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奶奶，您家是不是开盐场的

　　屋内的宋幼宁听见叫声忍不住挑了挑眉，姜文静怎么这个点儿就来了。

　　她也不急着出去，抱着小耳朵晃了晃，想看看姜文静要做什么。

　　姜文静的这一声高昂又刺耳，将周围几户都惊动了，可门口拴着的大黑狗却仍在熟睡。

　　小成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去捡地上的木盆，两三步蹿到姜文静身边，急得不行。

　　他压低声音道：“表姑，你别喊，待会儿吓着小耳朵了！你别喊啊！哎呀，你喊什么呀！”

　　语气三分着急，两分埋怨。

　　“你！”姜文静冷笑一声，看也不看他，只盯着屋内。

　　“宋幼宁呢！宋幼宁，你给我出来！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你看看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你教成什么样了！”

　　听着外头匆匆的脚步声，她嚎得更起劲了。

　　“可怜我二哥，人在军营，一家老小都托付给你，小成以前多乖啊，现在怎么被你教成这副样子了！你怎么对得起我二哥！又怎么对得起我故去的大哥大嫂啊！”

　　嚎完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嘤嘤地捂着脸。

　　此时恰好姜家一众人赶到，乌泱泱的七八个人。

　　“姜文静你大半夜的嚎什么呢！再乱说话，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姜文娴一把推开房门，喘着粗气，显然气得不轻。

　　她和姜文静从小就不对付，小时候是觉得爷奶偏心，同样是女娃，可爷奶只给姜文静糖吃。

　　长大了就更加不对付了，姜文静不要脸，觉得抢来的东西香，仗着爷奶偏心，竟然让爷奶逼她爹娘送姜文静去上学，反倒要把她这个亲闺女留家里。

　　哪有这样的道理啊？姜文静又不是他们家的，二姑还活着呢！

　　所幸爹娘没答应，还闹着分了家。

　　要是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可姜文静三年前还把和她相看的男人也抢走了。

　　姜文娴倒没多喜欢那人，而且那男人去年就死了，可她就是心里怄得慌。

　　姜文静同样看姜文娴不顺眼，瞪了她一眼。

　　只觉得姜文娴是世界上最蠢的人，连自己是哪头儿的都不知道！

　　“姜文娴，你来的正好，你看看宋幼宁是怎么磋磨小成的，小成才多大，她就让小成给她娘俩倒洗脚水，这还是你在家的时候呢，谁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她是怎么打小成的！”

　　她双手捂着脸哭，“我好心好意来给她送钱，她，她就是这么对我的，爷，奶，妈，你们要给我做主啊！”

　　院内寂静，没人说话，只有她幽幽的哭声，活像个女鬼。

　　“不是的表姑，婶婶对我很好的！从来没有打过我！你不能说谎！”小成立即反驳。

　　他刚才还和婶婶说要保护她呢，转眼间就让表姑把婶婶欺负了，这怎么行！

　　姜文静哭声一顿，这孩子是小时候发烧没治好烧坏脑子了吧？竟然还帮宋幼宁那装模作样的人说话？

　　“小成，你还小，不知道那个黑心肝打的什么主意，你看看这木盆。”

　　她一伸手臂，吭哧吭哧地将倒扣在地上的木盆翻过来，落地闷闷的一声。

　　“这么大的盆，这么小的你，你这是被卖了还替她数钱呢！”

　　“不，不是的表姑，是我要帮婶婶倒水的，婶婶不肯让我倒，是我抢着要倒的。”小成皱着眉辩解。

　　他真没想到，不过就是倒个水，怎么在表姑嘴里，倒像是婶婶背地里打了他似的。

　　他虽然小，但心里门清，知道要是这件事传了出去，婶婶的名声就坏了。

　　表姑平时对他就没什么好脸色，如今还想借着他的名头对付婶婶，她才是坏人！

　　姜文娴翻了个白眼，压根不听姜文静的话，只将小成一把拉到身后，一脸的不屑。

　　“姜文静，我嫂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你再说一句，我就大耳光扇你！你信不信！”

　　“你敢！”姜二花挤开姜大伯，还没走到姜文静身边就开始抹眼泪。

　　“文静，你怎么了文静，谁打你了，是不是宋幼宁那个贱人？闯啊，你不在家，你媳妇要翻天了啊！”

　　“妈，不是……”姜文静冲她使了个眼色。

　　姜二花心领神会，又将话锋转向小成，“小成，是不是宋幼宁欺负你了，你和二奶奶说，二奶奶给你做主！”

　　对上姜二花，小成有些犹豫，没立即回嘴。

　　屋内的宋幼宁了然，她从来没有拦着小成和姜家人亲近。

　　姜文静脑子不好，姜二花却是个精明的，否则也不能男人死了后还能哄着姜奶奶分给她一份家产。

　　哪怕她心里一直不喜欢小成，可小成手里还有大哥留下的一笔抚恤金，就为着这笔钱，姜二花也时常叫小成过去吃饭。

　　小成扫了眼院子里的人，这么多人在，却没有一个是帮着婶婶说话的。

　　他捏紧拳头，沉着张小脸看着姜二花二人，“二奶奶，您家是不是开盐场的？”

　　这里吵得厉害，将左右几户人家都引了来，此时听见这话，不由地喷笑出声。

　　可不就是开盐场的吗，就爱管闲事！

　　姜家自姜二花这代就分家了，她一个外嫁女，男人没了还能回娘家分一份地，姜家已是仁至义尽。

　　可她这人嘴实在碎，又仗着自己谢家沟妇女主任的名头，特别爱管闲事。

　　明明早就和兄弟分家了，还要管兄弟的儿女，现在连孙子都管上了。

　　当然，她嘴上还冠冕堂皇的，说什么怕姜闯的新媳妇不待见文振留下的娃儿，她得看顾着点。

　　但村子里哪个不明白，她就是图文振留下的那笔钱！

　　不过这话大家也就私下说说，没人闹到姜家人面前。

　　此刻，被一个十岁的孩子当众嘲讽，姜二花面子兜不住，那几声笑更让她脸皮涨红。

　　她指着小成的鼻子骂，“嘿！你这个白眼狼！怎么不识好赖呢！”

　　姜文静急了，连忙扯了扯姜二花的裤腿。

　　姜二花回过神，有些懊恼，是她老糊涂了，这时候可不能让小成和她们离心。

　　于是扯了下嘴角，挤出一抹自认为慈爱的笑，“小成，二奶奶是关心你，你可别被某些人挑唆了。”

　　“二姑说的某些人是我吗？”宋幼宁抱着小耳朵走到门边，屋内橙黄色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好似笼罩着一层光辉。

　　——

　　就在姜文静闹得谢家沟翻天覆地的时候，千里之外的某军区医院同样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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