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吵饿了的结义提议

　　涿县的日头渐渐往西斜，张飞猪肉铺里的热气还没散，灶房飘来的猪肉香混着桃花酒的清涩，在不大的空间里绕来绕去。刘备捧着个粗陶碗，碗里还剩小半口酒，刚想抿一口，肚子却先一步“咕噜”叫了——这声来得又响又突然，把他自己都逗得笑出了声，丹凤眼弯成了月牙，连嘴角的胡茬都跟着颤了颤。

　　张飞正蹲在灶台边，用筷子扎着锅里炖得软烂的五花肉，闻言“腾”地站起来，手里的筷子还戳着块油汪汪的肉：“哎呀！光顾着聊了，忘了兄台还没吃饱！”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桌边，把肉往刘备碗里一放，肉汁溅在碗沿，“这肉我炖了一上午，烂得能抿化，你多吃点！” 关羽也赶紧从推车里摸出个布包，打开是用油纸裹着的绿豆糕，往刘备面前推了推：“兄台，这糕是我娘昨天刚做的，甜口的，垫垫肚子正好。”

　　刘备看着碗里的肉、桌上的糕，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炭炉。他本是个落魄宗室，这些年四处漂泊，要么是在破庙里啃冷馒头，要么是靠帮人抄书换碗稀粥，好久没这样热热闹闹地跟人一起吃饭了。他拿起筷子，夹起那块五花肉，刚咬一口，就觉得肉香裹着酱油的咸鲜在嘴里散开，炖得恰到好处，连肥肉都不腻人，忍不住点头：“张壮士这手艺，比城里酒楼的厨子还厉害！”

　　张飞一听，眼睛瞬间亮了，拍着大腿笑：“那可不！我炖肉的法子是我娘传的，放八角、桂皮，再用慢火炖三个时辰，保准香！” 说着，他自己也夹了块肉塞进嘴里，含糊着补充，“以前我爹总说，炖肉跟做人一样，得有耐心，急不得。” 关羽也拿起块绿豆糕，掰了一半递给刘备：“我娘做糕也有讲究，绿豆得提前泡一夜，磨成粉后要过三遍筛，这样才细腻。” 刘备接过糕，咬了一口，清甜的绿豆香混着淡淡的桂花味在嘴里化开，正好中和了肉的咸，忍不住赞：“关壮士家的糕也好吃，甜而不腻，配着酒正好。”

　　三人边吃边聊，话题从炖肉的火候聊到绿豆的挑选，又从涿县的街景聊到各自的过往。刘备说起自己小时候在涿县学宫读书，先生总夸他“心怀仁善”，后来家道中落，只能四处奔波，心里却总想着能做点实事，让百姓少受点苦；张飞说起自己从小跟着爹杀猪卖肉，练了一身力气，最见不得人欺负弱小，上次有个恶霸抢卖菜老太太的钱，被他追着打了三条街；关羽则说起自己老家在解良，因为打抱不平杀了恶霸，才逃到涿县，靠卖绿豆糊口，却始终没忘“行得正、坐得端”的道理。

　　越聊，三人越觉得投缘。张飞喝得兴起，抱起酒坛又给两人倒满酒：“我老张活了二十多年，就没见过像你们俩这么对脾气的！刘备兄心怀百姓，关羽兄正直敢为，跟你们俩聊天，比我喝十坛酒还痛快！” 关羽也端起酒碗，眼神真诚：“我也是！刘备兄温和却有主见，张兄直爽又热心，跟你们在一起，我总觉得心里踏实。”

　　刘备看着眼前这两位性情相投的壮士，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这念头像颗种子似的，刚冒头就疯长。他放下酒碗，清了清嗓子，眼神里带着点激动：“两位壮士，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听。” 张飞和关羽对视一眼，都放下手里的碗筷，齐声说：“刘备兄但说无妨！”

　　“我刘备虽落魄，却始终想着能做点大事，平定乱世，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刘备的声音不算大，却字字恳切，“可我势单力薄，空有志向，却没本事实现。今天遇到你们二位，一位勇猛正直，一位热忱实在，都是难得的英雄好汉。我在想，咱们不如结为异姓兄弟，以后同心同德，一起干一番事业，也好不负这乱世，不负这百姓，你们看怎么样？”

