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锚定当下

　　墨时渊骤然惊醒，深蓝的眼眸中残留着星海漩涡的幻影。

　　并非噩梦，而是一段信息量爆炸的“记忆”或“启示”——他仿佛化身一个在虚无星神IX体内诞生的婴孩（“渊”），目睹了IX因一句“宇宙大爆炸”的懵懂回答而拓宽命途，引来众星神注视。欢愉星神阿哈的介入（强化系统、留下面具）、开拓星神阿基维利的赠礼与祝福（重塑列车、注入开拓之力、创造帕姆）……碎片化的景象冲击着他的认知。

　　他猛地坐起身，额角渗出冷汗，胸腔中回荡着跨越时空的虚无回响与阿哈那癫狂笑声的余韵。

　　这感觉过于真实。

　　“我是谁？”墨时渊下意识低语，指尖用力按压着太阳穴。蓝星小主播的记忆清晰无比，但“虚无之子”的片段同样带着难以磨灭的烙印。

　　穿越前的记忆错乱？还是更早的起源被遗忘？虚与实的界限骤然模糊。

　　“墨时渊乘客你醒啦帕？做噩梦了吗帕？”帕姆关切的声音响起，小小的身影从操作台旁跑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份简餐，“因为食材告急，只能做这么一点了帕。”

　　它将餐盘放在桌上，又好奇地捡起落在桌角的一张散发着微光的卡片，“咦？这是你的光锥吗？好奇怪的能量波动帕，以前没见过帕。”

　　墨时渊的目光瞬间锁定那张卡片——【虚无中诞生的奇迹】！

　　这正是梦境中IX因那场“问答”而诞生的五星虚无光锥！

　　冰冷的金属质感入手微沉，其上流转的景象片段，正是他“梦”中所见：无垠的虚无、IX庞大的轮廓、瞬间的宇宙生灭……卡片描述的文字在脑海中自动浮现：

　　五星虚无光锥：虚无中诞生的奇迹

　　【宇宙的起源是虚无，宇宙的终末亦是虚无。此乃虚无星神IX在某个存在的言语中领悟的全新力量——起源！一次问答，一个概念（宇宙大爆炸），拓宽了命途，撼动了宇宙的基石。】

　　证据！这绝非简单的梦！

　　墨时渊的呼吸微微一滞。

　　如果光锥真实存在，那么那段“梦境”……是否就是他自身被遗忘或被封存的起源？蓝星的记忆，反而可能是后来“植入”或“经历”的一段？

　　巨大的困惑和眩晕感袭来。

　　“墨时渊乘客！你没事吧帕？”帕姆敏锐地察觉到他神态的异常，焦急地用毛茸茸的耳朵轻轻拍打他的脸颊，“脸色好差帕！”

　　墨时渊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看向帕姆：“列车长……如果一段记忆，或者一种身份，突然变得真假难辨……该如何自处？”

　　帕姆歪着小脑袋，黑亮的眼睛里是纯粹的关切和列车长特有的务实：“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帕！为什么要一直纠结于过去呢？”

　　它的小爪子叉腰，语气斩钉截铁，“把握当下，走向未来，这才是我们无名客该做的事帕！每一个登上列车的乘客，不管过去是王子、乞丐，还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只要上了车，就只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无名客帕！开拓的道路在前方，不是在过去帕！”

　　帕姆的话语如同清泉注入混沌的思绪。

　　墨时渊怔怔地看着它，列车长清澈坚定的眼神仿佛驱散了他心中的迷雾。

　　把握当下，走向未来。无名客的身份。

　　开拓的道路在前方。

　　是啊！虚无之子也好，蓝星主播也罢。IX的注视、阿哈的“乐子”、阿基维利的祝福……这些都是过去。重要的是“现在”——他是墨时渊，是星穹列车的无名客，身负【虚无】、【开拓】、【巡猎】之力，肩负着寻找失散同伴（尤其是三月七）和应对世界潜在危机的责任。

　　纠结于“我是谁”的哲学命题，对解决实际问题毫无裨益。无论起源如何，他此刻的意志、信念和行动，才真正定义了他。

　　“呼……”一口浊气缓缓吐出，墨时渊眼中的迷茫如潮水般退去，重新变得深邃而沉静，那点银白的星芒稳定流转。

　　他郑重地将【虚无中诞生的奇迹】光锥收起，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自己同源的奇异力量，却不再被其代表的历史所困扰。它是一件强大的武器，一种力量的印证，仅此而已。

　　“谢谢你，列车长。”墨时渊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带着真诚的谢意。“你说得对。过去无法改变，未来由此刻书写。我是无名客墨时渊，这就够了。”

