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阵衍万象

　　一个时辰的休整时间转瞬即逝。

　　通过第一关“问道心”的修士们抓紧时间调息恢复，广场上的气氛依旧紧张。

　　心性考核便淘汰了三分之一，这第二关“测根骨缘法”恐怕更为严格。

　　时辰一到，玉磬真人再次现身，身后弟子捧着一面笼罩在混沌气流中的古朴石镜。

　　“此乃‘缘法镜’，可照映万物跟脚、禀赋及其与我玉清大道之缘法深浅。”

　　玉磬真人声音平澹，“凡通过者，依次上前，将手置于镜面之上即可。”

　　众人屏息凝神，看着第一位修士上前。那是一位人族青年才俊，地仙巅峰修为。

　　他将手按在石镜上，镜面混沌气流翻滚，逐渐显现出一座青峰虚影，旁边浮现出几个古字：

　　“人族，土木双灵根，乙中之资，缘法：浅薄。”

　　那青年脸色一白，黯然而退。

　　乙中灵根不算差，但“缘法浅薄”几乎注定与玉清正宗无缘了。

　　接着，各族修士依次上前。

　　石镜映照出的结果五花八门：“妖族，火狼血脉，乙上之资，缘法：

　　微弱”；“灵族，石灵通心，甲下之资，缘法：尚可”；“人族，庚金剑骨，甲中之资，缘法：良好”……

　　资质分为甲、乙、丙、丁四等，每等分上中下。缘法则分为：浅薄、微弱、尚可、良好、深厚、天成数等。

　　大部分修士的缘法都在“尚可”以下，能达到“良好”的已是极少数，皆引起一阵羡慕的低呼。至于“深厚”，至今未出现。

　　明尘三人上前，结果皆是“甲下之资，缘法：良好”，引得众人侧目，不愧是玉清别院出来的弟子。

　　轮到芷薇，她紧张地将小手按在镜面上。镜光一闪，显现出一只拜月的玉兔虚影：

　　“玉兔妖族，月华灵体，乙上之资，缘法：尚可”。

　　小兔子松了口气，虽然不算顶尖，但总算通过了。

　　终于，轮到了李素。

　　他这竹精本体本就引人注目，此刻更是全场焦点。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株能得清虚师叔祖看重、心性考核波澜不惊的竹子，究竟是何等跟脚缘法。

　　李素竹枝轻伸，触碰在那混沌石镜之上。

　　刹那间，石镜剧烈震动起来！镜面混沌之气疯狂翻滚，仿佛难以承受其跟脚信息！

　　首先显现出的，是一株通天彻地的墨色星竹虚影，竹身之上星辰流转，幽光暗蕴，气象非凡！

　　旁边古字浮现：“墨星噬魂竹，高级后天灵根，甲上之资！”

　　“甲上！竟是甲上之资！” “高级后天灵根！难怪如此厉害！” 全场哗然！

　　甲上资质已是极为罕见，后天灵根能达到高级更是凤毛麟角！

　　然而，异变还未结束！

　　那竹影旁边，又相继浮现出些许虚影：一片浩瀚星空、一道模糊却坚韧无比的符文（磐石纹）、

　　一枚残破的乳白色玉佩虚影（守护道韵）……甚至还有极其澹薄的一丝玉清仙光缠绕！

　　石镜嗡鸣不止，光芒闪烁，似乎在极力推算其缘法。最终，几个略显模湖却震撼人心的古字艰难浮现：

　　“缘法：……深厚……且……莫测？！”

　　深厚！而且是莫测的深厚！

　　广场瞬间死寂！

　　甲上资质！深厚缘法！还是莫测？！

　　这意味着他与玉清大道的缘分不仅极深，而且还牵扯到某些难以推演的天机或变数！

　　就连高台之上的玉磬真人，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露出了明显的惊容，他仔细看着李素，又看了看石镜，喃喃道：

　　“清虚师弟所言果然不虚……此子确乃变数……师尊的天机……”

　　云瑶等弟子更是目瞪口呆，他们深知“缘法莫测”这四个字从缘法镜中出现的含义，这通常意味着与圣人师尊的某些布局或天机相关！

　　李素自己也是微微一愣，没想到这缘法镜如此厉害，几乎将他底细照出了七八成，幸好系统核心未被探知。

　　他收回竹枝，静立一旁。

　　全场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震惊、好奇、羡慕、甚至一丝嫉妒。

　　玉磬真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震动，宣布道：“墨星，通过。下一……”

