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待收

　　立秋前五天，灵壤里的异谷彻底熟透了。灵种苗的穗子坠得几乎贴地，紫金色的外壳裂开细缝，露出里面莹白的谷粒，银霜厚得像裹了层糖衣，风一吹，穗子互相摩擦，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像在催促着人们动手收割。

　　墨渊站在田埂上，手里攥着一把刚割下的灵种穗，沉甸甸的压得手腕发酸。他数了数谷粒，足有一百八十多粒，比老品种多了近四十粒。“照这数算，”他对身边的凌恒说，“亩产至少五石，比预想的还多。”

　　凌恒正用布袋装着样本穗，闻言笑了：“早上称了最重的一穗，九两七，快一斤了。王铁匠的铁筐怕是得装满三十筐才能盛下这五亩地的收成。”

　　田埂边，王铁匠正调试新做的脱粒机。机器比去年的大了一圈，加了个木风扇，脱粒时能把谷壳吹出去，谷粒直接落进下面的铁箱里，干净又省力。“我加了个调速把手，”他摇着把手演示，“灵种的谷壳硬，就调快点；老品种的软，就调慢点，保证一粒不浪费。”

　　张婶带着妇女们在捆谷秆，新割的谷秆还带着潮气，散发着清苦的药香。她们把谷秆捆成结实的小捆，码在田埂边，像一排排整齐的小哨兵。“这谷秆烧成灰，”张婶擦着汗说，“明年拌进新灵壤里，比引灵草还管用，秦老都夸这法子好。”

　　孩子们也没闲着，提着小竹篮跟在后面捡掉落的谷粒。张屠户家的小子跑得最快，篮子里的谷粒很快堆成了小山，他举着篮子喊：“墨渊叔，你看我捡的！能换多少异谷面？”

　　墨渊笑着招手：“够换三碗面，让你娘给你做疙瘩汤。”

　　李木匠带着人在搭晾晒架，用粗木杆搭成离地三尺高的架子，上面铺着细竹篾，谷穗铺在上面能通风，晒得快。“今年得晒足三天，”他钉着竹篾说，“灵种的水分大，晒不透容易发霉。”

　　晾晒架刚搭好，壮丁们就开始割穗了。镰刀起落间，紫金色的穗子像潮水般倒下，很快在田埂边堆成了小山。王铁匠的脱粒机“嗡嗡”地转着，谷粒“簌簌”落进铁箱，发出清脆的声响，和镰刀声、欢笑声混在一起，热闹得像过年。

　　晌午歇脚时，张婶端来了刚煮好的异谷粥，里面还卧了个鸡蛋。大家坐在晾晒架边喝粥，看着满地的穗子，谁的脸上都带着笑。里正喝着粥，翻着账册说：“府城药行的车明天一早就到，先运走一千斤灵种谷，剩下的留种、自吃，还能存下不少。”

　　“我跟掌柜的提了，”墨渊插话说，“灵种谷的价钱得比普通的高两成，毕竟产量少，培育也费功夫。”

　　里正点头：“他答应了，说只要品质好，价钱不是问题。还说要跟咱们签三年的约，每年都要灵种谷，数量逐年加。”

　　王铁匠一听来了劲：“那明年得扩种到十五亩！我这就回去打农具，犁耙都得换新的，保证不耽误春耕。”

　　下午的太阳斜斜地照在灵壤上，把谷穗的影子拉得很长。墨渊蹲在晾晒架边，翻着铺在上面的谷穗，银霜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撒了把碎星。他拿起一粒谷粒，剥开外壳，里面的米粒莹白如玉，嚼在嘴里带着淡淡的甜味，比老品种更醇厚。

　　“这灵种是真不一样，”他对凌恒说，“不光产量高，味道也更足，难怪药行愿意加价。”

　　凌恒正在记录晾晒的温度：“周药师要是见了，肯定得惊着。他去年还说灵种能增产一成就不错了，没想到翻了倍。”

　　夕阳西下时，第一片灵种谷终于收割完了。五亩地的谷穗堆满了晾晒架，紫金色的穗子在暮色里泛着柔和的光，脱粒机旁的铁箱已经装满了十箱，沉甸甸的透着实在。

　　墨渊最后检查了一遍晾晒架，确认谷穗铺得均匀，不会受潮。风从望月崖吹过来，带着护脉草的清香，拂过谷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说：放心吧，我们会好好晒干，等着变成饱满的种子，变成香甜的粮食。

　　往回走的路上，大家的脚步都透着疲惫，却又带着股掩不住的兴奋。王铁匠哼着跑调的小曲，张婶和妇女们说着要给孩子做新衣裳，孩子们的笑声像银铃一样在田埂上回荡。

　　墨渊望着渐渐暗下来的灵壤地，心里踏实得很。待收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收获的喜悦就在眼前。而这喜悦里，藏着的不只是沉甸甸的谷粒，还有一整年的辛劳、坚持和盼头——像这灵种谷一样，扎扎实实地长在土里，结出了最甜的果。

　　夜色渐浓，晾晒架上的谷穗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铺了层碎金。墨渊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这里的谷穗会晒得更干，脱粒机还会继续转动，而青石镇的日子，也会像这不断增多的谷粒，越来越满，越来越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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