　　一个念头闪过：梦中他是乘坐另一辆星穹列车离开的？应该不是现在这辆吧？他不确定，但此刻无需深究。

　　帕姆开心地抖了抖耳朵：“墨时渊乘客能想通就好帕！快吃点东西帕，虽然不多，但也是帕姆的心意帕！”

　　墨时渊拿起简餐，快速而不失仪态地解决了眼前的食物。

　　饥饿感依旧在胃里低鸣，但精神的锚点已经重新稳固。

　　“我该去找多恩思了。”他站起身，换上便于行动的便装。与泽法的夜谈获得了关于命途的重要信息，而广场雕像确认了三月七在八百年前的踪迹。

　　当务之急，是找到能解读历史正文的学者。

　　多恩思，是眼下唯一的线索。

　　帕姆用力点头：“嗯！找到三月七乘客很重要帕！墨时渊乘客加油帕！记得……呃，算了，这次不是采购帕。”

　　它及时把“食物”咽了回去。

　　墨时渊嘴角微扬，向帕姆点头示意，转身离开主控舱。

　　星穹列车安静地潜藏在奈步岛外的深海中。

　　他登上连接的小艇，破开晨雾，朝着岛屿港口驶去。

　　清晨的奈步岛港口褪去了节日的喧嚣。

　　墨时渊轻车熟路地找到昨晚安置多恩思的那家旅馆。

　　敲开房门，里面是刚刚洗漱完毕、顶着一头乱发和脸上未褪淤青的多恩思。

　　他看到墨时渊，脸上立刻堆满感激和局促。

　　“墨时渊大人！您来了！”

　　“叫我名字就好。”墨时渊摆摆手，“还没吃早餐吧？一起。”

　　两人在港口附近找了家干净的早餐店。

　　墨时渊毫不意外地点了常人五倍份量的食物，在多恩思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边快速进食，一边切入正题：

　　“多恩思，你对古代文字，尤其是……类似历史正文石碑上那种文字，有研究吗？”

　　多恩思正努力对付一块煎鱼排，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惭愧地摇头：“古代文字？历史正文？抱歉，墨时渊，这不是我的研究方向。

　　我对历史……仅限于通识了解，并不精通。我的专业领域是……”他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是天文学。”

　　“天文学？”墨时渊咀嚼的动作停了一瞬，深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真实的意外。

　　在这个被伟大航路分割、被海贼与海军割据、被力量与财宝欲望充斥的世界里，居然还有人潜心研究星辰？

　　这比研究恶魔果实或血脉因子更显得……“不合时宜”。

　　“是的，天文学。”多恩思看到墨时渊的惊讶，反而挺直了腰板，眼中流露出学者特有的、谈及自己领域时的光彩，“研究天体运行、宇宙结构、星辰演化……加纳岛上就有一座不错的天文台。即使在大海上漂泊时，夜晚的星空也是我最大的慰藉。可惜……”他眼神黯淡了一下，“我的观测设备和大部分笔记都……”

　　墨时渊放下餐具，认真地看着多恩思：“这很了不起，多恩思。在所有人都低头盯着大海和刀剑的时候，你选择了仰望星空。这种纯粹求知的精神，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他顿了顿，问出关键，“那么，你是否认识精通古代历史，特别是可能解读那种特殊古代文字的学者？我需要找到能读懂那种文字的人，这对我寻找同伴至关重要。”

　　多恩思仔细回想了一下，眼神亮了起来：“有！我想起来了！我在加纳岛求学时，认识一位年长的学者，克罗巴博士。

　　他醉心于历史研究，尤其痴迷于各种古代遗迹和失落文字，经常抱怨现在没人愿意静下心来研究‘真正的历史’。

　　他的藏书室里堆满了各种古籍拓片和碑文抄本！我虽然不确定他是否一定能解读你说的‘历史正文’，但他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对古代文字最有研究的人了！”

　　克罗巴博士……墨时渊默默记下这个名字。总算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很好。这位克罗巴博士，现在还在加纳岛吗？”

　　“应该还在！”多恩思肯定地说，“他几乎一辈子都扎根在岛上的图书馆和研究所里。只是……”他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加纳岛在西海，距离这里非常遥远，而且海域情况复杂……”

　　墨时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眼神平静无波。

　　只要目标确定，距离从来不是星穹列车的阻碍。

　　“西海么……我知道了。这很有价值，多恩思，多谢。”他快速解决了盘子里最后一点食物，“吃完早餐，我先去取昨天订购的补给。然后，我们该动身了。”

　　目标已经清晰：前往西海，找到加纳岛的克罗巴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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