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你的皇帝一文不值，你的命我说了算

　　身后，是吞噬一切的惨白光芒。

　　整个前哨基地都在分崩离析，巨大的金属结构从穹顶剥落，砸入下方那片毁灭性的能量海洋，连一丝声响都发不出来，就被彻底分解。

　　李承渊夹着庆帝，在不断扭曲变形的通道中狂奔。

　　庆帝被他粗暴地夹在手臂下，颠簸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几近散架。他能感觉到，身后那股代表着“观察者”的恐怖意志，正以惊人的速度追来。

　　它放弃了稳定基地，它要复仇！

　　“前面……是死路！”庆帝看着前方被坍塌物堵死的通道，声音嘶哑地喊道。

　　李承渊没有减速，就在即将撞上废墟的前一刻，他猛地向右侧一拐，撞开了一面由血肉和金属构成的薄弱墙壁，冲进了一条更狭窄的维修通道。

　　震动愈发剧烈，空间开始出现不稳定的褶皱。

　　终于，在穿过数个摇摇欲坠的舱室后，那道散发着熟悉气息的空间裂缝，出现在通道的尽头。

　　那就是出口！

　　然而，一个身影，比他们更快。

　　那个“观察者”，周身缠绕着失控的电弧与能量流，提前一步挡在了裂缝之前。它的身体表面，许多生物组织已经坏死、剥落，露出了下方闪烁着危险红光的机械骨骼。基地的崩溃，同样重创了与它能量相连的本体。

　　但它那片由无数晶体构成的复眼，依旧死死地锁定了李承渊，其中只剩下最纯粹的毁灭意志。

　　它要和这两个入侵者，同归于尽。

　　“完了……”庆帝的心沉到了谷底。

　　前有强敌，后有绝路，这是必死之局。

　　一股不甘与狂怒，从他心底最深处涌起。他可以死，但不能死得如此窝囊！

　　“放开我！”庆帝怒吼一声，挣扎着从李承渊的臂弯中脱离，双脚踉跄地落在地上。

　　他强行压下体内的伤势，将丹田内仅存的一丝霸道真气，全部凝聚于掌心。

　　这是他作为皇帝，最后的尊严！

　　他对着“观察者”，用尽全力，拍出了此生最屈辱的一掌。

　　一道微弱的金光，脱手而出。

　　然而，那道金光在距离“观察者”还有三尺远的地方，就被一层无形的能量护盾挡住，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悄然泯灭。

　　“观察者”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在它眼中，这个曾经的星球主宰，与一只蝼蚁无异。

　　庆帝身体一晃，那张曾经威严满满的脸上，血色褪尽。他毕生的骄傲，他赖以称雄天下的力量，在这一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李承渊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做出了一个让庆帝无法理解的举动。

　　他没有冲向“观察者”，反而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你不战而逃？”庆帝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愤怒，“你不是能操控它们吗？动手啊！”

　　李承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平静地开口。

　　“它和基地的能源矩阵相连，基地崩溃，它的力量每时每刻都在流失。”

　　他顿了顿，目光穿过“观察者”，看向它身后那道正在缩小的空间裂缝，嘴里吐出了冰冷的字句。

　　“三十息。”

　　“三十息之后，它的能量供给会彻底中断，核心过载，自行崩溃。”

　　“我为什么要在一个死物身上，浪费哪怕一丝一毫的力气？”

　　庆帝呆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李承渊，一股比面对收割者时更加深沉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三十息……

　　他竟然在用倒计时，来计算这个神明般怪物的死期！

　　这是何等恐怖的理性！何等冷酷的算计！

　　他庆帝一生玩弄人心，自诩为最顶尖的棋手，可在这个儿子面前，他发现自己连棋盘都看不懂！

　　“观察者”似乎被李承渊的姿态激怒，它发出一声无声的精神咆哮，猛地冲了过来。

　　李承渊转身就跑，没有丝毫恋战。

　　他带着庆帝，再次冲入旁边复杂的通道网络。

　　“二十五息。”

　　他在庆帝耳边，平静地报出了一个数字。

　　“观察者”在身后紧追不舍，它挥动能量利刃，将沿途的墙壁、管道斩得粉碎，但李承渊总能提前一步，利用对基地结构的了解，找到新的路径。

　　他不是在逃，他是在遛狗！

　　“二十息。”

　　庆帝被他拖着，在迷宫般的通道中穿梭。他能感觉到，身后“观察者”的气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但它的疯狂却在同步增长。

　　“十五息。”

　　他们再次绕回了靠近空间裂缝的区域。

　　“观察者”的动作已经变得迟缓，身体表面的电弧愈发狂暴，显然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十息。”

　　李承渊的脚步停下。

　　他不再逃了。

　　他转身，平静地看着那个正拖着残破身躯，一步步逼近的“观察者”。

　　庆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看到，“观察者”那片晶体复眼的光芒，已经黯淡了大半。

　　“五、四、三……”

　　李承渊在心中默念。

　　“观察者”似乎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它发出了最后的怒吼，将所有残余的能量汇聚于一体，化作一道毁灭性的光束，射向李承渊！

　　这是它最后的攻击！

　　然而，李承渊却看也不看，他一把拽住还在发愣的庆帝，转身就朝着那道即将闭合的空间裂缝冲去！

　　“你疯了！？”庆帝惊骇地大叫。

　　他能感觉到，那道毁灭光束已经到了他们身后！

　　就在这时，李承渊的意识，穿透了空间的阻隔，与外界的神庙，建立了一丝连接。

　　一个指令，无声地发出。

　　“切割。”

　　下一刻，一道比“观察者”的能量光束更加凝练、更加纯粹的金色切割光线，从空间裂缝的另一端，也就是京都皇宫的上空，逆向射入！

　　这道光线没有攻击“观察者”，而是精准地斩在了通道顶部，一根支撑着整个区域的巨型承重结构上！

　　咔嚓——

　　巨型结构应声而断。

　　重达万钧的金属构造，夹杂着无数扭曲的管道和血肉组织，轰然砸落！

　　“观察者”最后的攻击，被这从天而降的“天花板”挡住。

　　它抬起头，那片黯淡的复眼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映出了一丝……茫然。

　　轰隆！

　　它被彻底压在了下方。

　　李承渊和庆帝，在金属砸落的最后一刻，冲出了空间裂缝。

　　他们身后，整个收割者基地，在无声的内爆中，坍缩成一个比针尖还小的奇点，然后，连同那个被压住的“观察者”一起，彻底消失在现实维度。

　　世界，安静了。

　　李承渊和庆帝的身影，出现在京都皇宫的广场上空。

　　那道撕裂天空的黑色裂缝，在他们身后缓缓愈合，最后化为无形，仿佛从未出现过。

　　庆帝双腿一软，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广场地面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抬头看着下方。

　　皇宫内外，一片狼藉。羽林卫、禁军、叛军的尸体交织在一起。范闲、太子李承乾、陈萍萍、范建……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仰着头，用一种看神明般的眼神，看着从天而降的他们。

　　庆帝的目光，从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那个悬浮在自己身侧，毫发无损的儿子身上。

　　他毕生建立的自信、权威、尊严，在这一刻，被彻底碾成了齑粉。

　　整个京都，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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