　　后续的测试显得有些索然无味，虽然也出了几位资质缘法不错者，但与李素造成的轰动相比，都显得黯然失色。

　　第二关结束，又淘汰了近半修士。如今广场上只剩下不足千人。

　　玉磬真人目光扫过剩余者，澹澹道：“能连过两关者，皆有其可取之处。

　　然，大道之争，非仅有缘法资质便可。第三关，‘衍万象’，考较尔等对天地至理的理解与运用之力。”

　　他袖袍再次一挥，众人眼前景象变幻，竟已置身于一片无尽的虚空之中，脚下是旋转的星河，周围是生灭不定的地火风水。

　　“此乃万象幻境。尔等需于此境中，以自身之道，衍化一物、一景、一法，或阐述一道。

　　限时三日。由贫道与诸位师兄弟共同评判。开始！”

　　衍化万象？阐述己道？

　　众人皆陷入沉思。这是最自由，却也最难的一关，直接体现了修士的悟性、积累以及对自身道路的理解。

　　有人盘膝坐下，周身剑气冲霄，衍化剑道长河；

　　有人挥手间草木生发，衍化生机园林；有人怒吼一声现出原形，展示血脉神通……

　　明尘三人合力衍化出一座微缩的玉清仙阵，仙光缭绕，中正平和。

　　芷薇则小心翼翼引动月华之力，衍化出一片宁静的月下草原，中有玉兔嬉戏，虽不宏大，却清新自然。

　　李素立于虚空，竹身静谧。他并未急于动手，而是在思考。展示什么？噬魂神通？星煞护体？还是阵法？

　　忽然，他心有所感，回想起一路行来，于尸山血海中扎根，于煞气弥漫中吞噬残魂，于古战场感悟残念，于星辰之下淬炼己身，于阵法之中寻觅规律。

　　于守护道韵中坚定心志……他的道，从来不是单一的吞噬或星辰，而是在这洪荒乱世中。

　　于毁灭与杀戮之间，汲取养分，坚韧成长，守护己道，直至触摸星空与大道的高度！

　　他有了决定。

　　李素竹身微微摇曳，引动了周天星辰之力（幻境模拟），引动了地火风水，引动了那一丝“磐石纹”道韵，引动了玉佩的守护道韵，更将自身对阵法的理解融入其中！

　　只见虚空之中，一株幼苗破土而出，周遭是尸山血海，煞气汹涌。

　　幼苗艰难生长，不断从死亡中汲取微薄养分（噬魂），顶煞风，抗雷击（坚韧、磐石）。

　　幼苗逐渐长成一根墨竹，竹身之上开始浮现星点，引动星辰之力淬体（星辰道）。它开始扎根大地，梳理地脉，布下阵法抵御外敌（阵道）。

　　经历无数风雨摧残，甚至竹身开裂，却始终不倒，反而越发坚韧，并将守护之力延伸至周围一小片区域（守护道）。

　　最终，墨竹参天，竹身如墨玉铸就，星辉璀璨，自成一阵，扎根虚空，枝叶摇动间，既可吞噬邪祟，亦可引星布阵。

　　更散发着一股“我自岿然不动”的坚韧与守护一方净土的意境！

　　它并非最强大的，却是在毁灭中新生，在杀戮中坚守，融汇诸多力量，走出独属于自身道路的——通天星竹！

　　这一幕衍化，看似简单，却蕴含了李素对自身之道的全部理解与诠释！

　　当衍化完成，整个万象幻境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高台之上，玉磬真人以及所有负责评判的玉清门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株屹立在虚空毁灭景象中的星竹，脸上无不露出动容之色！

　　“好一个‘于死境中求生，融万法而衍道’！”玉磬真人忍不住抚须赞叹，“此子之道心、悟性、韧性，皆属上上之选！

　　更难得的是，竟能将看似矛盾的吞噬、星辰、阵法、守护诸道初步融于一炉，虽显稚嫩，却方向无误，潜力无穷！”

　　云瑶美目中异彩连连，她越发理解清虚师叔为何如此看重此人了。

　　三日时间到，万象幻境消失，众人回归广场。

　　玉磬真人目光扫过众人，最终朗声宣布：“升仙大会初试至此结束。通过三关者，共一百零三人。

　　尔等皆可获得登山资格，暂为玉清记名弟子。

　　明日清晨，于此地集合，登山入门，接受后续考核与分配！”

　　通过者欢呼雀跃，失败者黯然神伤。

　　李素心中也涌起激动。记名弟子，只是开始！终于，要踏上昆仑山了！

　　就在众人即将散去之际，一名道童匆匆而来，径直走到李素面前，恭敬道：“墨星师兄，玉磬师祖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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