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围邺城

　　杨彪眼神一动，急忙问道：“那曹铄让我们做什么？他总不会让我们一直待在邺城吧？”

　　“他没明说，但孩儿能猜到一二。”杨修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如今天下大势已明，只要拿下邺城，主公便可定鼎天下。他要建立的是全新的秩序，可眼下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如何处置陛下（刘协）？”

　　“你……你莫非是想……弑君？”杨彪脸色骤变，连连摆手，“不行！绝对不行！杨家世代忠良，万万不能做这等遗臭万年的事！”

　　“父亲误会了。”杨修连忙解释，语气变得郑重，“孩儿不是要弑君，而是劝陛下在合适的时机主动退位。

　　您想，主公向来推行仁政，连庶民都能包容，怎会对主动退位的陛下下杀手？相反，若陛下识时务，还能保得一世安稳，我们杨家也能因‘劝退’之功，在新朝立足。”

　　杨彪沉默了——他心里清楚，杨修说得对。如今曹铄势不可挡，曹操困守孤城，汉朝的气数早已尽了。若杨家能促成陛下退位，不仅能保全自身，还能立下大功。他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好！我这就进宫面见陛下，劝他为天下苍生计，早做打算。”

　　“父亲不急。”杨修急忙拦住他，眼神警惕地扫过窗外，“丞相府的爪牙遍布邺城，您贸然进宫，必定会引起曹操的怀疑。得想个法子，避开他们的耳目才行。”

　　杨彪点点头，心中开始盘算——这场关乎天下归属的“最后一步”，绝不能出任何差错。夜色渐深，太尉府的烛火亮了一夜，一场围绕“退位”的秘密谋划，正在邺城的暗流中悄然展开。

　　建安十二年六月中旬，邺城的空气渐渐染上燥热。城外二十里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平静——张辽率领的一万五千轻骑兵作为先头部队，率先抵达城下。

　　这支骑兵军容严整，银色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马蹄踏过地面时整齐划一，连扬起的尘土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大军并未贸然逼近，而是在城外二十里处扎下营寨，如同一把尖刀，先一步扼住了邺城的外围。

　　消息传回城内，曹操的部将们顿时按捺不住。曹纯、夏侯惇、张颌、李典等人纷纷请战：“主公！不过是张辽的一万五千骑兵，末将愿率军出城，定能将其击溃！”

　　曹操却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凝重：“不必。曹铄麾下的骑兵有多凶悍，你们忘了阳平前线的教训？八万骑兵都挡不住他的重骑与火药，如今出城迎战，不过是白白送死。”他至今想起床弩炸响、骑兵溃散的场景，仍会心有余悸，此刻绝不敢再拿兵力冒险。

　　两天后，更大的动静来了。曹铄亲率十万主力大军抵达邺城，黑色的“曹”字大旗绵延数里，步兵、骑兵、弩兵、投石兵阵列分明，连运送粮草的车队都井然有序。

　　这一次，曹铄显然是要将曹操、刘备彻底困死在邺城——他一声令下，大军立刻分兵合围：东、南、西、北四门各由一员大将镇守，马超守东门、周瑜守南门、张绣守西门、张任守北门；同时，士兵们在护城河外连夜修建箭楼，箭楼高达数丈，上面架满床弩与弓弩，既能防备城内守军突围，又能压制城墙上的火力。

　　城楼上，曹操、刘备等人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大军，脸色都沉了下来。

　　刘备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释然：“孟德兄，你我输得不冤。这样军纪严明、装备精良的军队，天下间又有谁能抗衡？”

　　一旁的关羽罕见地没有反驳，只是握着青龙偃月刀的手紧了紧——幽州的惨败他经历过，阳平前线的惨败他亲眼所见，曹铄大军的凶悍早已刻进心里，此刻连他也不敢再放狠话。

　　郭嘉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城外的军阵，试探着开口：“主公，事到如今，曹铄推行的‘公天下’，恐怕是没法阻拦了。”

　　曹操还没应声，刘备就先皱起眉，语气带着几分固执：“无论如何也要拦！若真让他的‘公天下’推行开来，今后我们这些世家、宗室，与平民又有何异？祖辈传下来的天下、家业，岂不是全要毁了？”

　　曹操闻言，苦笑一声，转头看向刘备：“玄德，你还记得二十四年前起兵时，是为了什么吗？”

　　刘备一怔，仿佛回到了当年——他眼神恍惚了片刻，缓缓说道：“二十四年了啊……那时太平道造反，天下大乱，我等奉命组建义军，只想着剿灭黄巾军，让天下早日太平，让百姓能有口饭吃。”

　　“是啊，那时你我都是一身热血，满心都是‘安天下’。”曹操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几分怅然，“可黄巾军灭了，天下太平了吗？反而更乱了——诸侯割据，战火不断，百姓还是流离失所。

　　曹铄这个逆子，性子是野了点，可他有句话说得对：若真为天下万民着想，就该放下权力，别把它当成私相授受的传家宝。”

　　这话一出，城楼上的人都沉默了。以前他们读的书、受的教，都是“忠君事主”，要忠于个人、忠于家族；可这些年，徐州的报纸不断传来新的说法——说“忠于天下百姓”才是正道，忠于个人不过是愚忠，是主仆之间的依附。两种观念在心里交织，让每个人都五味杂陈。

　　“主公，这场仗……我们能赢吗？”曹纯忍不住打破沉默，声音带着几分茫然。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曹操看着城外的箭楼，刘备望着远处的军阵，他们心里都清楚，赢的希望渺茫。可他们别无选择——他们代表的是旧世家、旧宗室的利益，而曹铄要打破的，正是这延续数百年的旧秩序。他们的立场与阶级，早已注定了要和曹铄死磕到底，哪怕明知是输，也只能硬撑下去。

　　六月的太阳越来越毒，晒得城墙发烫。城外曹铄的大营里，烛火彻夜未熄，一场决定天下归属的最终谋划，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而城内的人，只能在燥热与压抑中，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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