　　这话一出，张飞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啪”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都跳了跳：“好！太好了！我老张早就想找个靠谱的兄弟一起干大事了！刘备兄，关羽兄，咱们现在就拜把子！” 他说着，就想拉着两人往院子里跑，却被关羽一把拉住：“张兄别急，结义是大事，得选个吉利的日子，找个像样的地方，再准备些祭品，这样才显得郑重。”

　　刘备也点头：“云长说得对，结义是一辈子的事，不能马虎。我看后天就是个好日子，咱们去城外的桃园吧，那里桃花开得正好，又清静，适合结义。” 张飞一听，更高兴了，拍着胸脯说：“没问题！祭品我来准备！我这就去买香烛，再杀只肥鸡，炖一锅好肉，到时候咱们边喝桃花酒，边拜把子！” 关羽也笑着说：“我回去准备些绿豆糕、新煮的绿豆汤，再带块干净的布，咱们好写结义文书。”

　　三人越说越激动，连肚子饿都忘了。张飞抱着酒坛，给两人又倒满酒：“来！咱们先喝一碗，算是提前定个约！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关羽端起酒碗，眼神坚定：“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要是违背了誓言，天打雷劈！” 刘备也端起酒碗，心里满是感慨——他漂泊这么久，终于找到了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三人的酒碗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酒液溅在桌上，像开出了小小的花。

　　正喝着，张飞突然一拍脑袋：“哎呀！光顾着高兴了，忘了件大事！咱们结义后，要干大事，得有本钱啊！我这猪肉铺虽然能赚点钱，可也不够招兵买马的；关羽兄卖绿豆，赚的也是辛苦钱；刘备兄你……” 他话说到一半，才想起刘备连个固定住处都没有，赶紧闭了嘴，生怕戳到刘备的痛处。

　　刘备却不介意，笑着说：“我虽然没什么钱，可我认识些涿县的乡绅，他们中有不少人也痛恨乱世，愿意资助有志向的人。咱们可以一起去拜访他们，说说咱们的想法，说不定能筹到些钱。” 关羽也点头：“我卖绿豆这些年，也认识些做买卖的人，他们或许也愿意帮忙。” 张飞眼睛一亮：“那我也去！我认识城里的铁匠铺李老板、布庄王老板，他们都跟我买过猪肉，我去跟他们说，肯定能筹到钱！”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商量好了筹集资金的法子：刘备去拜访涿县的乡绅，关羽去联系做买卖的商户，张飞去游说自己认识的老板，后天结义后，就开始分头行动。张飞越说越有干劲，又夹了块肉塞进嘴里：“咱们有了钱，就先招些士兵，再买些兵器，然后去打那些欺负百姓的恶霸，让涿县的人都知道咱们的厉害！” 关羽也跟着点头：“等咱们有了实力，再去投奔讨董的队伍，一起打败董卓，让天下太平！”

　　刘备看着眼前这两位充满干劲的兄弟，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筹集资金肯定不容易，招兵买马也会遇到很多困难，可只要他们三人同心同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难关。他端起酒碗，对着两人说：“两位兄弟，不管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咱们都要一起面对，绝不退缩！” 张飞和关羽也端起酒碗，齐声说：“绝不退缩！”

　　夕阳透过窗户，照在三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叠在一起，像一棵紧紧扎根的大树。灶房里的猪肉还在炖着，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桌上的桃花酒还剩半坛，清涩中带着点甜；碗里的绿豆糕还留着几块，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这小小的猪肉铺里，不仅充满了饭菜的香气，更充满了兄弟间的情谊，和对未来的憧憬。

　　三人都知道，这场“吵饿了”才定下的结义，将会改变他们的一生。而他们更不知道，几天后的桃园里，那场简单却郑重的结义仪式，将会成为流传千古的佳话，而他们三人，也将在乱世中，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成为后人敬仰的英雄。眼下，他们最要紧的，就是好好准备结义的事宜，然后筹集足够的资金，为他们的“创业之路”，打下第一个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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