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概念病毒：军团

　　那些混乱的日子，在李承渊眼中，只是表象。

　　他的目光，穿过中央控制台，落在了控制室最深处的一面金属墙壁上。那里没有任何控制界面，没有任何可见的缝隙，看起来就是一面普通的墙。

　　但在【科技神座】的解析下，那面墙的内部，是一个被厚重铅合金与能量场完全物理隔绝的独立房间。

　　一个为了防止任何形式的信息泄露，而建造的，数据棺材。

　　李承渊没有走过去。

　　他只是抬起手，对着那面墙，虚空一握。

　　寄生方舟内，某个刚刚由飞船残骸构成的能源核心，分出了一道极其细微，却又权限极高的能量流。这股能量流顺着李承渊与中继站建立的链接，跨越虚空，精准地注入了那间数据棺材的独立供电系统中。

　　被物理隔绝的备用数据库，被强行激活。

　　李承渊闭上眼，神念如同一根探针，直接读取着内部的数据。

　　一段加密等级远超之前所有日志的信息，被他的神念强行破译、重组。

　　信息的内容，不多。

　　但每一个字，都让通过神念共享，同步看到这一切的范闲和陈萍萍，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一种更深层的恐怖所颠覆。

　　信息的第一行，就揭示了那个代号的真名。

　　实验体G-037，正式代号——“军团（Legion）”。

　　下面的资料，不再是实验数据，而是一份来自更高权限部门的，绝望的分析报告。

　　报告指出，“军团”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生物，也不是能量体，更不是任何可以用物理手段测量的存在。

　　它是一种“概念病毒”。

　　一种可以直接感染智慧生物的思维，篡改其基础认知，使其将眼中的现实，扭曲成主观噩梦的，模因（Metic）武器。

　　报告中用了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解释：你看到一把椅子，你知道它是椅子，这是你的基础认知。但如果被“军团”感染，你的思维会被改写，你会“知道”，那把椅子是一个活着的，想要吞噬你的，长满了牙齿的怪物。这种“知道”，不是幻觉，而是你的大脑，你的认知，告诉你的“真实”。

　　它没有实体。

　　它的载体，就是“信息”本身。

　　一段被污染的文字，一幅被扭曲的图像，甚至是一个在脑中闪过的，特定的念头，都能成为它的传播媒介。

　　而被感染者，会立刻成为新的传染源。他的语言，他的行为，他所创造的一切信息，都会携带上“军团”的病毒。

　　最终，整个文明的集体潜意识，都会被其彻底改写。社会秩序将不复存在，信任和逻辑都会崩塌，所有人都会活在自己独有的，却又相互影响的噩梦里，陷入永恒的混乱与自相残杀。

　　报告的最后，附上了一段结论。

　　这个阿尔法中继站，就是因为在一次超光速通讯中，接收了一段来自未知污染源的，被加密的求救信号。在信号被破译的瞬间，“军团”病毒，就感染了第一位信息破译员。

　　在短短几个标准时内，病毒通过内部通讯网络，传遍了整个中继站。

　　整座庞大的星际要塞，从内部，彻底崩溃。

　　就在范闲和陈萍萍，被这个恐怖到无法想象的真相，冲击得大脑一片空白时。

　　挑战，已经来了。

　　跟在他们身后，那名从神国幸存者中精挑细选出来，曾经是南庆禁军统领，心志坚毅如铁的男人，身体，没有任何征兆地，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下一秒，他眼中的世界，变了。

　　他眼中的海棠朵朵，不再是那个身形高挑，气质洒脱的北齐圣女。

　　那个位置上，站着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由无数颗不断转动的眼球和蠕动的半透明触手，黏合在一起的，庞大而臃肿的怪物。

　　那怪物身上每一颗眼球，都在死死地盯着他。

　　“怪物！”

　　一声嘶哑的，混杂着极致恐惧的嘶吼，从禁军统领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猛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那把陪伴了他半生的武器，此刻正因为主人的颤抖而嗡嗡作响。

　　刀尖，笔直地对准了离他最近的海-棠朵朵。

　　“你不是她！你身上……你身上全是眼睛！别过来！”

　　他眼中的理智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濒死野兽般的疯狂。

　　沉寂了无数年的概念病毒“军团”，在他们踏入这片区域的瞬间，就被激活了。它像一个闻到血腥味的幽灵，开始寻找新的，鲜活的，可以被改写的宿主。

　　海棠朵朵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不对。

　　不是来自外界的杀气，而是来自她自己的脑海。

　　无数混乱的，细碎的，像是几千个人同时在她耳边用不同的语言低语的声音，凭空出现。那些声音在引诱她，在质问她，在扭曲她的感知。

　　她立刻全力运转天一道心法，试图守住灵台的一点清明。

　　但她的脸色，还是控制不住地，一阵阵发白。

　　“小闲……”

　　一个温柔的，熟悉到让他心都在颤抖的声音，在范闲的脑海中响起。

　　他猛地转头。

　　他看到，在不远处的黑暗通道里，站着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子，正微笑着对他招手。

　　是叶轻眉。

　　是他记忆中，母亲的样子。

　　在他的另一边，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妹妹范若若，弟弟范思辙，还有躺在病床上，对他露出欣慰笑容的林婉儿的父亲，林相。

　　所有他认识的，在乎的，已经死去或者还活着的亲人，都出现了。

　　他们都在对他招手，邀请他，一同走向那片更深的黑暗。

　　范闲感觉脑袋像是要裂开一样。

　　他知道这是假的，理智在疯狂地尖叫。但他情感的深处，却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冲动，想要走过去。

　　这是直接作用于思维，作用于认知的攻击。

　　他的霸道真气在体内疯狂运转，却找不到任何可以攻击的目标。

　　武功和真气，在这一刻，变得毫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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