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黎山之秘：这大军原来是自己人？

　　“郭…郭图？！”

　　李默的声音都变了调，捏着那块冰凉的小令牌，像是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曹操的影卫，身上带着袁绍首席谋士之一郭图的令牌？！”

　　“这…这唱的是哪一出？无间道吗？！”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被这错综复杂的阴谋搅成一锅粥了。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曹操作祟，顶多再加个本地豪强郡守。

　　现在倒好，袁绍集团的核心人物也掺和进来了？

　　这水也太浑了！

　　柳青一把夺过令牌，仔细审视，脸色愈发冰寒：

　　“郭公则（郭图表字）…他竟然与曹操勾结至此？连贴身信物都交给了影卫？”

　　她立刻联想到更多。

　　“如此说来，郡守构陷于你，恐怕不止是讨好袁绍那么简单，背后极有可能也有郭图的影子！”

　　“他甚至可能知道‘幽影’的存在，或者…他本身就是‘幽影’在袁绍阵营中的高层！”

　　夜枭冷哼一声，语气带着惯有的讥诮：

　　“哼，袁本初麾下倾轧，早已不是秘密。”

　　“郭图与审配、逢纪等人争权夺利，无所不用其极。勾结外敌，铲除异己，像是他的手笔。”

　　“只是没想到，他的手伸得这么长，连曹操的影卫都能驱使一二。”

　　她顿了顿，补充道。

　　“这令牌，或许是合作的信物，或许是…互相拿捏的把柄。”

　　李默听得头皮发麻，这些玩心眼子的，心都脏啊！

　　一个军械库，愣是搅动了袁、曹、刘（备）、还有内部郭图等多方势力。

　　现在又多了个来历神秘的阿英（此时李默还不知道她叫黄月英）…

　　他这条只想躺平的咸鱼，何德何能卷进这种史诗级难度的副本里？

　　他下意识地看向罪魁祸首——

　　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把自己那个摔裂了的烟雾弹木壳碎片一点点捡起来的阿英。

　　这丫头…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扔出了怎样一枚重磅炸弹。

　　“那个…郭图是谁？很厉害吗？”

　　阿英捡完碎片，站起身，扑闪着大眼睛，好奇地问了一句。

　　瞬间打破了现场凝重而诡的气氛。

　　李默：“……” 得，对牛弹琴。

　　柳青深吸一口气，似乎强行压下了立刻去暗杀郭图的冲动。

　　将令牌收起，冷声道：

　　“此事需从长计议。”

　　“当务之急，是立刻离开这里，影卫虽退，巡夜士兵很快便会到。”

　　夜枭也点头：“跟我来，我知道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

　　四人再次在邺城的阴影中穿梭。

　　这一次，李默格外小心，紧紧拉着阿英的手腕。

　　生怕这行走的麻烦吸引器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阿英倒是很乖。

　　虽然对李默的紧张有些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

　　七拐八绕之后，夜枭将他们带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宅院后门。

　　她手法熟练地撬开门锁，闪身而入。

　　院内荒草丛生，房屋破败，显然废弃已久。

　　“这里是以前一个被抄家的小吏的外宅，荒废多年，暂时安全。”

　　夜枭简短地解释了一句。

　　便自顾自地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调息。

　　柳青仔细检查了院落内外，确认没有危险后，才示意李默可以放松。

　　她拿出金疮药，示意李默坐下，给他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动作依旧算不上温柔，但比第一次熟练了些。

　　阿英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荒凉的院子，似乎并不害怕。

　　反而对屋檐下某个残缺的瓦当产生了兴趣。

　　李默龇牙咧嘴地忍着消毒的刺痛。

　　看着阿英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又想起延津那如同噩梦般的经历。

　　忍不住叹了口气，半是抱怨半是后怕地喃喃道：

　　“这世道…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又是影卫，又是郭图，还有延津那边…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本只是随口感慨。

　　没想到蹲在屋檐下的阿英忽然回过头，眨着眼问：

　　“延津？你们也去延津了？是不是看到蚩尤伯伯的大狗狗和石头人啦？”

　　“大狗狗？石头人？”李默一愣，没反应过来。

　　柳青包扎的手微微一顿。

　　连闭目调息的夜枭都倏地睁开了眼睛。

　　李默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窜入脑海。

　　他声音都有些发颤：

　　“阿英…你…你说的大狗狗…是不是比牛还壮，眼睛冒绿光，皮毛跟铁针似的…”

　　“石头人…是不是一群穿着黑铁甲，戴着鬼面具，一声不吭的骑兵？”

