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余庆

　　秋分这天，青石镇摆起了长桌宴。祠堂前的空地上，二十张方桌拼成长长一列，桌面铺着新浆洗的白布，上面摆满了用异谷做的吃食：异谷面蒸的馒头暄软雪白，异谷米煮的粥稠滑香甜，还有油炸的异谷馓子，金黄金黄的堆成小山，香气飘得半条街都能闻见。

　　墨渊和里正坐在主位，看着镇民们陆续入座，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手里还提着自家做的小菜——张婶的腌黄瓜脆生生的，王铁匠媳妇的卤豆干油亮亮的，李木匠的糟鱼透着酒香，摆了满满一桌子，像个热闹的集市。

　　“今年收成好，”里正端起酒杯，里面盛着新酿的异谷酒，“得好好庆贺庆贺！第一杯，敬灵壤，敬异谷，给咱们带来好日子！”

　　大家举杯同饮，酒液入喉，带着淡淡的甜，暖得人心里发颤。张屠户喝得脸红脖子粗，大声说：“我家小子说了，明年要跟着墨渊学种灵种，将来也种出千斤谷！”

　　孩子们在桌间穿梭，手里攥着馓子，嘴里塞得鼓鼓的，笑声像银铃一样。王铁匠给孩子们分异谷面做的糖糕，糖糕上撒着芝麻，甜得孩子们直咂嘴。

　　墨渊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忽然想起三年前刚种异谷时的光景。那时候灵壤只有一亩，灵种稀稀拉拉，大家心里都没底，收成真够勉强糊口。如今灵壤扩到十五亩，粮仓堆得满满当当，连邻村都跟着种出了好收成，这变化，像做梦一样。

　　“得谢谢墨渊和凌恒，”里正放下酒杯，声音洪亮，“没有他们琢磨灵种，改良法子，咱哪有今天的好日子？我提议，敬他们一杯！”

　　酒杯纷纷举起，墨渊赶紧起身，笑着摆手：“这是大家一起干出来的，少了谁都不成。王铁匠的农具、张婶的护苗散、李木匠的架子，缺一样都种不出好异谷。”

　　凌恒也站起来：“明年咱们扩种到二十亩，再教邻村的乡亲们养灵壤，往后日子肯定更红火。”

　　这话一出，大家更兴奋了。年轻人们讨论着开春怎么翻地，妇女们合计着再多配些护苗散，连孩子们都嚷嚷着要帮忙浇水、捡谷粒。

　　宴到中途，邻村的老村长带着人来了，手里提着两袋新收的灵种谷，还有一坛他们自己酿的米酒。“听说你们摆宴，”老村长笑着说，“特地来凑个热闹，这是我们村的新谷，给大家尝尝鲜。”

　　谷粒倒在盘子里，虽然比青石镇的稍小些，却也莹白饱满，透着股精气神。墨渊捏起一粒尝了尝，甜丝丝的，带着灵壤的清润。“种得不错，”他赞道，“明年再调调追肥的法子，产量准能再提一成。”

　　老村长乐得合不拢嘴，拉着里正喝了三大杯酒，说开春要派五个壮丁来学手艺，把灵壤养得和青石镇一样好。

　　日头偏西时，宴还没散。王铁匠敲着新打的铜锣，孩子们围着他跳，张婶和妇女们唱起了新编的歌谣，歌词里满是“谷满仓”“人安康”。墨渊坐在角落，看着这一切，心里暖融融的。

　　他想起秦老说的“天道酬勤”，青石镇的日子能过好，靠的不是运气，是大家一双双勤劳的手，一颗颗踏实的心。从育苗到归仓，从春种到秋收，一步都没偷懒，一分都没糊弄，才换来了今天的余庆。

　　凌恒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异谷面糖糕：“想啥呢？这么出神。”

　　墨渊咬了口糖糕，甜香在嘴里散开：“在想明年的灵珠种，要是能培育成功，说不定能亩产七石。”

　　“肯定能成，”凌恒笑着说，“你看今年的长势，一年比一年好，往后准能更好。”

　　夕阳把祠堂的影子拉得很长，宴上的笑声、歌声飘得很远，混着异谷的甜香，把整个青石镇都裹在暖融融的喜悦里。墨渊知道，这余庆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就像这年年丰收的异谷，收了一茬还有一茬，日子的盼头，也是过了一年又一年，永远新鲜，永远饱满。

　　暮色降临时，大家才陆续散去，带着满身的酒香和谷香，脸上的笑意却没散。墨渊最后离开祠堂，回头望了一眼，新粮仓在暮色里像个沉默的巨人，守护着满仓的谷粒，也守护着青石镇的希望。

　　晚风带着凉意吹过，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灵珠种，硬硬的，像揣着个沉甸甸的明天。他知道，只要这颗种子在，只要大家的劲往一处使，青石镇的日子，就会像这异谷一样，一季比一季丰，一年比一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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