸！分明是自己跑路了！”张飞气得一拍桌子，“琅琊郡离徐州几百里地，等他搬来救兵，徐州早就被曹操打下来了！”

　　关羽也皱着眉：“陶谦这是把所有的担子都扔给了咱们。现在咱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靠自己了。”

　　刘备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徐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坑，陶谦就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而他刘备，就是那个傻乎乎跳进来的冤大头。

　　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管陶谦跑没跑，不管有没有救兵，这徐州，咱们必须守住！二弟，你继续训练士兵，加固城防；三弟，你带人去城外征集粮草，越多越好；我去组织留下的百姓，让他们帮忙运送物资、照顾伤员。咱们兄弟三人，同心协力，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守住徐州！”

　　“好！”关羽和张飞齐声应道，眼里也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接下来的几天，徐州城里一片忙碌。关羽把士兵分成三班，日夜不停地训练，还教他们怎么射箭、怎么守城、怎么对付骑兵；张飞带着人去城外的村子征集粮草，一开始村民们还不愿意给，张飞就拿出刘备的令牌，说“等守住徐州，一定加倍奉还”，还真征集到了不少粮食；刘备则带着留下的百姓，在城墙上搭建箭楼、搬运石头、制作滚木，百姓们虽然害怕，但见刘备身先士卒，每天跟他们一起干活，也渐渐安定下来，越来越多的人主动加入到守城的队伍中。

　　这天傍晚，刘备正在城墙上巡查，突然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旗帜林立，尘土飞扬，远远就能听到马蹄声和呐喊声。

　　“曹操的大军来了！”守城的士兵大喊一声，城墙上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刘备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紧了手里的双股剑，对着身边的关羽和张飞说：“二弟，三弟，准备迎战！”

　　关羽丹凤眼一眯，抚着长髯，声音沉稳：“大哥放心，有我在，城门不会丢！”

　　张飞握着丈八蛇矛，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终于来了！我老张早就等不及了，正好让曹操那厮尝尝我丈八蛇矛的厉害！”

　　曹操的大军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徐州城下。为首的正是曹操，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穿铠甲，手里拿着一把长剑，眼神锐利如鹰，身后跟着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等一众猛将，十万大军排着整齐的队列，气势恢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曹操勒住马，看着徐州城墙，哈哈大笑：“刘备小儿，识相的赶紧打开城门投降，本相可以饶你不死！不然，等我攻破城池，定要血洗徐州，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刘备站在城楼上，强作镇定，对着曹操大喊：“曹操！你父之死，与陶公无关，更与徐州百姓无关！你为了一己之私，兴师动众，残害百姓，简直是丧心病狂！我刘备今日在此，定要为徐州百姓讨个公道！”

　　“讨公道？”曹操嗤笑一声，“你一个卖草鞋出身的匹夫，也配跟我讨公道？给我攻城！”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十万大军立刻发起了进攻。士兵们推着云梯，扛着攻城锤，朝着城墙冲来，箭雨像蝗虫一样射向城楼，打得城墙上的砖石“噼里啪啦”作响。

　　“放箭！”关羽大喊一声，城墙上的士兵们立刻万箭齐发，射向冲过来的曹军。

　　张飞则带着一群士兵，守在城门后面，手里的丈八蛇矛舞得虎虎生风，只要有曹军爬上城墙，就被他一矛挑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刘备也没闲着，他拿着双股剑，在城墙上四处奔走，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冲，还时不时地大喊：“弟兄们，加油！守住徐州，就能回家吃饱饭！”

　　战斗打得异常激烈，城墙上的士兵们一个个倒下，但又有百姓们补充上来，大家齐心协力，拼命抵抗着曹军的进攻。刘备的胳膊被箭划伤了，鲜血直流，他却顾不上包扎，依旧挥舞着双股剑，斩杀着爬上城墙的曹军。

　　曹操站在城下，看着久攻不下的徐州城，脸色越来越难看：“没想到刘备这小儿，居然还有点本事，居然能守住城门这么久！”

　　夏侯惇上前一步：“主公，让我带人攻城，一定能攻破徐州！”

　　曹操摇了摇头：“不必。刘备的士兵虽然勇猛，但毕竟人少，粮也不够，咱们只要围而不攻，耗上几天，他们自然会不战自溃。”

　　说完，曹操下令，让大军围城，不再进攻，只派少量士兵在城下骚扰，消耗徐州城里的粮草和体力。

　　夜幕降临，曹军暂时退去。徐州城墙上，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士兵们和百姓们都累得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刘备看着眼前的惨状，心里越来越沉重——曹军虽然退了，但他们的实力还在，而徐州城里的粮草已经不多了，士兵们也伤亡惨重，这样耗下去，迟早会被曹操攻破。

　　他回到府邸，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心里满是绝望。他想起了自己从涿县出发时的豪情壮志，想起了讨董联军时的意气风发，想起了投奔陶谦时的满心欢喜，可现在，他却被困在徐州，面对着十万大军，随时都可能丧命。

　　“大哥，别灰心。”关羽走进来，手里拿着药膏，“我已经让人清点过了，今天伤亡了一千多士兵，但曹军也伤亡了两千多人，咱们不算输。”

　　“可这样耗下去，咱们迟早会输。”刘备叹了口气，“粮草只够支撑三天了，三天之后，咱们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张飞也走进来，脸上满是疲惫：“大哥，实在不行，咱们就跟曹操拼了！就算战死，也比饿死强！”

　　刘备摇了摇头：“不行，咱们不能死。咱们死了，徐州的百姓怎么办？”

　　他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对了！孔融！陶谦去琅琊郡找孔融搬救兵了，咱们可以派人去琅琊郡，催促孔融赶紧派兵来救！”

　　关羽点了点头：“这是个好主意。只是琅琊郡离徐州几百里地，路上说不定会遇到曹军的埋伏，派谁去合适呢？”

　　刘备看向张飞：“三弟，你武艺高强，做事果断，就派你去一趟吧！一定要尽快赶到琅琊郡，让孔融派兵来救！”

　　张飞一拍胸脯：“没问题！大哥放心，我一定马不停蹄，尽快把救兵带回来！”

　　当天晚上，张飞换上便装，骑着一匹快马，趁着夜色，偷偷溜出了徐州城，朝着琅琊郡的方向疾驰而去。

　　刘备站在城楼上，看着张飞远去的背影，心里默默祈祷：三弟，一定要平安归来，一定要把救兵带回来！不然，我和徐州的百姓，就真的没救了！

　　可他不知道，张飞这一去，不仅没搬来救兵，反而惹出了更大的麻烦——孔融那边，也正被黄巾军余党管亥围攻，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兵来救徐州？而曹操，也早就料到他们会去搬救兵，已经在半路上设下了埋伏。

　　徐州的坑，远比刘备想象的还要深。他以为只要守住城门，等来了救兵，就能度过难关，可他没想到，等待他的，是更大的绝望和更荒诞的闹剧。此刻的他，还在城楼上满怀希望地等待着救兵，却不知道，他的徐州保卫战，才刚刚进入最搞笑也最无奈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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