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潜龙在渊：老板，你怎么在对手公司？

　　柳青那句“刘备就在邺城，名为客卿，实为软禁”。

　　像是一道带着冰碴子的闪电，精准地劈在了李默的天灵盖上。

　　他整个人瞬间僵直，手里的半块干粮“啪嗒”一声掉在桌上，滚了两圈。

　　大脑cpU直接烧糊，蓝屏上只剩下无数个“卧槽？！”在疯狂滚动播放。

　　刘…刘老板？！

　　他不是应该在外面被袁老板撵得像只兔子一样到处跑，等待时机反杀吗？

　　怎么剧本不对，直接跑对手公司老巢里当“贵宾”（囚犯）了？！

　　这还玩个锤子啊！

　　老板都被摁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了。

　　我这个自带“通缉犯”debuff的小员工，还怎么去偷…啊不，是去执行“报废”对手公司核心资产（军械库）的绝密任务？！

　　这感觉就像是。

　　你刚接受了公司秘密派你去对头公司搞破坏的“商业间谍”任务。

　　结果一下飞机就发现。

　　你家董事长正被对头公司的保安“客客气气”地请进总裁办公室“喝茶”，而且还是长期包间！

　　“计…计划…” 李默舌头打结，看向柳青。

　　眼神里充满了“这项目是不是可以黄了？”的绝望期待。

　　柳青的眉头也罕见地锁紧了。

　　显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打乱了她背后那位“贵人”的部署。

　　她沉吟片刻，冰蓝色的眸子扫过李默那张垮掉的脸，冷声道：

　　“计划需变。原定暗中行事已不可能。刘备在此，你必须设法与他取得联系。”

　　“啊？还联系？”李默差点跳起来。

　　“老板自身都难保了！我去联系他，不是送货上门，买一送一吗？万一被袁绍一锅端了…”

　　“愚蠢！”柳青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分析：

　　“正因刘备在此，且被监视，我们才更需摸清他的确切处境和袁绍的真实态度。”

　　“否则，你我行动之时，若误触袁绍对刘备的杀局，或者刘备因我等行动而被牵连，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与他联系，或可借其力，或至少，能规避风险，明晰界限。”

　　李默张了张嘴，发现无法反驳。

　　这冷面女医官虽然手段粗暴，但逻辑很清晰。

　　是啊，万一自己这边吭哧吭哧刚把军械库点着，那边袁绍就把刘备脑袋砍了祭旗，这算谁的任务失败？

　　“那…那怎么联系？邺城这么大，袁绍盯得那么紧…”

　　李默蔫了吧唧地问，感觉前途一片灰暗。

　　“此事，需靠你自己。”

　　柳青看着他。

　　“我负责将你安全送入邺城，并提供必要掩护。”

　　“但如何找到刘备，是你的事。你既为其旧部，必有联络之法。”

　　李默心里苦啊，他有个屁的联络之法！

　　只能祈祷赵云的本体记忆给点力了。

　　接下来的半天，柳青展现了让李默目瞪口呆的专业素养。

　　她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又弄来两套行头——

　　这次是略显体面但又不算扎眼的细麻布衣裳。

　　配上路引文书也变成了“冀州中山国药材行商柳掌柜及伙计赵四”。

　　她还不知用什么草药汁液稍微调整了两人肤色的细微差别。

　　让李默看起来更像常跑外的伙计。

　　甚至那个巨大的药箱也做了伪装。

　　底层是药材，上层却巧妙隔开，藏了些许金银和…嗯，李默怀疑还有更危险的东西。

　　混入邺城的过程，比李默想象的要惊险刺激一百倍。

　　越是靠近这座北方第一雄城，盘查就越发森严。

　　高耸的城墙如同山岳般压迫而来。

　　墙头上戈戟如林，袁字大旗迎风猎猎作响。

　　护城河宽得能跑船，吊桥落下时发出的吱呀声都带着金属的沉重。

　　城门处，披甲执锐的士兵眼神锐利。

　　对每一个入城的人都仔细盘问，核对路引，甚至翻检行李。

　　柳青再次影后附体，面对盘问对答如流。

　　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行商特有的圆滑与谨慎。

　　当士兵想要仔细检查药箱时，她不动声色地塞过去一小块碎银，低声道：

　　“军爷辛苦，一点茶钱。都是些给城里贵人府上送的药材，耽搁久了怕不新鲜。”

　　那士兵掂了掂银子，又看了看柳青那冷峻却不似歹人的脸，以及李默那努力装出来的憨厚土气样，终于挥挥手放行。

　　踏入邺城城门洞的那一刻，阴凉和压迫感同时袭来。

　　而当他们真正走进邺城，眼前的景象更是让李默心情复杂。

　　宽阔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流，林立的商铺，叫卖声不绝于耳，一派繁华帝都气象。

　　然而，这繁华之下，却涌动着令人不安的暗流。

　　随处可见成队巡逻的袁军士兵，盔明甲亮，刀剑出鞘半寸，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人群。

