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陈老板的“鱼”与吴厂长的锁

　　日头正毒，晒得柏油路软塌塌的，空气里晃动着灼人的热浪。

　　胜利新村后门早市的喧嚣早散了场，只剩下几个卖瓜果的摊子蔫蔫地支着阳伞，摊主们摇着蒲扇打瞌睡。

　　筒子楼像个巨大的蒸笼，窗户里偶尔传出几声不耐烦的呵斥小孩的动静，又被热浪吞没。

　　陈默瘫在出租屋那张咯吱作响的破沙发上，后背的汗把旧T恤洇湿了一大片，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

　　他灌了一大口凉白开，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才把心头那股子劫后余生的惊悸稍稍压下去一点。

　　干部楼301那扇紧闭的棕色防盗门，门板上那个诡异的符号，还有钥匙最后那下冰寒刺骨的“嗡鸣”，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脑子里。

　　“妈的，玩真的啊…”他抹了把脸上的汗，低声骂了一句。

　　那符号绝对有问题！

　　吴有德这老厂长，看着人模人样，背地里指不定捣鼓些什么邪门玩意儿！

　　还有那个鸭舌帽…他打了个寒颤，不敢深想。

　　裤兜里，那个装着青铜钥匙的月饼铁盒安安静静，像个普通的铁盒子。

　　但陈默知道，这玩意儿就是个随时可能炸的炮仗。

　　积分！他现在满脑子就剩下这俩字儿。

　　没积分，跑不快，没底牌，下次再撞上那鸭舌帽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儿，怕不是真要交代了！

　　他“噌”地一下站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敏捷 1的效果还在。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开源！

　　必须立刻马上开源！

　　目标明确：钓鱼！攒分！换新技能！

　　老码头是暂时不敢去了。

　　那地方邪性，还刚被鸭舌帽堵过。

　　陈默蹬上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小破车，顶着能把人晒化的日头，直奔城南的老护城河岔口。

　　那地方水缓，芦苇多，听说偶尔能出点像样的鲫鱼鲤鱼，关键是白天人多，钓鱼佬扎堆，阳气足！

　　果然，老护城河边的树荫下，已经支起了好几根竿子。

　　几个大爷戴着草帽，守着水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陈默找了个离他们不远不近、看着还算干净的水泥台子，支开他那根标志性的破竹竿，挂上新鲜的红蚯蚓。

　　“哟，小伙子，新面孔啊？也来喂鱼？”旁边一个摇着蒲扇的胖大爷乐呵呵地搭话。

　　“啊，闲着没事，碰碰运气。”陈默挤出个笑容，心里却在滴血：万能诱鱼香精（试用装）！

　　这玩意儿得省着点用了！

　　他像做贼似的，掏出那个比风油精大不了多少的玻璃瓶，

　　用牙签尖蘸了比芝麻粒还小的一丁点淡金色粘液，小心翼翼地抹在蚯蚓尾巴尖上。

　　动作快得像怕被太阳晒化了。

　　饵入水，陈默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他紧紧盯着那根细长的竿梢，耳朵竖着，捕捉着水面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积分啊！全是积分！他现在看水里的鱼都自带金光特效——那是行走的积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日头偏西，树影拉长。旁边的胖大爷已经连着上了两条巴掌大的鲫鱼，乐得合不拢嘴。

　　陈默这边，竿梢稳如泰山，连个小鱼闹窝的动静都没有。

　　那点微弱的香精吸引力，在这片被无数饵料喂刁了嘴的老滑鱼面前，似乎毫无作用。

　　陈默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完了，又白瞎了那点金贵的香精！

　　这积分，比蹬三轮攒钱还难！

　　就在他沮丧得想收竿走人，琢磨着明天是不是得厚着脸皮去批发市场找更便宜的鱼骨鱼头时——

　　“咻！”

　　竿梢猛地一个大弯腰！

　　力道沉实，带着一股子蛮横的拖拽劲！

　　水下的东西不大，但挣扎得异常凶猛，线被绷得嗡嗡作响！

　　“嘿！来活儿了！”陈默精神一振，新加的敏捷点让他的反应快得出奇！

　　手腕一抖，卸掉第一波冲劲，随即稳稳地开始控鱼收线。

　　动作干净利落，引得旁边几个大爷都侧目看过来。

　　“劲儿不小！是条像样的！”胖大爷点评道。

　　鱼不大，很快被拉出水面。

　　阳光下，一条约莫一斤半重的鲤鱼在半空扭动着身体，鳞片闪着金红色的光，尾巴甩得啪啪响，水珠四溅。

　　＞ “叮！成功钓获【野生鲤鱼】（稀有度：普通），重量：0.72公斤，预估价值积分：2.5点！”