　　阿英用力地点点头。

　　脸上甚至露出一丝“你居然也见过”的惊喜笑容：

　　“对呀对呀！那就是蚩尤伯伯的‘黑鬃’和‘幽冥卫’！你们也看到啦？是不是很威风？”

　　“黑鬃的毛毛虽然硬，但是太阳晒过之后趴在上面可暖和了！就是有点扎屁股…”

　　“幽冥卫看起来吓人，其实可听话了，你让他们往东他们绝不往西，就是不爱说话，闷得很。”

　　她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邻居家养的看门狗和一群不爱交际的叔叔伯伯。

　　李默、柳青、夜枭三人彻底石化在了原地。

　　仿佛被天雷劈了个外焦里嫩。

　　威…威风？暖和？扎屁股？听话？闷得很？

　　李默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巨狼撕碎士兵、吞噬血肉的恐怖画面。

　　那幽冥铁骑如山般沉默推进、带来死亡和冻结灵魂的寒意…

　　这跟“威风”、“暖和”、“听话”这几个词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吗？！

　　这姑娘的神经是什么做的？钢丝吗？！

　　“等…等等！”

　　李默猛地甩了甩头。

　　试图把那些血腥画面和阿英轻描淡写的描述分开。

　　“阿英，你管那叫…大狗狗和石头人？”

　　“你知不知道它们…它们杀了多少人？！”

　　阿英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歪着头想了想，语气稍微认真了些：

　　“哦…蚩尤伯伯说，那是因为那些穿黑衣服的坏蛋（指曹军）在先杀人，还杀了他们黎山出来采药的人。”

　　“蚩尤伯伯很生气，才放黑鬃和幽冥卫出去教训他们的。”

　　“他说这叫…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好像是这么说的。”

　　黎山？蚩尤伯伯？教训？

　　信息量巨大，李默感觉自己的cpU再次濒临烧毁。

　　“黎山是什么地方？蚩尤…伯伯又是谁？还有，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默艰难地组织着语言。

　　阿英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

　　“黎山就是黎山呀，蚩尤伯伯住的地方。蚩尤伯伯是黎山的大祭司，可厉害啦！

　　“那些黑鬃和幽冥卫，是黎山巫裔传承的‘涿鹿兵燹术’弄出来的呀。”

　　“黑鬃是山里的大狼被巫法加持过的，幽冥卫嘛…嗯…好像是用了些古老的战魂和特殊的泥土金石之术？”

　　“爹爹和蚩尤伯伯论道的时候说过几句，我也没太听明白，反正很厉害就是了！”

　　黎山巫裔！涿鹿兵燹术！

　　柳青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极度震惊之色，喃喃道：

　　“黎山…蚩尤遗脉…涿鹿兵燹…竟然…竟然真的存在？！”

　　“我只在师门秘传的极其古老的医典残卷中见过零星记载，以为是上古传说…”

　　夜枭面具下的眼神也充满了骇然和难以置信：

　　“‘幽影’最核心的密卷里也有提及，称其为‘不应存世之力’，一旦现世，必引浩劫…所有卷宗对此都讳莫如深…”

　　李默听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原来不是自己打开方式不对，是这世界本来就藏着这种魔幻设定？！

　　只是以前没触发而已！

　　阿英看着他们大惊小怪的样子，反而有些不解：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呀？就跟汉人会的排兵布阵、造刀造剑一样，只是他们用的法子不一样而已。”

　　“而且蚩尤伯伯说了，这术法消耗很大，不能轻易用的，这次是真的气坏了。”

　　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补充道：

　　“哦对了，蚩尤伯伯还说，那天晚上好像吓到另外一拨人了（指李默），他后来发现好像打错人了，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不过他说你们军阵还算整齐，没像那些坏蛋一样一冲就散，还行。”

　　李默：“……”

　　不好意思？还行？

　　我们差点全军覆没好吗大佬！

　　您这不好意思的表达方式也太硬核了！

　　他此刻的心情无比复杂。

　　一方面是三观被强行刷新后的茫然。

　　另一方面，则是那如同实质般的死亡恐惧。

　　竟然被阿英这几句天真烂漫的话冲淡了不少。

　　原来那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妖魔邪祟。

　　只是一种…呃，比较另类的“地方特色军事技术”？

　　而且貌似还讲点道理，只揍招惹他们的人？

　　虽然这“技术”的视觉效果和杀伤力实在有点过于惊悚。

　　“所以…那些…‘黑鬃’和‘幽冥卫’，其实是可以…沟通的？它们不会见人就杀？”

　　李默怀着一丝希望问道。

　　“当然啦！”