　　高门大阀的马车呼啸而过，护卫嚣张地呵斥百姓避让。

　　而街角巷尾，又不乏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流民，眼神麻木地看着这盛世繁华，与他们无关。

　　一种无形的紧张和压抑，弥漫在空气里。

　　李默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像是混入狼群的哈士奇，随时可能被拆穿。

　　“现在，想起如何联系刘备了吗？”

　　柳青的声音在一旁冷冷响起，如同催命符。

　　李默一个激灵，拼命在脑海里呼叫：

　　“赵大爷！赵祖宗！快想想！老板以前有没有说过，万一走散了，在邺城怎么碰头？！”

　　“有什么暗号？！比如在墙上画个小鸡吃米图？还是对一句‘天王盖地虎’？”

　　脑域深处，赵云的灵魂似乎也被邺城的景象和寻找主公的急切所触动，努力回忆着。

　　一些模糊的碎片闪过：

　　似乎…似乎简雍先生曾开玩笑般说过，若失散于河北，可去市井人流最杂处，寻…寻茶馆酒肆，看…是否有“玄”字痕迹…或留意是否有贩席履者…

　　信息断断续续，但总算有个方向！

　　“茶…茶馆！人多嘴杂的地方！找…找有没有刻着‘玄’字的东西！”

　　李默压低声音，不确定地对柳青说。

　　柳青瞥了他一眼，没多问，只是淡淡道：“跟上。”

　　两人就像真正的行商和伙计，开始在邺城庞大的坊市内穿梭。

　　柳青似乎对邺城颇为熟悉，带着他专往那些三教九流混杂的区域钻。

　　李默则瞪大了眼睛，像个真正的土包子进城，实则紧张地搜寻着一切可疑的刻痕标记。

　　这个过程漫长而煎熬。

　　每一次看到类似“玄”字的笔画，都让他心跳加速。

　　凑近一看却发现要么是自然破损，要么是别的什么字的一部分。

　　好几次差点被巡逻的士兵盯上，都被柳青不动声色地引开。

　　就在李默快要绝望，怀疑赵云记忆是不是出了bUG的时候。

　　在一处相对偏僻的茶馆后院墙角，他猛地停下脚步！

　　那里，在一块青砖的角落，有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磕碰出来的刻痕！

　　那形状…隐隐约约，正是一个简化了的“玄”字！

　　而且刻痕较新，不像是多年旧痕！

　　“找…找到了！”

　　李默激动得声音发颤，指着那刻痕，差点跳起来。

　　柳青迅速扫视四周，确认无人注意，低声道：“按约定方式回应。”

　　回应？怎么回应？李默又懵了。

　　幸好赵云本能再次上线，李默的手指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伸出。

　　在旁边一块砖上，用指甲快速划了一个同样简化的、歪歪扭扭的“云”字！

　　做完这一切，两人迅速离开，在远处找了个摊子假装买东西，暗中观察。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一个穿着普通、头戴斗笠、农民打扮的人低着头走到那墙角。

　　似乎是无意地蹲下系鞋带，目光快速扫过那两个刻痕。

　　他的身体似乎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系好鞋带，起身快步离开。

　　“跟上他。”柳青低语。

　　两人远远吊着那个斗笠男，在邺城错综复杂的小巷里七拐八绕。

　　那斗笠男警惕性极高，多次突然停下、变向。

　　确认无人跟踪后。

　　才最终闪进了城西一处极其不起眼、门楣低矮的小宅院。

　　李默和柳青对视一眼，没有立刻上前。

　　又在周围徘徊观察了将近半个时辰。

　　确认没有埋伏和眼线后，柳青才示意李默上前敲门。

　　李默深吸一口气。

　　按照赵云记忆里某种节奏，轻重不一地叩响了门环。

　　门内寂静片刻，然后传来一个紧张的声音：“谁？”

　　李默压着嗓子，说出了一句赵云记忆里与简雍约定的暗语：“常山风起。”

　　门内沉默了一下，随即门被猛地拉开一条缝！

　　简雍那张熟悉又带着憔悴和惊喜的脸露了出来！

　　“真是…”

　　他话没说完，看到李默身后的柳青，立刻噤声，警惕地打量。

　　“自己人。”李默赶紧低声说。

　　简雍不再多问，迅速将两人让进院内，飞快地关上门，插上门栓。

　　院子狭小而简陋。

　　简雍引着两人快步走进屋内。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

　　一个人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

　　望着窗外狭窄的天空，身影显得有些落寞和孤寂。

　　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正是刘备！

　　当他看到站在简雍身后、风尘仆仆却眼神熟悉的李默（赵云）时。

　　整个人如同被定身法定住！

　　他的眼睛猛地睁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随即。

　　那总是带着仁德和忧虑的眼眸中，瞬间涌上了巨大的惊喜和激动！

　　“子…子龙？！”