　　悦耳的提示音在陈默脑海中响起！

　　虽然只是普通的鲤鱼，但久旱逢甘霖，2.5点积分！

　　蚊子腿也是肉啊！陈默咧着嘴，小心翼翼地把鱼摘钩放进网兜里，心里那点因为香精无效带来的郁闷一扫而空。

　　有门儿！

　　看来这香精对普通鱼还是有那么一丢丢效果的，只是需要点耐心！

　　他顿时干劲十足，重新挂好蚯蚓，这次更吝啬地抹了米粒大的一丁点香精（心疼得直抽抽），再次抛竿入水。

　　也许是开了个好头，也许是这点微弱的吸引力终于引来了附近鱼群的注意。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陈默这边居然断断续续地开始上鱼！虽然都是些鲫鱼、白条，个头不大，但胜在频率不错。

　　＞ “叮！成功钓获【野生鲫鱼】（稀有度：普通），重量：0.31公斤，预估价值积分：1.2点！”

　　＞ “叮！成功钓获【野生白条】（稀有度：普通），重量：0.18公斤，预估价值积分：0.8点！”

　　＞ ……

　　悦耳的“叮咚”声成了陈默此刻最动听的背景音乐。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面，每一次竿梢的颤动都让他心跳加速。

　　积分余额那冰冷的数字，在他脑海里开始一点点跳动、增长：3.7… 4.5… 5.3… 6.1…

　　夕阳的余晖把河水染成了暖金色，陈默脚边的网兜里也渐渐有了点分量，七八条小鱼在里面扑腾。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脸上露出了这几天难得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虽然离100点还差得远，但这开局，总算不那么绝望了！攒分大业，曙光初现！

　　就在他刚把一条小鲫鱼丢进网兜，准备挂上新蚯蚓时，裤兜深处那个一直安安静静的月饼铁盒，毫无征兆地、猛地一颤！

　　不是滚烫，也不是冰寒！

　　而是一种极其尖锐、急促的高频震颤！

　　像警报器被强行拉响！震得他大腿肌肉都跟着一跳！

　　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嗡鸣，带着一种强烈的指向性，如同冰冷的针尖，直直刺向他来时的方向——干部楼！

　　陈默浑身一僵，手里的蚯蚓差点掉河里。他猛地扭头，心脏狂跳起来！

　　顺着钥匙震颤指引的方向望去——老护城河对岸，沿着河堤的林荫道上，一个瘦高的身影正背着手，慢吞吞地走着。

　　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副老式眼镜，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夹克衫。

　　正是吴有德！

　　他刚从棉纺厂废仓库那边回来？陈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钥匙这反应…是感应到吴有德本人了？

　　还是感应到他身上带着的…某种东西？

　　只见吴有德走到干部楼小区门口，停下了脚步。他似乎没有立刻进去的意思，而是慢悠悠地转过身，面朝着护城河的方向，像是在看风景，又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的目光在河边钓鱼的人群中缓缓扫过，眼神依旧直勾勾的，没什么焦距，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阳光照在他脸上，皱纹深刻，面无表情。

　　陈默下意识地低下头，假装摆弄渔具，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几乎要撞出来。

　　他能感觉到钥匙的震颤在持续，嗡鸣声像细小的冰凌在脑子里刮擦。

　　吴有德在看这边？他发现自己了？不可能！隔着一条河呢！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几秒钟后，吴有德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又慢吞吞地转回身，背着手，走进了干部楼小区的大门，身影消失在楼房的阴影里。

　　钥匙的剧烈震颤和嗡鸣，如同退潮般倏地消失了。

　　陈默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后背的衣服也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冰凉一片。

　　夕阳的暖意似乎瞬间消散，河风吹来，竟带着几分寒意。

　　他低头看着脚边网兜里扑腾的几条小鱼，刚才那点靠钓鱼攒分的踏实感和喜悦，被这突如其来的“钥匙警报”冲得七零八落。吴有德…那扇门…那个符号…还有这钥匙的反应…

　　他这条想靠钓鱼苟发育攒积分的小咸鱼，好像已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给盯上了。这分，攒得真他娘的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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