　　阿英用力点头。

　　“它们可聪明了！除非得到蚩尤伯伯或者持有‘兵燹符’的人的命令，否则它们一般不会主动伤人的。”

　　“我小时候还偷偷骑过黑鬃在山里跑呢，就是跑太快了，吓得我哇哇叫，被爹爹好一顿说。”

　　骑…骑着那玩意儿在山里跑？

　　李默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只觉得腿肚子有点转筋。

　　这姑娘的童年到底是怎样的啊？！

　　柳青似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她盯着阿英，问出了关键问题：

　　“你说…你父亲与那位蚩尤大祭司是好友？令尊是…”

　　阿英似乎意识到说多了，吐了吐舌头，狡黠地眨眨眼：

　　“我爹爹叫黄承彦！”

　　“反正…反正蚩尤伯伯是看着我长大的！黎山我还挺熟的！”

　　黄承彦！

　　原来阿英的父亲就是那位历史上诸葛亮的岳父，大名鼎鼎的名士黄承彦！

　　而阿英，就是那位传闻中“黄头黑色”但才华绝伦的黄月英！

　　好家伙，原来是她。

　　（不过她头发也没那么黄，微黄。脸也没那么黑，桃粉微黑。）

　　（没有传闻中那么夸张的“丑”，在李默看来，还是挺淳朴可爱的。）

　　这就解释得通她为何如此精通机关术，且家族能与黎山巫裔这种神秘势力交好了！

　　世界观以另一种方式再次被刷新了的李默，长长地吁了口气。

　　感觉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不管那“涿鹿兵燹术”原理多离谱，至少它并非毫无逻辑、无法理解的天灾。

　　知道它是什么，知道它“有主”，知道它某种程度上“讲道理”。

　　这比面对未知的、纯粹的恐怖要好上一万倍。

　　“原来…是自己人啊…”

　　李默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说完才觉得不对。

　　人家黎山巫裔超然物外，跟谁都不是一伙的。

　　夜枭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冷笑道：

　　“别高兴得太早。黎山巫裔避世千年，此次现世已是异数。”

　　“他们此次出手是针对曹军，下次若有何事触怒他们，那些‘大狗狗’和‘石头人’可不会认得你是谁。”

　　柳青也凝重地点点头：

　　“而且，此等秘术，绝非我等所能窥探或抵御。日后若再遇上，最好还是避而远之。”

　　阿英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对对对，蚩尤伯伯不喜欢外人打听黎山的事，更讨厌别人偷学他们的术法。”

　　“爹爹说那是他们保族的本事，不能外传的。”

　　“你们可千万别去打主意哦，不然蚩尤伯伯生气了很可怕的！”

　　其实黎山巫裔涿鹿兵燹术的破解之法也很简单。

　　绝顶聪明的黄家隐约知道破解之法，但是不能跟外人说。

　　看着阿英那认真警告的小模样，李默三人都是哑然失笑。

　　经过她这番“解密。

　　那支恐怖军队的阴影虽然仍在，却不再那么令人绝望了。

　　反而有种…啼笑皆非的荒诞感。

　　谁能想到，把夏侯渊大军连同自己一起差点吓尿的“魔幻军团”。

　　在这丫头嘴里。

　　就成了可以摸、可以骑、还有点小脾气的“自己家养的厉害宠物和保安”呢？

　　这反差萌也太致命了！

　　就在气氛稍微缓和，李默准备再仔细研究一下那张惹来无数麻烦的军械库图纸时。

　　一直沉默着再次审视图纸和那块郭图令牌的柳青，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吸气声。

　　“咦？这…？”

　　李默转头看去，只见柳青将那张绢帛图纸铺在膝上。

　　手指指着图纸边缘一处极其不起眼的小标记。

　　另一只手则拿着从第一卷就跟着李默、从文丑身上搜刮来的那块陈旧绢帛。

　　两相对照。

　　她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和惊讶。

　　“子龙！你快看！这图纸上的这个标记…和你这块绢帛上的符号…完全一样！”

　　李默的心猛地一跳，瞬间凑了过去。

　　夜枭和阿英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在军械库结构图的一角，一个用极细墨线勾勒出的飞鸟状符号。

　　与文丑绢帛上那个神秘莫测的符号。

　　无论是形态、笔触、甚至那种古朴的神韵，都一模一样！

　　“这…这怎么可能？！”李默失声惊呼。

　　文丑身上的符号，怎么会出现在曹操影卫掌握的军械库图纸上？！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线索，竟然在此刻。

　　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奇地交汇了！

　　刚刚稍微明朗一点的局势，瞬间又蒙上了一层更加扑朔迷离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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