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兄与弟，血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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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渊缓缓从那片逐渐稀薄的金色光雨中走出。外界山呼海啸般的跪拜声，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他身上的气息，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质变。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利刃，是一位内敛威严的君王。
那么现在，他身上则多了一丝非人的，俯瞰众生的神性。那是掠夺了部分规则之后，生命层次跃迁带来的自然流露。
他一步踏出，身形便消失在长街之上，下一刻，已经回到了寄生方舟的主控室。
他出现得悄无声息，却让原本就气氛凝滞的控制室，压力陡增。
陈萍萍那金属面具后的红光剧烈闪烁，似乎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个存在的危险等级。
范闲则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敢直视李承渊的脸。
李承渊的目光，越过了陈萍萍，直接落在了神情复杂的范闲身上。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的好弟弟。”
范闲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心中有千万个问题，有关于庆帝，有关于叶轻眉，有关于神庙，有关于眼前这个自称是他兄长的人。
可话到嘴边，却发现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在刚才那场弑神的壮举面前，任何问题，都显得那么的渺小。
李承渊没有给他继续组织语言的机会，他选择用最直接的方式，将部分被尘封的真相，如同一幅血色的画卷，在范闲面前展开。
“我们的父亲，是庆帝。”
第一句话，就让范闲的大脑再次轰鸣。
“我的母亲，是叶家安插在他身边的死士。在你母亲叶轻眉死后，她成了庆帝唯一的慰藉，也成了他内心最深的猜忌与恐惧。”
“我出生时，系统觉醒引动了天象，被他视为不祥之兆，认为我会威胁到他的皇权。于是，他下令将我，连同我的母亲一起，在冷宫的一场大火中，彻底抹去。”
李承渊的叙述，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遥远的故事。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范闲的心脏上，将他过去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敲得支离破碎。
他将自己如何被一位忠心于母亲的老太监用计救下，如何在冷宫之中隐忍求生二十年的经历简略带过，唯独将系统的存在，替换成了苦修与天赋。
“所以，你杀了他，这一切，都是你的复仇？”范闲的声音干涩沙哑，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是复仇。”李承渊看着他，那双已经能窥探部分规则的眼睛，仿佛能看透范闲的灵魂，“也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一丝冷意。
“包括叶家，欠我母亲的那条命。”
范闲的身体一僵。
“现在，轮到你选择了。”李承渊的目光变得锐利，带着一种神明审视凡人的压迫感，“你母亲叶轻眉想改变这个世界，但她失败了。因为她不懂，想要改变规则，首先就要成为规则的制定者。”
他的声音在主控室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
“范闲，站在我这边。帮我一起，对抗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庙，完成你母亲那未尽的，也是错误的遗愿。我会用我的方式，建立一个全新的秩序。”
“或者……”
他的话锋一转，给出了第二条路。
“你也可以选择带着你在乎的人，离开京都，去澹州，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从此不问世事。我不会杀你，这是我对我那位素未谋面的姨母，叶轻眉，所能给出的，最后的敬意。”
这是一个选择。
更是一个最后通牒。
臣服，或者流亡。
范闲陷入了剧烈的，痛苦的挣扎。他的内心，现代人的平等自由思想，与这个世界血淋淋的现实，发生了最猛烈的碰撞。
李承渊不再看他。
一个还在为情感与理念所困的人，已经不值得他再投入更多的精力。
他转向陈萍萍，开始下达他登基之后，第一道真正染血的命令。
“传令范建，即刻入宫，协同户部尚书，清点国库，封存所有档案，安抚百官。告诉他，他的儿子没事，但他的选择，决定范家的未来。”
陈萍萍的轮椅微微一动，表示领命。
“传令鉴查院，联合叶重统领的京都守备师，立刻封锁并抓捕所有与秦家、皇后、长公主一脉有关联的官员、将领、门客！”
“名单，鉴查院有。我给你三个时辰，清洗京都。”
李承渊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凡有反抗，格杀勿论！”
最后四个字，如同九幽寒冰，让整个主控室的温度都骤然下降。
一道道冰冷而残酷的指令，通过陈萍萍身前的通讯法器，迅速传递到京都的每一个角落。
一场针对旧有势力的，血腥到了极致的大清洗，就在那场神迹的光环尚未完全消散之时，拉开了序幕。
刚刚从神罚的恐惧与神迹的狂喜中回过神来的京都，即将被另一种颜色，彻底染红。
范闲站在原地，看着李承渊那冷酷的侧脸，听着那一道道决定无数人生死的命令，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知道，自己必须立刻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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