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梦醒时分

　　庄严的王宫大殿内，鎏金的石柱映照着火炬的光芒，司仪官洪亮的声音在穹顶下回荡：

　　“诺比尼亚、贾托斯、斯内密斯、哆啦梦、丽莎妮儿！尔等英勇无畏，深入魔窟，消灭妖灵大帝奥多罗姆，拯救亚米鲁曼王国于倾覆，挽梦世界于危亡！此等功绩，光耀千古！”

　　被点到名字的五人单膝跪于王座之前，右手庄严地按在心口。

　　诺比尼亚心潮澎湃，这一切仿佛梦幻，却又无比真实。他能感受到身边伙伴们同样激动的心情。

　　年迈的亚米鲁曼国王手持象征王权的长剑，步履沉稳地走下台阶。

　　锋利的剑尖依次轻轻点在诺比尼亚、贾托斯和斯内密斯的左肩与右肩。

　　“以此盖世之功，以魔法之神与本王之名，册封诺比尼亚、贾托斯、斯内密斯为——亚米鲁曼皇家骑士！”

　　国王的声音带着威严与感激。

　　“谢国王陛下！”三人齐声回应，胸膛中充满了荣耀感。

　　国王转向另外两人，剑尖同样轻点肩头：

　　“册封丽莎妮儿、哆啦梦为——皇家首席魔法师！”

　　“谢国王陛下！”丽莎妮儿的声音清越而动容，哆啦梦也努力挺直了身体，圆脸上满是郑重。

　　“诸位勇士，请起！”

　　……

　　封赏仪式结束后，新晋的皇家骑士与首席法师们登上了王都高大的城门楼，接受万民欢呼。

　　下方广场上，人山人海，声浪如潮。

　　“快看！是银剑士诺比尼亚！”

　　“英雄！我们的英雄！”

　　“看他身后的骑士大人们，多么威武！”

　　“还有那位女魔法师，真是一位强大的法师！另一位首席法师……呃，长得真别致啊！”

　　诺比尼亚向着下方热情的人群用力挥手，脸上洋溢着激动与喜悦。

　　兴奋之余，他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目光在身边的伙伴中搜寻。

　　“唉？”他疑惑地低声自语，“西兹卡尔他人呢？从刚才仪式就没见到他……我还想问他来着，但场合太正式，没找到机会问。”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贾托斯闻言，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着憋不住的笑意：

　　“嘿嘿，待会你就知道了！保证是个天大的‘惊喜’！”

　　斯内密斯也凑过来，用手肘顶了顶诺比尼亚，挤眉弄眼：“诺比尼亚，你这家伙，走了天大的桃花运啦！连我斯内密斯子爵都没这待遇，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啊！”

　　丽莎妮儿看着他们三人交头接耳、神秘兮兮的样子，微微蹙眉。

　　一丝微弱的不安掠过心头，但她尚未意识到这“惊喜”会与她有何关联，只是将这丝异样压下去，继续为伙伴们的胜利感到高兴。

　　……

　　与此同时，王宫深处，公主的寝宫内。

　　“父王，真的对不起……都是我任性，让您担心了……”

　　希兹卡丽雅公主已经换回了华美的裙装，银色的头冠熠熠生辉。她微微低着头，语气中充满了愧疚。

　　“不，希兹卡丽雅，是为父不好。”国王轻轻拍着女儿的手，眼中充满了慈爱，“我不该忽视你的感受，将婚姻视为冰冷的交易。经过这次劫难，我明白了，你的幸福比任何联盟都重要。”

　　希兹卡丽雅抬起头，美丽的脸上泛起红晕，她羞涩地用手指卷着裙角，声音细若蚊蚋却异常坚定：

　　“如果……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我，我愿意。”

　　国王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狂喜之色：“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指的是……银剑士诺比尼亚？”

　　“是的，父王！”希兹卡丽雅鼓起勇气，肯定地点头，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

　　城门楼上，正当诺比尼亚还在嘀咕时，两位宫廷大臣来到了他们面前。

　　高个子大臣向着诺比尼亚躬身，恭敬地说道：

　　“尊贵的银剑骑士阁下，国王陛下请您即刻前往内廷，与希兹卡丽雅公主殿下会面。”

　　“什、什么？与公主会面？”诺比尼亚一脸茫然，“那西兹卡尔他……”

　　矮胖大臣微笑着揭开谜底：“阁下，您一路寻找的同伴‘西兹卡尔’，正是希兹卡丽雅公主殿下。”

　　“西兹卡尔……就是公主？！”诺比尼亚猛地瞪大了眼睛，震惊、恍然、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被欺骗又夹杂着惊喜的复杂情绪瞬间冲垮了他的表情管理。

　　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哈哈哈哈！其实我们早就知道啦！”

