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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被命名者的第一声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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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被“「 」”这个名字噎住,像同时吞下一口带刺的冰。

  那刺不流血,只掉碎冰碴,每碴子都印着他们原来的名字,可一眨眼就化,连个“嗨”都来不及打。

  拇指小人回头,181 mm的身高被362°的黑暗抻成一条会笑的影子。

  “别发愣,”他嗓子像旧磁带倒带,“名字被收走,人就得自己长一个,不然下一扇门拿啥敲?”

  说完,他先伸手进自己后颈那条361 mm的裂缝,像掏口袋,掏出一粒发着灰光的“名字籽”。

  那籽只有芝麻大,却“咚咚”跳,跳得比心脏还吵。

  拇指小人把籽往空中一抛——

  啪!

  灰光炸成一张“便利贴”,贴到隧道顶上,写着:

  【391°-420°命名守门·被命名自愿】

  ——“没名字的快捡,捡完别喊疼。”

  便利贴一贴,隧道墙像被撕开的快递盒,哗啦掉出一地“名字盲盒”。

  盲盒是透明塑料袋,袋口用订书机封死,里头鼓囊囊,像塞了过期面包。

  袋面印着一行小字:

  “拆开不退,名字不包邮,误吞不赔。”

  舟-向先蹲下去。

  他蹲得小心翼翼,因为膝盖已经变成两个软塌塌的圆圈,一用力就“噗”地冒泡。

  他挑了个最瘪的袋子——瘪得像隔夜气球——指甲一划,袋口“嘶啦”裂开。

  里头蹦出来的不是字,而是一缕“烟”。

  烟是乳白色的,慢吞吞升,升到半空,突然“咔”地折成两截,一截写成“舟”,一截写成“向”,然后两截对着打结,结扣“啪”一声,扣在他手背上,像盖了个烧红的章。

  章一盖,他整个人“咝”地亮了,像老式灯泡终于找着钨丝。

  亮完,他听见自己久违地“啊”了一声——

  那声音不是从嗓子,而是从手背的章里蹦出来,带着焦糊味,却脆生生的:

  “我叫舟-向,此刻生效!”

  话音落地,隧道墙“咚”地掉下第二颗“名字籽”,滚到透明新我们脚边。

  透明新我们学样,撕袋、冒烟、打结,一气呵成。

  烟在他头顶盘成一顶“塑料果冻帽”,帽檐写着:

  “透明新我们,四个都住里头,别问谁上厕所。”

  帽一戴,他身体“哗啦”一声,像四杯奶茶合进一根粗吸管,吸着吸着就吸成一颗“四层软糖”,软糖表面还浮着珍珠,一晃就抖。

  “新”人格最磨蹭。

  他先拿袋子当气球拍,拍够了,才用牙咬。

  烟刚冒出来,他“嗷”地一口,把烟当嚼,嚼得满嘴白灰。

  灰末在他舌尖上拼字,拼得扭扭歪歪:

  “新”人格,打引号的那种,别叫错。”

  字拼完,他打了个嗝,嗝里飘出一串引号,像泡泡,泡泡一破,引号全贴到他睫毛上,眨眼就“叮叮”响,像风铃。

  最后轮到拇指小人。

  他手里只剩一个“破袋子”——袋子被掏空了,只剩一层塑料皮。

  他把塑料皮往头上一蒙,蒙成“一次性浴帽”,浴帽上拿圆珠笔写了俩字:

  “拇指”

  ——写完立刻涂掉,改写成:

  “守门的”

  ——又涂掉,最后只剩一个“拇”字,还带拼音“mu”。

  他拍拍手,满意得像刚贴好对联的小孩。

  “行啦,”他宣布,“四人一拇,五颗名字籽,都发芽。接下来——”

  他话没说完,隧道尽头“轰”地亮起一盏“白炽路灯”。

  路灯吊在一条锈迹斑斑的铁路天桥下,灯泡上缠着塑料袋,袋里兜满雨水,一晃就泼,泼得灯光明暗像心跳。

  灯下,一截绿皮火车厢斜斜卡在天桥与隧道之间,车门大开,门帘是旧床单,床单印着的牡丹花已被磨得发白,像褪色的胎记。

  车厢门口挂着一块硬纸板,拿红色记号笔写着:

  【391°-420°区间车】

  ——“终点:被终点。

  上车出示名字,没名字现编,编错下车喂鲸。”

