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试牛刀

　　“哟呵，你小子手气倒是不错啊？”冯老五终于将目光正式投向王沐，鼠须抖了抖，带着审视的味道。

　　王沐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丝谦卑又带着点惶恐的笑容：“冯……冯爷说的是，托您的福…托您的福！”他故意把声音放得低哑，还适时地咳嗽了两声，显得更加孱弱。

　　冯老五眯着眼，却是没再说什么，示意大家伙继续，他倒要看看，这小子是真运气还是有什么门道。

　　赌局继续，王沐却更加谨慎了起来，他刻意输掉一两把小的，然后再押中一把大的。

　　铜板在他面前渐渐累积，从二十多枚，慢慢变成了三十多枚，又变成了一百多枚……周围赌徒看他的眼神开始变了，有羡慕，也有贪婪。

　　终于，当王沐面前的铜板快堆到一百五十枚时，冯老五坐不住了，他使了个眼色给摇骰的庄家，那家伙心领神会，摇骰的动作明显加重，手腕的晃动也带上了几分刻意的迷惑性。

　　哗啦啦…哗啦啦…骰子在碗里疯狂碰撞。

　　王沐眼神一凝，这手法变了！

　　但他并未慌乱，他凝神细听那密集的撞击声，捕捉着骰子相互碰撞、滚动的每一个细微差异。

　　庄家手腕那隐蔽的抖动幅度也增加了，试图强行制造一个“大”的点数。

　　骰盅重重落下！

　　“买定离手！”冯老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眼睛死死盯着王沐。

　　此时，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冯老五的目光一起，都聚焦在王沐身上。

　　他面前那堆铜板在油灯下闪着诱人的光，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将自己面前的所有铜板，哗啦一声全都推到了“小”的区域！

　　“嘶……”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小子疯了？竟敢全押？还押小？看庄家那架势，这把分明是要开大啊！

　　冯老五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即又故作威严地喝道：“好！小子果然有胆色！开！”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随着庄家猛地揭开碗，三颗骰子静静地躺在碗底。

　　一点！两点！一点！

　　四点小！

　　“啊？四点小！…”

　　“我的天！真开小了！”

　　“这小子真是神了！”

　　赌桌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懊悔声、难以置信的叫声混杂在一起。

　　王沐紧绷的身体微微松弛下来，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赌对了！庄家那刻意加重的手法反而让骰子碰撞过于激烈，加上他手腕那过度的抖动，阴差阳错打乱了他自己的节奏，最终形成了极小的点数。

　　冯老五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看着王默面前那堆瞬间翻倍、接近三百枚的铜板，又看看周围赌徒望向王沐那近乎崇拜的眼神，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这小子分明是就来砸场子的！他冯老五在青阳镇码头开赌档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邪门的！

　　“慢着！”冯老五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里的骰子都跳了一下，他身边的两个打手立刻上前一步，凶神恶煞地盯住王沐。

　　喧闹的赌档瞬间安静下来，气氛悄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冯老五和王沐身上。

　　“小子，”冯老五盯着王沐，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你这手气好得有点邪门了啊？说！是不是出老千了？”他根本不信什么运气，内心笃定这小子肯定有问题！

　　王沐的心猛地一沉，但脸上却竭力保持着那份惶恐和不解：“冯爷，您……您这话从何说起？我可是碰都没有碰一下骰子的啊！况且，您看我这手像是会出老千的手么？”

　　说完，他摊开自己那双布满新茧和旧伤的手，微微颤抖着，“您看…这像是会使巧的手吗？”

　　“哼！好一个巧舌如簧的小子！”

　　冯老五根本不信他的话，“哼…运气好？你连赢七八把，最后还敢全押中？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给我搜！”他一挥手，旁边一个打手狞笑着就朝王沐抓来。

　　“且慢！”王沐猛地提高声音，带着一股豁出去的悲愤，“冯爷！您可是青鳞帮的冯老大！这青阳镇码头响当当的人物！开的是赌档，做的是买卖！小人凭本事赢的钱，您……您莫非是输不起？想明抢不成？！”

　　他这话声音不小，

　　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仓库。

　　一时间，

　　所有赌徒的目光都复杂地看向了冯老五。

　　是啊，开赌场的，哪有赢了钱不让走的道理？还搜身？这传出去，冯老五的脸面往哪搁？以后谁还敢来他这场子玩？

　　冯老五被王沐这一顶，顿时噎住了，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王沐这话太诛心了！直接戳中了他最忌讳的地方——面子！尤其是在这么多赌徒面前，他要是真强行搜身抢钱，那以后这赌档的名声可就臭了。

　　“你……你放屁！”冯老五气得鼠须乱抖，他指着王沐，“老子会输不起你这点钱？老子是怀疑你使诈！”

　　“冯爷！”王沐梗着脖子，声音带着委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空口白牙污人清白，您总得拿出证据来！小人就站在这里，您要搜身，可以！但若搜不出什么，您堂堂青鳞帮帮主，是不是该给小人一个说法？还是说……”

　　他故意顿了顿，环视四周朗声说道：“还是说…您这赌档的规矩，就是只许输，不许赢？”

　　“你！”

　　冯老五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当然拿不出证据，庄家的小动作他自己心知肚明，反倒可能被这小子反咬一口。

　　周围赌徒窃窃私语的声音像针一样扎在他耳朵里，他死死盯着王沐，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终究不能坏了“规矩”。强行动手，只会让其他赌徒心寒，让死对头血煞帮看笑话。

　　“好！好小子！”冯老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上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算你狠！你可以拿着钱从我这里滚出去了…不过…”

　　他阴恻恻地盯着王沐，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刻骨的寒意，“这青阳镇的码头，水深得很！小心……有命拿，没命花！”

　　王沐心头一凛，知道这冯老五是惦记上自己了，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不再多言，迅速地将桌上赢来的铜板拢到一起，足有二百九十多枚，沉甸甸地，他揣进怀里，对着冯老五拱了拱手，语气依旧恭敬：“多谢冯爷！小人这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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