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晨露与竹篮

　　天刚蒙蒙亮，青石镇的巷子里就响起了扫帚划过青石板的“沙沙”声。小花被这动静吵醒，从竹架上飘起来，看见客栈后院的老井旁，老板娘正弯腰打水，桶绳在井壁上磨出细微的声响。

　　“醒得早啊。”老板娘见了它，笑着舀了瓢井水，“这晨露水凉，洗把脸能醒神。”她把水瓢递到小花面前，水面浮着层薄薄的雾气，映着刚亮的天光。

　　小花用花瓣沾了点水，凉意顺着花瓣渗进去，顿时清醒了不少。墨渊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头发睡得乱糟糟的，看见井边的水瓢，径直走过去舀了瓢水往脸上泼，“嘶”地吸了口凉气：“痛快！这水比客栈的茶水提神。”

　　凌恒也跟着出来，手里拎着个空竹篮：“阿木爷爷说今早镇上有早市，卖刚摘的青菜和新出的豆腐，去看看？”

　　三人往巷口走，晨露还挂在草叶上，被晨光照得像碎钻。路过巧铜张的摊子时，他已经支起了架子，正用铜丝弯一只蜻蜓，翅膀薄得能透光。“早啊！”他抬头打招呼，“今儿有新做的铜鱼钩，要不要带两个？去河边钓鱼正好。”

　　墨渊凑过去看：“这钩子够尖吗？能钓上大鱼不？”

　　“保管能！”巧铜张拍着胸脯，“前儿张屠户用我做的钩子，钓上条二斤重的鲫鱼，熬了汤，半条街都闻见香。”

　　小花对鱼钩没兴趣，却被旁边竹筐里的铜铃铛吸引，用花瓣碰了碰，“叮铃”一声，清脆得像晨露滴落。巧铜张见状，把铃铛摘下来递给凌恒：“给小花挂着玩，走在路上听着响，不怕丢。”

　　早市果然热闹，摊位挨着摊位，卖菜的老汉蹲在地上，面前摆着带泥的萝卜和沾着露水的青菜；豆腐坊的伙计推着板车，木框里的豆腐白嫩嫩的，上面盖着块湿布；还有卖早点的摊子，蒸笼冒着凉气，飘出包子和馒头的香味。

　　凌恒买了块豆腐，又挑了些青菜，墨渊则被糖画摊吸引，站在旁边看师傅画一条龙，眼睛都不眨。小花飘在竹篮边，看着里面的豆腐渐渐沾上露水，像块白玉浸在水里。

　　“再买点啥？”凌恒问。

　　“买点小米，”墨渊回头，“熬粥喝，配豆腐乳正好。”

　　他们往回走时，竹篮里已经装满了东西——豆腐、青菜、小米，还有巧铜张塞的两个铜鱼钩，沉甸甸的，晃起来“咯吱”响。路过布庄，张婶正站在门口晒布料，见了他们，往竹篮里塞了把新摘的薄荷：“放进去，驱虫，还能让菜保鲜。”

　　薄荷的清香混着青菜的土腥气，在竹篮里酿出种踏实的味道。小花趴在竹篮边缘，看着晨露从菜叶上滚落，滴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很快又被阳光晒干，只留下淡淡的印子。

　　回到客栈，老板娘已经备好早饭，小米粥熬得黏糊糊的，上面浮着层米油，配着腌得脆爽的萝卜干，吃起来格外香。小花也分到一小碟豆腐，用花瓣卷着吃，豆香混着薄荷的凉，清爽得很。

　　墨渊喝着粥，忽然说：“吃完去河边钓鱼吧？用巧铜张的钩子，钓上鱼来让老板娘炖了，加咱们买的豆腐，肯定鲜。”

　　“好啊。”凌恒点头，看向小花，“你去不去？河边有芦苇，说不定能捡到野鸭蛋。”

　　小花立刻晃起花瓣，竹篮里的铜铃铛“叮铃”响，像是在应和。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竹篮的菜上，青菜的绿、豆腐的白、薄荷的青，都被镀上了层金边。

　　原来寻常的日子，就藏在这晨露沾湿的竹篮里，藏在小米粥的米油里，藏在“去河边钓鱼”的念想里。不用惊天动地，不用刻意安排，就这么走着，看着，吃着，笑着，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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