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守庙之人，神庙使徒

　　庆庙，坐落在皇城一隅，朱墙早已斑驳，露出内里灰败的砖石。

　　瓦当上，瑞兽的轮廓被岁月磨平，只剩下模糊的影子，覆满青苔。

　　此地为皇家祭祀之所，却比冷宫更显荒凉，空气中弥漫着陈年香灰与腐朽木料混合的，一种近乎寂灭的气味。

　　李承渊以“为国祈福”为名，独自踏入这座被遗忘的庙宇。

　　他的蟒袍，在这片灰败中，如同一滴突兀的血。

　　院中，半人高的野草疯长，石板路的缝隙被顽固的苔藓侵占。

　　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拿着一把破旧的扫帚，清扫着永远扫不尽的落叶。

　　那是个老者，腿脚不便，一跛一拐，动作迟缓而机械。

　　他便是此地唯一的，守庙人。

　　听到脚步声，老跛子并未抬头，依旧重复着扫地的动作，仿佛李承渊只是一阵穿堂而过的风。

　　李承渊的目光，落在那双浑浊的，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珠上。

　　但在他靠近的瞬间，那双眼中，有一丝极细微的，非人的蓝光，一闪而逝。

　　快得，如同错觉。

　　【万物解析，启动。】

　　数据流，在李承渊的识海中，疯狂奔涌。

　　【姓名：未知。】

　　【种族：人类（深度改造体）。】

　　【备注：神庙第一代‘净化者’，任务失败后核心程序被格式化，植入虚假记忆，作为活体‘信标’，负责看守京都龙脉大阵能量节点。】

　　李承渊的心脏，猛地一缩。

　　天脉者。

　　竟是神庙安插在此的，一个活体监控器。

　　而母亲的计划，疯狂到极致，竟是利用神庙自己的“眼睛”，去反制神庙。

　　好一招，灯下黑。

　　他尝试发动掠夺。

　　【目标无可掠夺词条。】

　　系统冰冷的提示，证实了他的猜测。

　　老跛子只是一个容器，一个坐标，一个被掏空了所有价值的，活体工具。

　　就在此时，京都城门方向，一股异样的能量波动，冲天而起。

　　那波动，圣洁，浩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神性。

　　一骑白马，缓缓入城。

　　马上之人，是一名身着纯白祭祀袍的青年。

　　他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嘴角挂着一丝悲天悯人的微笑，仿佛世间一切苦难，都能被这微笑所度化。

　　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甚至没有护卫。

　　可城门口的禁军，看到他的瞬间，竟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中的长戟。

　　所有看到他的人，心中都生出一股，想要跪地膜拜的，冲动。

　　他，就是神庙派来的，使徒。

　　使徒没有走向皇宫，亦未拜访任何官邸。

　　他骑着白马，径直走向了城南，那片流民聚集，臭气熏天的贫民窟。

　　这里是京都的脓疮，是权贵们不屑一顾的，肮脏角落。

　　一个妇人，抱着一个气息奄奄的孩童，从破败的窝棚中冲出，跪倒在使徒马前。

　　那孩子，浑身生满恶疮，脓血浸透了包裹的破布，小脸青紫，呼吸微弱得，随时都会断绝。

　　“神仙！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妇人磕头如捣蒜，额头血肉模糊。

　　使徒翻身下马，动作优雅，白袍不沾一丝尘土。

　　他走到妇人面前，脸上悲悯更甚。

　　他伸出手，那只手，完美得如同白玉雕琢。

　　轻轻地，触摸在孩童生满脓疮的额头。

　　嗡——

　　一圈柔和的，乳白色的圣光，从他掌心，荡漾开来。

　　光芒所过之处，奇迹发生。

　　孩童身上的恶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脱落。

　　露出下面，新生的，粉嫩的皮肤。

　　他青紫的脸色，迅速恢复红润。

　　那微弱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有力。

　　最后，孩童竟睁开双眼，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哭。

　　整个贫民窟，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这违背常理的，神迹。

　　下一秒，山呼海啸般的，狂热，爆发了。

　　“神仙！是活神仙！”

　　“神明降世了！”

　　无数流民，哭喊着，跪倒在地，对着使徒，疯狂叩拜。

　　他们的眼神，从麻木，到震惊，再到，歇斯底里的，狂热信奉。

　　使徒微笑着，接受着这一切。

　　他抬起手，声音温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我非神明，只是神明的仆人。”

　　“我奉神明之命，前来此地，驱逐潜伏于京都的，伪神。”

　　“那伪神，以窃取为食，以灾厄为衣。”

　　“他窃取君父的权柄，窃取天地的气运，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座城池，最大的亵渎。”

　　他的话语，充满了神谕般的，蛊惑性。

　　他没有指名道姓。

　　可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无形的刀，精准地，扎向那个刚刚被封为靖安王，风头正盛的，三皇子。

　　神迹，在京都城内，接二连三地发生。

　　使徒让枯井生泉，让顽石生金。

　　他用最直接，最无法抗拒的方式，收割着，这座城市最廉价，也最宝贵的，信仰。

　　李承渊站在庆庙的庭院中，闭着眼。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张覆盖京都的，金色龙脉大阵光网。

　　正有无数道，代表着“信仰”的，白色丝线，从光网中被强行剥离。

　　它们汇聚向城南，交织成另一张，圣洁而排他的，新的力场。

　　他的根基，正在被动摇。

　　这是一种，他从未遇到过的，降维打击。

　　不靠武力，不靠权谋。

　　只靠，人心。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如同生锈的金属摩擦的，声音。

　　是那个老跛子。

　　他不知何时，已停止了扫地，就站在李承渊身后。

　　那双浑浊的眼中，蓝光大盛。

　　“你的母亲，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他的声音，不再迟缓，而是充满了，一种机械的，冰冷的质感。

　　“想要骗过神，就要先成为神。”

　　话音落。

　　噗——

　　老跛子的七窍之中，同时喷涌出，黑色的，腥臭的血液。

　　他的身体，在李承渊眼前，迅速风化，干瘪。

　　皮肤，肌肉，骨骼。

　　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化为一捧，随风飘散的，飞灰。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块，拳头大小的，不规则水晶。

　　那水晶，通体透明，内部，却仿佛蕴藏着一片，不断闪烁生灭的，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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