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林中老虎

　　山洞就在离此地百米远的地方，福娘尽力的快跑过去，两人还是被雨水淋成了落汤鸡。

　　洞里弥漫着一股腐败的气息，混杂着潮湿的泥土味，让人刚一踏入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福娘鼻子憋着气，她不喜欢这股味道，先前寻到这山洞时，只在洞口匆匆瞥了眼，哪里料到里面竟是这般光景。

　　再嫌弃也没用，除了这里也没其他地方能暂时躲避大雨。

　　忽听谢清樾鼻间一声轻痒，跟着便是一声压抑的喷嚏：“啊切。”

　　他身体本就弱些，夜晚阴凉又淋了雨，此刻眉宇间已隐隐透出几分风寒的迹象。

　　福娘顿时上心，担心谢清樾生病：“我这就生火给你驱寒。”

　　好在谢清樾手中那支火把还在顽强地跳跃着，橘红的火光映得洞壁忽明忽暗。

　　洞里散落着些枯枝，瞧着倒还干燥，正好能引火取暖，驱散这浸骨的湿冷。

　　她先寻了处相对干净的角落，小心扶着谢清樾坐下，又转身在山洞里摸索着拾拢枯枝。

　　火把的焰苗凑近时，干燥的柴禾像渴极了似的，“噼啪”一声便被舔舐着燃起来，橙黄的火光急切地舒展着，迅速吞噬掉整捆枯枝，腾起的暖意瞬间驱散了周遭几分湿冷，在昏暗的洞里投下晃动的光影。

　　福娘在旁边脱下外套，把衣服上的水尽可能的拧干，拧得差不多了，她才找了根结实的树枝架在火堆旁，把外套细细展开挂上去。

　　“谢清樾，我来帮你脱衣服吧。”

　　虽说谢清樾已经决定和福娘定下亲事，可听见福娘这般直白地说要脱他衣服，谢清樾脸上还是泛起些微热，浑身都透着点不自在。他抿了抿唇，轻声坚持：“我自己来就好。”

　　福娘却不依，鼓着脸颊：“你今天可不行。这洞里哪有家里暖和，你动作慢了，是要生病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伸手过来，“还是我来，我快得很，上次你不也见识过？”

　　谢清樾自然记得。两人初见那晚，福娘简直像阵风似的，他眼皮子才眨了两下，身上的上衣就已经被剥了个干净。

　　快是真快，只是那股子干脆利落里，半分没顾上他当时窘迫得快要钻进地缝里的心情。

　　此刻被她翻出旧事，谢清樾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再不好硬犟，只得微垂着眼帘，默许了她动手。

　　他暗想，若是真病了，反倒要劳烦福娘贴身照料，平白添了许多麻烦，实在不划算。

　　可这次福娘的动作依旧利落得惊人，转眼就将他上身剥得精光，连带着下身的衣物也险些遭殃。

　　谢清樾顿时慌了神，忙伸手按住她的动作，头疼又窘迫地低喊：“福娘，这、这真不能再脱了！”

　　福娘却不依，指着他湿透的亵裤，急道：“可这裤子也是湿的呀！这是贴身穿的，不脱下来烤干，寒气跑进身上，照样要生病的！”

　　道理她讲得没错，可谢清樾本就是个守礼自持的性子，素来看重男女大防。

　　此刻被她逼到这份上，只觉得脸颊发烫，忙不迭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又急又窘地劝道：“福娘，你看你那外衣快烤干了，先借我披一披。等你转过身去，我自己来脱便是。”

　　话里带着几分恳求，指尖因紧张微微泛白，显然是真的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福娘真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有些嫌弃：“不就是脱光衣服嘛，你这还以为我要害你一样。”

　　她打小在废土摸爬滚打，见过太多衣衫被扒得精光的死人，那些能蔽体的布料，早就被挣扎求生的人抢去填了急缺。

　　她自认是见惯了光溜溜躯体的人，实在不懂谢清樾为何总把这点事看得这么重，脸红脖子粗的，仿佛碰一下就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说着，她还是悻悻收回了手，往火堆那边挪了挪，扯过自己半干的外衣扔过去：“给，披上吧。我现在还不乐意干呢。”

　　那模样，梗着脖子，撇着嘴角，倒真像极了两人初见时，她被惹恼了的样子。

　　谢清樾脸上烧得厉害，却也松了口气，忙忍着那点羞耻，窸窸窣窣把外衣裹在身上。

　　待福娘别过脸去，他才小心翼翼褪下湿冷的亵裤，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她沾手，自己蹲在火堆另一头，笨拙地拧着裤上的水，又找了根细枝把裤子撑开，远远挂在火边烤着。

　　福娘虽然生气了，但也注意着谢清樾的动静，他腿还没好，万一磕着碰着了，伤情又要加重。

　　见他自己在旁边磨蹭半天后乖乖的坐在旁边烤火，福娘也松了一口气。

　　看着一直在噼里啪啦燃烧的火焰，又听着外面的瓢泼雨声，福娘蔫蔫儿的，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咕咕——

　　安静的洞里又响起肚子的咕咕叫。

　　福娘低头，摸着自己可怜的肚子，心里直叹气，自从她从来了这里，已经许久不曾饿肚子了。

　　正想着，旁边竟也跟着传来一声细微的“咕”声。她转头看向同病相怜的谢清樾道：“你也饿了？”

　　她自说自话：“饿了也没办法，现在下着雨，天还黑，我得看着你，万一我走了洞里来个老虎把你吃了怎么办。”

　　“忍忍吧，反正一晚不吃饭饿不死。等明早雨停了回家，就有吃的了。”

　　福娘嘴上劝着，心里却在心疼那半扇刚买的猪肉，还有摊子上挑的些鲜灵菜蔬，本想着今晚回家又做好吃的，这下全错过了，真是可惜得紧。

　　都怪那个赵老大！

　　这人既不想让她顺顺当当定亲，还害得她落到这般饿肚子的境地，如今在福娘心里，赵老大已然成了头号仇敌。

　　饿着肚子的福娘闷头往火堆里扒拉着柴禾，火苗被她搅得簌簌跳。就在这时，洞口忽然传来些异样的响动。

　　先是几声震得山壁发颤的虎啸，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由远及近。

　　福娘脸上的懒散瞬间扫空，眼睛“唰”地亮起来，神情里竟透出几分按捺不住的热烈，像是猎手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老虎！竟是老虎！前些日子就心心念念着要打虎的福娘，此刻眼里简直要冒出光来，这下，她的心愿总算要实现了！

　　可谢清樾听见那震耳的虎啸，脸色“唰”地白了，声音都带着紧张：“福娘，快、快把火再烧旺些！老虎怕火，或许能把它赶跑！”

　　他呼唤的福娘反而独身站在洞口，如一道墙壁一样，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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