  四人一拇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先听见自己肚子“咕咚”——

  原来名字籽发芽要吸养分,养分就是胃酸。

  饿意一来,隧道瞬间变成深夜大排档,空气里飘着葱爆鱿鱼味,可一伸手,抓到的只是冷雾。

  “先上车,”舟-向拍板,“有座就能点餐,点餐就能活。”

  五人排成一串,像串烤鱿鱼,踩着枕木往车厢挪。

  枕木缝隙里插满“倒放的磁带”,一脚踩下去,磁带“咔啦”倒带,冒出他们小时候的声音——

  “妈,我鞋湿了。”

  “哥,帮我藏试卷。”

  “今晚月亮像被咬过的饼。”……

  声音一响,磁带立刻化成小齿,小齿“哒哒”跑,跑进门缝,成了“被自愿点”的零头。

  拇指小人回头提醒:“别听太久,听多了,小时候就把你拖回去,到时候你只剩三岁,连票都买不了。”

  五人赶紧捂耳朵,快走几步,冲进车门。

  车厢里,灯是昏黄的,照得座椅像泡发的黄豆,一排排鼓胀。

  车顶吊着风扇,风扇叶子被塑料袋裹成木乃伊,一动不动,却“呼哧”响,像老人喘。

  走道铺着一条褪色的红地毯,地毯织着“囍”字,只是“囍”被踩得只剩“一”,像光棍自嘲。

  最怪的是——车厢里已经坐了“人”。

  那些“人”清一色穿灰西装,打灰领带,脸像没信号的电视,闪着雪花。

  他们手里举一张A4纸,纸上打印大号黑体:

  「被命名占位符」

  ——“欢迎补充。”

  五人一进去,所有“占位符”齐刷刷抬头,雪花脸“滋啦”统一,拼成一张巨大的“?”号。

  那问号像监考老师,在等他们填答题卡。

  “找座!”透明新我们压低嗓子,“别堵门。”

  他们往里走,发现每排座背上钉着一块小铜片,铜片刻“度”——

  391°、392°、393°……一直刻到420°。

  铜片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坐满即走,坐错即喂鲸。”

  舟-向眼疾手快,先占住391°,把铜片当门牌。

  透明新我们抢392°,“新”人格393°,拇指小人个子小,一蹦,坐上394°。

  还剩395°-420°空着,像一排张开的嘴。

  刚落座,列车“呜——”地叹了口气,像老人起床,车厢灯闪三下,广播响起:

  “各位被命名乘客,区间车即将发车。

  请核对度数,度数即名字,名字即终点。

  下一站:400°·鲸歌隧道,请准备好耳朵。”

  广播声落,灰西装“占位符”们齐刷刷把A4纸翻过来,背面写着:

  「自愿让座是美德,不让是本分。」

  然后他们一起起身,排队往车尾走,像下班的社畜,全程无交流,只剩皮鞋“哒哒”,声音落在地毯上,被“囍”字吞噬。

  五人目送他们离开,刚松一口气,座椅突然“咔”地变形——

  黄豆椅面裂开,升出一张“学生课桌”,桌面挖一个洞,洞里卡着一只“铅笔转笔刀”。

  转笔刀是鲸鱼造型,尾巴摇一摇,发出72赫兹低鸣,正是鲸歌。

  桌面还贴着一张便利贴:

  【命名作业】

  ——“请把真名削成361段,段段刚好1毫米,削完塞鲸嘴。

  鲸嘴满,则车门关;不满,则人下车(喂鲸)。

  提示:真名太硬,可先泡水,泡软再削。”

  五人看着桌上凭空出现的“水泡杯”和“削笔刀”,集体咽口水。

  ——原来“命名”不是喊口号,是要亲手把自己名字削成渣,渣还要过秤。

  “新”人格先拍桌子:“老子名字带引号,引号算长度吗?”