　　贾托斯和斯内密斯终于忍不住，抱着肚子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眼泪都快笑了出来。

　　“看样子，这是要办喜事了呀！诺比尼亚，你要当驸马啦！”哆啦梦也飞到他面前，开心地手舞足蹈。

　　“我、我……”诺比尼亚脸颊滚烫，心跳如鼓，巨大的信息量让他手足无措，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音节，“我觉得……好紧张哦！”

　　然而，这片洋溢着惊喜与祝福的氛围，被一个冰冷而颤抖的声音骤然撕裂——

　　“我不同意。”

　　众人愕然转头。只见丽莎妮儿脸色苍白如纸，她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双手紧紧握着法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她抬起头，目光如同冰锥般刺向诺比尼亚，那里面不再是平日的冷静与智慧，而是翻涌着被背叛的刺痛、巨大的委屈和一种决绝的不甘。

　　“我不同意这件事。”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伤心，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地上，

　　“诺比尼亚，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你要和公主……结婚？”

　　诺比尼亚被她的眼神吓到了，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也是刚知道…公主她…”

　　“刚知道？”丽莎妮儿打断他，泪水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滑落，

　　“从龙之谷到夏贝洛城，从安德鲁市到奥多罗姆城！一路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是谁？在你最艰难的时候陪伴在你身边的是谁？是我！丽莎妮儿！而不是某个半路出现、连真实身份都要隐藏起来的公主殿下！”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哭腔：“现在危机解除了，公主殿下就要轻轻松松地摘走所有的胜利果实，包括……包括你吗？这对我公平吗？！我绝不接受！”

　　“魔法师阁下，请您冷静，此事……”旁边的大臣试图劝阻。

　　“别碰我！”丽莎妮儿猛地甩开试图安抚她的哆啦梦，目光死死盯着诺比尼亚，

　　“我要去问个明白！我要亲口问问那位公主殿下！”说完，她转身，如同一阵风般冲向宫殿深处。

　　“丽莎妮儿！等等！”诺比尼亚反应过来，急忙追上去。

　　贾托斯和斯内密斯面面相觑，也意识到玩笑开大了，赶紧跟上。哆啦梦焦急地飞在后面。

　　……

　　“希兹卡丽雅！”

　　寝宫华丽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丽莎妮儿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发丝有些凌乱，通红的眼睛直直地锁定了那位身着华裙的公主。

　　“丽莎妮儿？”希兹卡丽雅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惊到了，尤其是对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敌意和伤心，“你……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丽莎妮儿的泪水再次涌出，“你凭什么一句话就要决定诺比尼亚的未来？你问过他的想法吗？你考虑过……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她向前几步，声音因激动而尖锐，“我们共同经历的一切，那些战斗中的信任和依赖，难道在你公主的身份面前，就一文不值吗？”

　　希兹卡丽雅公主先是一怔，被这直接的质问激起了好胜心，脸上也浮现出委屈和骄傲的神色：

　　“我……我喜欢诺比尼亚有什么错？他是拯救了王国的英雄，我是王国的公主，我们的结合将是王国的一段佳话！这难道不是最完美的结局吗？”

　　她的声音也抬高了，“而且，这不只是父王的旨意，也是我……我的意愿！”

　　“你！”

　　“哎呀，两位尊贵的小姐，请务必冷静一下……”

　　国王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只觉得比应对妖灵军团还要头疼。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努力摆出和事佬的姿态，甚至搬出了在他看来能一劳永逸的“古老智慧”：

　　“既然……既然你们两位都如此倾心于银剑士，嗯……按照王国古老法典里记载的、处理此类珍贵人才争端时的特殊条款，或许……两位都嫁给他，也不失为一桩美谈？这样一来……”

　　“不行！”\/“不行！”

　　国王那自以为是的“妙计”还没说完，就被两位少女更加激烈、异口同声的尖叫打断了。

　　丽莎妮儿眼中满是“您怎么会提出这种荒唐建议”的难以置信和屈辱，而希兹卡丽雅则涨红了脸，公主的骄傲让她无法接受与人共享。

　　就在这时，诺比尼亚、哆啦梦、贾托斯和斯内密斯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寝宫门口，恰好目睹了这“二女争锋”、连国王都束手无策的震撼场面。

　　诺比尼亚看着泪痕未干、眼神倔强的丽莎妮儿和同样眼眶发红、却昂着头的希兹卡丽雅，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术，大脑彻底宕机，只剩下“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的空白。

　　“诺比尼亚！”\/“诺比尼亚！”

　　两位少女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锁定了他，仿佛他是解决这场风暴唯一的钥匙。

　　所有的压力顷刻间转移到了他的肩上。

　　“今天你必须说清楚！”丽莎妮儿向前一步，擦去眼角的泪珠，但语气里的决绝丝毫未减，甚至带上了一丝魔法师特有的执拗，

　　“在我和她之间，你必须选一个！否则……否则我就回森林里的魔法塔，再也不见你了！”她的话语里带着威胁，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诺比尼亚，”希兹卡丽雅也走上前，努力维持着公主的仪态，但微微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她的紧张和期盼，

