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石头也该捂热了

　　刘备的府邸虽不如曹铄府第开阔，却也张灯结彩，处处透着年节的热闹。

　　他如今身边只有两位夫人，膝下一双女儿、一个儿子——那对女儿是当年他从豫州逃往青州时留在许都的，彼时不过十来岁，曹操为挑拨刘备与曹铄的关系，将她们二人送与曹铄为妾，曹铄却二话不说派人将姐妹俩送到青州交还给了刘备。如今姑娘们已十七八岁，出落得亭亭玉立，正陪着母亲在厨房帮忙，时不时传来轻快的笑声。

　　客厅里坐满了人：关羽一身青袍，丹凤眼微阖，正抚着长髯听人说话；张飞膀大腰圆，手里攥着个酒碗，时不时灌上一口；糜竺、简雍坐在一侧，低声聊着新政推行的琐事；赵云、田豫、张燕、鲜于辅兄弟、齐周、陈到等人也都在座，都是多年追随刘备的老部下，如今虽各有任命，却仍愿在年关前聚一聚。

　　待酒菜上齐，刘备端起酒杯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语气诚恳：“今天请各位来，不为别的，就是想和老兄弟们吃顿团圆饭。年后大家就要各赴岗位——云长和子龙统领轻骑兵要去北方边境，翼德协助马超统领重骑兵，张燕也要去军中任职，国让（田豫）、宪和（简雍）、子仲（糜竺）都要进入政务院工作……借这杯酒，我有几句话想和大家说说。”

　　他喝了口酒，话锋一转，带着几分释然：“以前我满脑子都是‘复兴汉室’，觉得只有恢复旧制才是正途。

　　河北战场失败以后，我就静下来想，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这些日子我看着下邳的百姓，看着《华夏日报》上的新政，突然想明白了——那样的汉室江山，除了让权贵们继续做人上人，给天下普通百姓带来了什么？不过是苛捐杂税、战乱流离罢了。”

　　“玄德公说得太对了！”田豫立刻附和，“天下百姓，寒门庶民占了九成以上，以前的制度，就是拿这九成多人的血汗，去供养那不到一成的权贵和世家大族。大丞相搞‘公天下’，废等级、重民生，才是真的说到了百姓心坎里。”

　　关羽也缓缓点头，声音沉稳：“大哥能想通就好。大丞相的品行我不多评说，但他做的事——建学校、办医院、平赋税、反贪腐，没有一件不是为了所有人在努力。比起空喊‘复兴’的口号，这些实在的好处，才是百姓真正需要的。”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见闻：有人说看到县里在盖小学，工匠们都干劲十足；有人说农技师下乡指导种稻，农民们个个喜笑颜开；还有人说廉政公署查了个贪腐的官员，百姓们都拍手称快。

　　客厅里的气氛越来越热，曾经萦绕在众人心头的“旧主之念”，渐渐被对未来的期盼所取代——毕竟，能站着凭本事吃饭，没人愿意再跪下匍匐在权贵脚下。

　　刘备看着众人的神情，心里愈发踏实，目光转向一直没说话的张飞：“三弟，你怎么不吭声？是不是还在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张飞猛地放下酒碗，大声说道：“俺不是耿耿于怀，是觉得佩服！当年俺和叔至（陈到）去刺杀曹铄，结果被抓了个正着。俺当时以为必死无疑，连后事都想好了，可曹铄没有杀我们，就连刑都没有动，邺城解决后，更是将我们这些曾经的敌人全部释放。就这份胸襟，俺老张服！”

　　陈到也跟着点头，补充道：“是啊，当时我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没想到大丞相竟如此宽宏。现在他还任命我去训练军队，没有丝毫猜忌，这份信任，让人不得不倾尽全力去报答。”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感慨之色。他们中哪一个没和曹铄敌对过？关羽曾在战场上与曹铄对峙，张飞曾行刺过他，田豫、张燕曾是他的对手，糜竺、简雍曾为了“兴汉”多次谋划过针对他的计策。他们都经历过对曹铄的仇恨，感受过战败被困的绝望，却也亲身体验过曹铄的赦免与重用——没有清算旧账，没有区别对待，只要有本事、肯做事，就给你施展的舞台。

　　人心都是肉长的，再冷的石头，捂久了也会热。曹铄用一次次的实际行动，逐渐打消了他们的疑虑，赢得了他们的认同。

　　刘备看着老兄弟们的转变，心里百感交集，再次端起酒杯：“既然大家都想明白了，那这杯酒，咱们一起敬新华夏，敬那些踏踏实实过日子的百姓！年后咱们各守岗位，好好做事，不辜负大丞相的信任，也不辜负自己的良心！”

　　“好！”众人齐声应和，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液入喉，暖的不仅是身子，更是那颗曾经迷茫、如今终于找到方向的心。

　　赵云这一刻心里彻底放心下来，刘备没有了兴复汉室的包袱，今后又能像以前一样相处。

　　窗外的雪还在下，却挡不住屋里的暖意。欢声笑语中，曾经的“汉臣”们彻底放下了过往的执念，转身拥抱这个全新的时代。而新华夏的根基，就在这一个个“真心归顺”的转变里，变得越来越稳固。

　　已是深夜，陈宫府邸的书房依旧亮着昏黄的油灯，灯光透过窗纸，在雪地上投下一方小小的光晕。案上堆满了百姓大会的筹备资料——各郡推荐的候选人名册、议员资格审核细则、两院议事流程草案，竹简和纸卷堆得比砚台还高。

　　王氏端着一碗温热的粥和两碟小菜走进来，轻轻放在案边，伸手摸了摸油灯的灯座，语气带着心疼：“夫君，都快三更了，你还没歇着。

　　大丞相前几日见了我，还特意嘱咐要让你多休息，别熬坏了身子，你倒好，天天守着这些文书。”

　　陈宫头也没抬，手里的笔还在名册上批注着，嘴里含糊地应着：“百姓大会的事拖不得。律法要审议、议员要筛选、议事规则要定，这每一件都关乎‘公天下’的根基，不早点把框架搭起来，很多事情都没法推进，总不能让百姓等着。”他说着，才停下笔，端起粥碗喝了一口，目光又落回案上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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