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陷阱旁的藤蔓

　　石墙一天天长高，镇口的陷阱也开始挖了。巧铜张拿着铁锹，在石墙外侧的必经之路上画了个大圈：“就在这儿挖，深两丈，宽三丈，山匪骑马冲过来，保准掉进去。”

　　男人们分成几拨，轮流挥锹挖土。泥土被一锹一锹甩到圈外，堆成个小土坡，带着股潮湿的腥气。墨渊挥锹的力道猛，泥土溅得满身都是，活像个泥猴。“这土真硬，”他直起腰捶捶背，“比后山的石头还难对付。”

　　“底下有碎石层，”巧铜张用铁锹戳了戳地面，“得把碎石清出来，不然坑底不平，掉进去也摔不疼。”他从工具包里拿出个木锤，“挖到硬处就敲敲，松动了再挖。”

　　凌恒负责清理碎石，他把挖出来的碎石扔进竹筐，装满了就抬到远处倒掉。筐底的碎石互相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响，像在数着挖了多少土。

　　女人们也没闲着，她们在陷阱周围栽上带刺的藤蔓。这种藤蔓是阿木爷爷说的“铁线藤”，枝蔓上长满尖刺，韧性又强，栽在坑边，既能伪装，又能防止掉进去的人爬上来。

　　张婶蹲在地上，把藤蔓的根部埋进土里，用脚踩实：“这藤得浇点淘米水，长得快。我家院墙边的，三个月就爬满了篱笆，连野猫都钻不进来。”

　　小花飘到藤蔓旁，被尖刺吓得赶紧往后缩，却又好奇地用花瓣碰了碰叶片。叶片上的绒毛蹭得花瓣发痒，引得它直晃身子，逗得旁边的媳妇们直笑。

　　陷阱挖了三天，终于见了底。深不见底的土坑黑黢黢的，站在边上往下看，能看见坑底的碎石闪着冷光。巧铜张让人往坑底铺了层枯刺，又在坑口盖上树枝和茅草，撒了层浮土，远远看去，和周围的地面没两样。

　　“再等藤蔓爬满，就更隐蔽了，”凌恒看着陷阱，“山匪就算再小心，也未必能发现。”

　　墨渊却觉得不够：“要不咱们在坑边再埋点绊马索？用粗麻绳，一头拴在树上，另一头藏在草里，保准能把他们绊倒。”

　　“好主意！”巧铜张立刻找来几捆粗麻绳，“就埋在离陷阱两步远的地方，他们一绊，正好掉进去。”

　　两人合力埋绊马索，把麻绳埋在浮土下，只留个不易察觉的绳头拴在老槐树上。小花帮着叼来几根干草，盖在绳头处，伪装得严严实实。

　　忙活完，日头已经西斜。陷阱旁的铁线藤在晚风里轻轻晃，叶片上的水珠闪着光，像撒了把碎星。男人们坐在树下歇脚，女人们收拾工具，说说笑笑的，气氛比筑墙时更轻松——陷阱成了，又多了层保障。

　　“等山匪来了，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墨渊比划着，“先被绊马索绊倒，再掉陷阱里，底下的枯刺扎得他们嗷嗷叫，爬又爬不上来，只能等着被咱们收拾！”

　　众人被他说得笑起来，笑声在镇口回荡，惊起几只归鸟。巧铜张看着陷阱，忽然叹了口气：“其实咱们也不想伤人，只是被逼得没办法。谁不想安安分分过日子呢？”

　　这话一出，笑声渐渐停了。是啊，谁不想守着自己的小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这乱世，偏要把安稳撕碎，逼着普通人拿起武器，挖陷阱，筑高墙，只为护着身边的人。

　　凌恒望着石墙和陷阱，看着旁边努力生长的铁线藤，忽然觉得，这些藤蔓就像青石镇的人——看着柔弱，却带着刺，能在坚硬的土地里扎根，能在风雨里攀援，用最朴素的方式守护自己的一方天地。

　　夕阳把陷阱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沉默的守卫。铁线藤的枝蔓悄悄往前延伸，似乎已经在为迎接挑战做准备。小花趴在藤蔓上，看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山路，铜铃铛轻轻响了一声，像是在说：别怕，我们准备好了。

　　回到巷口时，家家户户的灯都亮了。饭菜的香味飘出来，混着晚风里的草木香，暖得人心头发颤。凌恒知道，陷阱和石墙只是外在的守护，真正能让青石镇挺立的，是这灯火里的暖，是人们心里的劲，是那份“就算难，也要好好活下去”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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