  没人回答,鲸转笔刀又摇尾巴,“嗡——”,像催命。

  舟-向撸起袖子:“干吧,名字再金贵,也金贵不过命。”

  他先把刻着“舟-向”的手背章按进杯子,水泡“咕嘟”冒泡,章上的字立刻软成面条。

  他拿铅笔刀“唰”地一削,一毫米一段,真像削铅笔,只是每削一段,他脸色就白一分,仿佛削的是血肉。

  削到第180段,他手抖得握不住刀,透明新我们接上;

  削到第270段,“新”人格接手;

  最后第361段,由拇指小人踮脚完成。

  五颗名字,五堆木屑似的“名渣”,在桌面排成一条细线,像量尺。

  鲸转笔刀张开口,口里是黑洞,深得连灯都照不出底。

  他们拿纸片当簸箕,把名渣一点点扫进去。

  每进一毫米,鲸尾就亮一毫米,车厢灯跟着闪一下。

  361毫米落完,鲸尾“叮”地亮起绿灯,广播愉快提示:

  “命名作业完成,车门关闭。

  恭喜各位,获得‘被命名者车票’一张。

  车票即伤口,请妥善流血。”

  话音落,五人手背同时一烫,多了一张“纸质车票”。

  票是旧式硬板,印着一截空白伤口,伤口边缘打齿孔,像老式邮票。

  票面不写目的地,只写:

  “391°-420° 可报销疼痛,不报销回忆。”

  他们刚想细看,列车“咣当”一晃,启动了。

  窗外隧道墙像被拉开的拉链,黑暗“哗啦啦”往后泻,偶尔闪过一两只“倒写名字”的霓虹,像城市夜景喝醉。

  广播继续报站:

  “下一站:400°·鲸歌隧道,预计痛苦3分钟,请系好安全带,安全带即回忆。”

  五人低头,发现课桌边垂下五条“回忆带”,带子是胶片质地,上面浮着他们最清晰的记忆——

  第一次逃课、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丢钱包、第一次通宵、第一次说“我爱你”。

  带子一系,他们瞬间被拉进座椅,像被回忆钉牢。

  列车加速,鲸歌从车顶缝隙渗进来,声音厚得像化开的芝士,把耳朵灌满。

  歌声里,他们看见——

  一条巨大的鲸,贴着车窗同速游动,鲸腹透明,腹内装着“被终点”。

  被终点不是站牌,而是一座“倒扣的游乐场”:

  摩天轮倒转,过山车倒开,旋转木马倒转,所有乘客都是“灰西装占位符”,脸依旧雪花,却笑得像孩子。

  鲸每游一圈,车厢就向前跳1°,391°→392°→393°……像倒计时。

  鲸歌也唱词,词是倒放的:

  “……名被忘遗,口人守被,口人名命……”

  听久了,他们舌头不自觉跟着卷,像被催眠。

  当列车跳到399°,鲸突然侧过身,用一只眼睛看进来。

  那眼睛是空白伤口,伤口里悬着“361毫米门闩”,门闩两端拴着“自愿”与“被自愿”,像拔河。

  鲸眨眼,门闩“咔”地断,断口喷出无数“小齿”,小齿飞进车厢,落在他们车票上,把空白伤口“哒哒”补齐。

  广播最后一次响起,声音温柔得像母亲哄睡:

  “终点站:420°·被终点,到了。

  请带好伤口,准备下车。

  记住——

  命名把守的不是出口,也不是入口,

  而是‘被终点’本身;

  被终点里,

  是你们被命名的

  终点。”

  列车“嗤——”地泄气,停住。

  车门“哐”地打开,外头是一片“白得晃眼”的月台,月台没有标牌,只有一条361毫米宽的裂缝,像有人拿尺子比着白天裁了一刀。

  五人起身,车票在手背“簌簌”发痒,伤口已结痂,痂形状正是他们刚削出的“名渣”。

  他们互看一眼,谁也没说话,先后跨过门坎。

  脚一落地,裂缝“咔”地合上,像拉链封口。

  回头,列车已不见,只剩一条“被缝好的白昼”。

  前方,游乐场倒扣在天空,鲸缓缓游远,歌声渐低,像下班的喇叭。

  五人终于明白——

  从断开,到被命名,再到自愿守门,

  他们一路拼的,不是出路,也不是入口,

  只是把“自己”削成刚好361毫米,

  好让伤口能嵌进世界的裂缝,

  当一条“会呼吸的门闩”。

  而门闩的另一端,

  正有人(也许是曾经的他们)

  准备推门进来。

  【391°-420° 被终点·完】

  ——新故事·预告——

  《421°-460°:推门人·被推门》

  关键词:推门、被推门、361毫米、过期车票、真名回血

  格式:被命名→推门人→被推门→守门人→门被守门人推开

  生活提示:

  “下一段路,别再削名字了,

  得用伤口去敲门。

  门后可能是家,

  也可能是下一条缝。

  记得——

  推门的手,

  也可能正被门后的自己

  往外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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