　　“看着我。我是亚米鲁曼的公主，你是我认可的勇士。留在王宫，成为我的王子，我们一起守护这个我们共同拯救的国家，难道不是最完美的结局吗？”她试图用责任和荣耀来打动他。

　　诺比尼亚看着步步紧逼的两位少女，感受着那几乎要将他灵魂都烤焦的灼热视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后背差点撞上门框。

　　额头上冷汗涔涔，这堪比直面妖灵大帝最终形态的压迫感，让他的舌头彻底打了结，智商仿佛也跟着妖灵大帝一起被消灭了。

　　“丽、丽莎妮儿……公主殿下……哎嘿嘿……”他挤出一个极度尴尬、比哭还难看的悻悻笑容，大脑一抽，试图用最简单（也最愚蠢）的方式化解这场致命的危机：

　　“那个……大家不要吵架嘛……要不然……我、我把你们都娶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句堪称“死亡发言”的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丽莎妮儿：“你想得美！”

　　希兹卡丽雅：“绝无可能！”

　　更加激烈、带着羞愤的反对声浪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丽莎妮儿气得法杖都快握不住了，希兹卡丽雅也惊得瞪大了眼睛。

　　两位少女几乎同时贴到了他的面前，两张美丽的容颜上写着不同的愤怒和委屈，两双美眸中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点燃。

　　诺比尼亚吓得脸色惨白，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露出了末日降临般的极度恐慌表情。

　　在场的其他人——国王扶着额头一脸无奈，大臣们面面相觑不敢吱声，贾托斯和斯内密斯张大了嘴看得目瞪口呆，哆啦梦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全都像被石化了一样，看着这比任何妖灵大战都更惊心动魄的“终极修罗场”，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

　　——现实世界，野比家，黎明前的黑夜——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温柔地洒在榻榻米上。

　　大雄和哆啦A梦睡得并不安稳。

　　大雄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不时无意识地翕动着，仿佛在梦中无力地辩解着什么。

　　哆啦A梦也时不时不安地翻动圆滚滚的身体。

　　显然，两人正被梦中那场突如其来的情感风暴所困扰。

　　房间里一片宁静，只有闹钟指针轻微的滴答声和两人并不平稳的呼吸声。

　　突然，大雄书桌的抽屉无声无息地自动滑开，一道细长的、造型略显奇特的黑色影子从中悄然钻出，动作轻捷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那是一个小巧的回收机器人，它的面部线条不知为何，竟与梦中那只最初引导大雄入梦、后来自曝为奥多罗姆效力的怪鸟有几分诡异的相似。

　　“嘀。检测到试用产品‘随意做梦机’信号。您好！我是未来百货公司售后服务部的智能取件机器人。”

　　机器人用刻意调低、模仿人类亲切感的电子音喃喃自语，它那双闪烁着微弱红光的传感器眼扫过房间里熟睡的两人，迅速锁定在了仍在静静运转、屏幕上闪烁着微光的“随意做梦机”上。

　　它灵活地跳下书桌，走到做梦机前。

　　做梦机的屏幕窗口上，依然实时投射着梦世界中那场尴尬又紧张的“修罗场”尾声——诺比尼亚在丽莎妮儿和希兹卡丽雅公主的左右夹击下缩着脖子，表情惊恐万状，仿佛下一秒就要蒸发。

　　“感谢二位客户对本次产品的试用。”

　　机器人伸出小巧的机械臂，动作异常熟练地开始抬起未关闭的做梦机，整个过程安静而高效。

　　它一边扛着机器，一边像是生怕吵醒“客户”般，用那种压低了的、带着一丝非人欢快感的腔调说着：

　　“哎呀~二位客户还在安睡呢~那么我就不打扰了，悄悄回收完毕~bye-bye~”

　　很快，做梦机被完整地取下并收纳进它自带的一个小巧压缩空间里。

　　机器人抱着这个承载了一夜波澜壮阔冒险与无数情感的机器，敏捷地转身，轻轻跳回了书桌抽屉里。

　　在抽屉缓缓关闭、即将彻底合拢的前一刻，一阵混合着电流杂音的、低低的轻笑隐约传出，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呵呵…期待您的下次惠顾哦~呼—呼呼呼~”

　　就在抽屉“咔哒”一声轻响，完全合拢，与现实世界的最后一丝连接被彻底切断的那个瞬间——

　　梦境世界中，正在承受两位少女最后通牒、几乎要窒息的诺比尼亚；

　　现实世界中，躺在被窝里、眉头紧蹙、仿佛也在梦中挣扎的大雄和哆啦A梦；

　　三方几乎在同一时刻，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抽空了所有支撑般，骤然睁开了眼睛！

　　窗外，第一缕晨光恰好照射进来。

　　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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