　　刘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他猛地向前跨了两步，似乎怕眼前是幻觉，双手伸出，一把紧紧抓住了李默的双臂。

　　力道之大，让李默感觉骨头都有些发疼。

　　“真是你！苍天不负！苍天不负啊！”

　　刘备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哽咽。

　　“简雍报我见你暗号，我还以为是日思夜想，生了错觉！”

　　“你…你竟然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他上下打量着李默，仿佛要确认他是否完好无损，语气充满了后怕和庆幸：

　　“你…你受苦了！备…备还以为…”

　　真情流露，毫不作伪。

　　这一刻。

　　即便是李默这个冒牌货，也被刘备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关切和喜悦所感染。

　　鼻子一酸，差点真掉下泪来。

　　“主公！”

　　李默下意识地就要按照赵云的记忆抱拳行礼，手臂却被刘备死死抓着。

　　“云…幸不辱命，总算…找到您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刘备连连拍着李默的手臂，激动得难以自抑。

　　好不容易平复下情绪，才注意到李默身后的柳青，投去询问的目光。

　　“主公，这位是柳青姑娘，若非她多次相助，云恐怕难以活着见到主公。”

　　李默连忙介绍，言辞模糊。

　　刘备立刻对柳青郑重一礼：“多谢姑娘仗义相助！备感激不尽！”

　　柳青只是微微侧身，算是回礼，声音依旧清冷：

　　“分内之事，皇叔不必多礼。” 态度疏离而神秘。

　　刘备也不在意，此刻他的全副心神都在李默身上。

　　他拉着李默坐下，急切地问道：

　　“子龙，快说说，当日一别，你究竟遭遇了何事？”

　　“为何迟迟未归？可是遇到了大麻烦？”

　　李默早有准备，半真半假地开始“述职报告”：

　　“禀主公，当日云回乡奔丧，不料真定郡守贪暴，竟诬陷云勾结黑山贼，欲夺我家产田亩！”

　　“云不甘受辱，奋力反抗，重伤了那狗官派来的爪牙，却被其栽赃陷害，画影图形，海捕捉拿…九死一生，才侥幸越狱逃脱…”

　　他省略了夜枭、柳青的真实目的、军械库等所有敏感信息。

　　“岂有此理！！”

　　刘备听罢，猛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平日里仁厚的脸上尽是愤慨。

　　“袁本初御下不严，竟出此等蠹虫！构陷忠良，迫害义士，天理难容！此等贪官污吏，真该千刀万剐！”

　　他气得胸口起伏，片刻后，却又化为一声长叹，脸上满是无奈和愧疚：

　　“唉…只是…只是备如今客居于此，形同软禁，自身尚且难保。”

　　“虽袁公表面礼遇，然一举一动皆受人监视，竟…竟一时难以替你伸冤昭雪…”

　　“子龙，委屈你了，暂且忍耐，待日后…”

　　“主公言重了！”

　　李默赶紧表态。

　　“云能再见主公，已是万幸！些许冤屈，不足挂齿！”

　　心里却想：您老可千万别现在去伸冤，那才是把我送进虎口！

　　刘备欣慰又愧疚地看着李默，随即压低声音，坦诚了自己的困境：

　　“子龙，你来得正好，也来得不是时候…如今这邺城，于我而言，不啻于龙潭虎穴啊。”

　　他详细说道：

　　“袁本初外宽内忌，表面上待我如上宾，实则深加猜忌。

　　“其麾下谋士如郭图、审配等，更是屡进谗言，欲除我而后快。”

　　“我所居馆驿，周遭耳目众多，今日若非借故出来探望‘旧友’（指简雍安排的这个据点），也难以脱身。

　　“云长和翼德，也被袁绍以各种名义请去赴宴、阅军，实则是将他们与我隔开…”

　　李默听着，心一点点沉下去。

　　完了完了，实锤了。

　　老板不仅被竞争对手软禁，还被严密监控，连核心团队（关张）都被拆散了。

　　这处境，比想象的还要糟糕一百倍！

　　自己还想拉着他一起搞军械库？

　　简直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

　　看着刘备那真诚而忧虑的面容，李默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一方面，确实被刘备的关切所感动，这老板能处，有事他真替你生气。

　　另一方面，又绝望得想撞墙——老板你都这样了，我这“报废计划”还怎么开展？我的“离职补偿”还有戏吗？

　　就在李默内心天人交战，思考着是不是该提桶跑路，这破班谁爱加谁加的时候——

　　“砰！”

　　房门被猛地撞开！

　　简雍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声音因为惊恐而扭曲尖利：

　　“主公！不好了！袁公长子袁谭的车驾！带着好多兵！正朝这边而来！像是…像是直冲我们这宅子来的！”

　　一瞬间，屋内所有的温暖和重逢的喜悦被彻底冻结！

　　刘备脸上的忧色化为震惊！

　　柳青的手瞬间按在了腰间的某处！

　　李默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卧槽？！查水表的来了？！这才刚接头成功啊！就要被一锅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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