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帝王之影，秽土转生

　　那段来自地狱的音频，是刺破完美气泡的第一根毒针。

　　水晶城邦中，狂欢的盛宴戛然而止。

　　一个刚刚拥抱了“亡妻”的男人，猛地推开怀中光影，面容扭曲，发出野兽般的干呕。

　　他仿佛又闻到了废土上，那股混杂着腐烂与绝望的，熟悉的尸臭。

　　一个头戴水晶王冠的“国王”，从他的王座上滚落。

　　他抱着头，在地上痛苦翻滚，眼前闪过的，是被自己从背后捅穿胸膛的，老大的脸。

　　欲望与现实，在脑海中剧烈碰撞，撕裂了神经。

　　一部分船员，精神彻底崩溃。

　　他们瘫坐在地，眼神空洞，嘴角挂着痴傻的笑，永远迷失在了天堂与地狱的夹缝中。

　　另一部分人，则在极致的痛苦中，找回了一丝，属于人的，冰冷的清醒。

　　完美世界，第一次，出现了瑕疵。

　　天空那永恒的蔚蓝，如一块被污染的画布，染上了一缕微不可见的，病态的灰色。

　　旗舰“引路者”号上，李承渊静静看着这一切。

　　他知道，这还不够。

　　这只是在镜子上，敲出了一道裂纹。

　　想要彻底击碎这面镜子，需要一柄，更沉重，更污秽的铁锤。

　　他需要一个，更强大，更纯粹的，混乱之源。

　　去彻底，污染这个世界的，“完美”核心。

　　他的意识，沉入眉心那枚【世界之心】印记的最深处。

　　那里，如同一座精神的冷宫，封印着一股，他从未动用过的，最危险的力量。

　　那是金色的，却比最深的黑暗，还要不祥。

　　那是，在庆余年世界，他为了创造法则小舟“庆”。

　　而从庆帝身上，抽离并封存的那股，最纯粹的，“皇权”与“野心”的概念。

　　一个，疯狂的，足以引火烧身的决定，在他心中成型。

　　他要，在这里，让那个，被他亲手埋葬的帝王。

　　以一种，更扭曲，更恐怖的方式，“复活”。

　　“解开，封印。”

　　他的意念，化作一道，斩断枷锁的利刃。

　　轰——

　　识海深处，那座精神的冷宫，轰然倒塌。

　　一股，金色的，充满了霸道，猜忌，掌控欲的，恐怖意志。

　　如同一头，被囚禁了万年的，饥饿的巨龙，从他的识海中，轰然爆发。

　　这股意志，没有形态，没有实体。

　　它如同一场，概念的瘟疫。

　　无视了空间，无视了距离。

　　瞬间，席卷了，整个完美世界。

　　变化，开始了。

　　那些流光溢彩的水晶城市，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光滑的晶体表面，扭曲，变形。

　　长出了，象征着权力的，黑色的，冰冷的，布满垛口的城墙。

　　城市之间，那流淌着光芒的河流，颜色，迅速变得浑浊，粘稠。

　　最终，化作一条，环绕着京城的，黑色的，冰冷的护城河。

　　天空中，那片蔚蓝，被一片巨大的，玄黑色的阴影，所取代。

　　阴影之上，仿佛有一座，看不见的，至高无上的龙椅。

　　芬芳的空气，变得稀薄，而又沉重。

　　奇异的香气，被一种，混合了阴谋与鲜血的，古老的铁锈味，所覆盖。

　　这个世界，正在被，庆帝的意志，“秽土转生”。

　　那些，刚刚恢复清醒的船员，脸上的痛苦，变成了，更深层的，恐惧。

　　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

　　他们不由自主地，整理衣衫，弯下腰，朝着那座，正在成型的，黑色巨城的方向。

　　做出，跪拜的姿势。

　　他们的口中，开始，无意识地，呢喃着，一些，他们从未听过的词语。

　　“陛下……”

　　“万岁……”

　　李承渊的身体，在剧烈颤抖。

　　旗舰的舰桥，在他的视野里，开始扭曲。

　　冰冷的金属控制台，化作了御书房里，那张，冰冷的，紫檀木书案。

　　海棠朵朵脸上，那担忧的神情，渐渐与记忆中，那位，神秘的，叶家死士母亲的脸，重叠。

　　一股，庞大的，冰冷的帝王意志，正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

　　试图，将他，同化。

　　*逆子，看到了吗？*

　　一个声音，直接，在他的灵魂深处响起。

　　*这，才是力量。*

　　*将天地万物，都化为棋子的，真正的力量。*

　　李承渊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他必须，一边，催动这股，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去对抗“完美”的规则。

　　一边，又要，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与这位，最熟悉的“心魔”，进行，殊死的搏斗。

　　他，如同一个，骑在失控猛虎背上的，疯狂的骑士。

　　既要，借助猛虎的利爪，去撕碎前方的敌人。

　　又要，拼尽全力，防止自己，被这头猛虎，反噬，吞噬。

　　就在此时，整个世界，猛地一震。

　　不是概念的冲突，而是，源于物理层面的，剧烈摇晃。

　　一声，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愤怒的，非人的咆哮。

　　从地心深处，沉闷地，传来。

　　那个，被当做“生物电池”的，沉睡的巨大生物。

　　被这，突如其来的，皇权地狱，惊醒了。

　　李承渊的精神，在与庆帝意志的，激烈对抗中，出现了一丝，恍惚。

　　一幅，不属于他的，破碎的记忆画面，闪入脑海。

　　那是一座，同样的，水晶的，完美的宫殿。

　　一个，年轻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屈与野心的青年，正跪在地上。

　　他的面前，是一个，散发着圣洁光芒的，神庙使者。

　　使者的声音，温和，却又冰冷。

　　*李信，放弃你那，无意义的，混乱的情感。*

　　*接受，神庙的‘恩赐’，你将获得，永恒的，完美的，秩序。*

　　青年，抬起头，眼中，是燃烧的，不屑的火焰。

　　那张脸，赫然是，年轻时的，庆帝。

　　记忆碎片，一闪而过。

　　李承渊的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而那股，金色的，霸道的帝王意志。

　　在污染世界的过程中，似乎，找到了一个，它最感兴趣的，“玩具”。

　　五竹。

　　这个，纯粹的，强大的，没有情感的，机械造物。

　　对于庆帝的意志来说，是最好的，也是最完美的，容器。

　　一股，肉眼可见的，金色的数据流。

　　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从虚空中，探出。

　　开始，疯狂地，试图，入侵五竹那，冰冷的，毫无防备的，数据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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