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精神摧残

　　翌日。

　　星市南区，某写字楼，11楼，“21号”设计公司。

　　七月底，热得让人想翻白眼，办公室的中央空调依旧舍不得制冷。

　　罗七坐在椅子上，脸上是标准的职业假笑。

　　她的对面，那个啤酒肚快把衬衫扣子崩飞，金戒指恨不得焊在肉里的甲方——王总。

　　正慢条斯理地翻着她熬通宵赶出来的设计稿。

　　那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看的不是VI方案，是他自己的绝症诊断书。

　　终于，他放下了稿子，腻乎乎地在罗七身上刷了一遍，带着京味开口，“小罗啊，那个方案呢…我们先放一放。我有个私人问题，一直挺好奇的。”

　　罗七心里哦豁，笑容灿烂，“王总您说，我听着呢。”

　　内心oS：来了来了，倒要看看是催婚还是贬值的经典二选一，或者今天有隐藏款？

　　“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吧？快26了吧？还留着一头短发？一开始，要不是你们李总说，我还不知道你是个女的。”

　　他身体往前倾，试图散发那该死气质，“女人得有女人味，越是到了这个年纪，越是要注意形象。

　　不然怎么解决个人问题？要我说，你们就是沾了新时代的光，过得太好，眼光太高了，容易好高骛远…”

　　罗七在桌下无聊地抠了抠指甲，“王总，要不我们还是先看方案吧，您刚才说的那个LoGo放大和整体色调…”

　　王总胖手一挥，“哎，方案不急。我是过来人，得提醒你。这女人啊，就像花，花期短！过了三十，那就贬值了！你说你拼死拼活图啥？赚那么多钱，最后没个家，没个孩子，老了多凄凉？”

　　“还是说…有什么难处？比如…身体方面？”

　　他咂咂嘴，目光猥琐的在她腹部扫了扫，“现在好多女孩子为了拼事业，搞得都不能生，这可不是小事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老中医调理调理？保证能生男孩，特灵！”

　　每一个字都像癞蛤蟆爬过脚背，不咬人，但恶心人。

　　罗七心里已经掏出四十米大刀了，但脸上笑容依旧焊死，“哎呀，王总你这么热情、善解人意，平时肯定特爱运动吧？”

　　王总显然没跟上这跳跃，下意识吹嘘，“那是！我爱好可多了，高尔夫、骑马…高端运动，懂吧？修身养性！”

　　罗七立刻点头，内心oS：高尔夫练习场挥过几次杆，骑马是景区拍照那种吧？

　　“看出来了！像您这样日理万机还坚持运动的老板真是少见，出门谈业务都自带篮球呢！”她目光定格在对方的蛤蟆肚上。

　　王总脸上的得意凝固，显然听懂了这阴阳怪气，“你…！”

　　罗七赶在他发飙前，两手一摊，“我啊？我之前也挺爱打篮球的，现在嘛…工作太忙，也没啥时间。不过换个爱好也行，我觉得打打…呃，沙袋，也挺顺手的，解压。”

　　说着，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指关节发出嘎哒声。

　　王总气得嘴唇哆嗦，指着她，“罗七！取个鸟名字，还拽上天了？你别给脸不要脸！一个没人要的老女人，在我这装什么装！信不信我…”

　　突然！

　　一阵尖锐嗡鸣声毫无征兆地穿透了一切！

　　“呃！”罗七闷哼一声，瞬间头晕目眩。

　　那声音直接在大脑深处炸开，像是有人用音叉狠狠敲在了她的脑仁上！

　　“我的脑壳…好痛！要炸了…”眼前王总肥脸扭曲狂叫，眼珠猛地向上翻起，露出大片的眼白。

　　肥胖的身体像沙包，重重砸在会议桌上，打翻了咖啡杯。

　　咖啡液迅速蔓延，彻底淹没了那份她熬了通宵的心血。

　　几乎前后时间。

　　“我头好晕啊…”

　　“救命，我要倒了…”

　　“砰！”“咚！”

　　办公室里，接二连三响起人体倒地的声音。

　　视线天旋地转，她强忍着恶心，双手死死抓住桌沿，试图稳住身形。

　　窗外，原本明亮的火烤天空竟泛着一种不祥的幽绿色调。

　　楼下街道，似乎有汽车撞击声和鸣笛声传来。

　　世界在她刚怼完甲方，心情稍微舒畅了零点一秒，突兀地变了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将罗七从黑洞中拉回。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地上，全身覆盖着一层黑灰色汗泥。

　　那像是十年没清理的下水道混合了腐烂的肉味，就是从她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我这是…拉裤兜里了？！”

　　头晕干呕从地上撑起身，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刚才还在拍桌子骂娘的王总，脸朝下趴在咖啡泊里，一动不动。

　　办公室仿佛被遗弃了数十年。

　　落地窗爬满了各色霉菌斑。

　　那些盆养绿植，绿萝、吊兰、发财树全他娘打了激素…

　　藤蔓和枝条粗壮了数倍，如同活蛇般纠缠蔓延。

　　覆盖了工位、电脑、甚至倒下的同事。

　　叶片肥厚，表面凝结着荧绿的液滴。

　　“卧槽…”她喘着气，看着眼前的景象，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末世文照进现实了？开局先死甲方…这展开好像也不赖？”

　　抛开这些不切实的想法，最主要是确认除了她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活人！

　　“李姐？小张？”她踉跄着走到离她最近的两个同事身边。

　　手指颤抖地探向她们的颈动脉。

　　没有脉搏。

　　皮肤冰冷，翻白眼，嘴唇青紫，甚至浮现出灰色尸斑。

　　她心中一凛！

　　按末世文标准开局，幸存者定律之一：昏迷后没立刻变异或醒来，大概率也救不回来了。

　　她刻意忽略了趴在地上的王扒皮，冲到窗边。

　　窗外，行道树疯如巨木，粗枝干狰狞，叶片浓绿。

　　掏出手机，没有信号，紧急呼叫失败。

　　瞳孔聚焦在时间上，她头皮一炸！

　　“2027.7.10…不会吧！开局昏迷三天？一觉醒来信号中断，外加灵气复苏？！”

　　世界陷入一片寂静，她也陷入了一片沉思。

　　到底是世界太疯狂，还是她神经病发了？

　　真不是穿越进了小说？

　　可周遭是无比熟悉的办公室啊…

　　难怪…大前天连续发生车祸，地铁人满为患，堵了我几个小时！

　　还害我这个月的全勤没了…

　　就在这时。

　　“嗬嗬…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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