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夜晚2

　　林疏月枕着自己的手臂，侧耳倾听着。

　　她能听到t仔沉重的呼吸声，赫谢尔偶尔的咳嗽声，甚至能听到瑞克在低声安抚着洛莉。

　　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通过冰冷的铁栏和水泥墙壁，传递到她的耳朵里。

　　“这感觉真奇怪。”林疏月忽然开口。

　　“嗯？”安德莉亚在下面应了一声。

　　“住在监狱里，却比外面任何一个地方都让人觉得安全。”

　　安德莉亚低低地笑了。

　　“人类就是这样讽刺，不是吗？”她仰头看着上铺的床板，目光有些失焦，“最坚固的地方，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是用来关押最危险的犯罪分子的。”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有些缥缈。

　　“你觉得……我们能在这里待多久？”

　　林疏月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男人的脸。

　　一个独眼的，带着虚伪笑容的男人。

　　总督。

　　那个会用坦克碾碎这份安宁的男人。

　　她只是把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至少今晚，能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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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间牢房里。

　　卡尔躺在上铺，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灰色的天花板，上面有水渍干涸后留下的痕迹，像一幅奇怪的地图。

　　楼下，是父亲瑞克均匀的呼吸声。

　　他很想相信父亲的话，相信这里是安全的。

　　但是农场的火光，索菲亚失踪时的恐惧，还有今天那些撞在铁门上的行尸，都像噩梦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

　　“爸爸？”他小声地喊。

　　“嗯？”瑞克立刻就醒了，声音里没有一点睡意。

　　“我们……真的安全了吗？”

　　瑞克沉默了几秒钟。

　　他没有说“是的，我们安全了”这种空洞的安慰。

　　他只是说：“比昨天安全。”

　　“明天，会比今天更安全。”

　　“睡吧，卡尔。”

　　这句承诺，比任何保证都让卡尔安心。

　　他点点头，闭上眼睛。

　　但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样子。

　　林疏月。

　　她是他见过的第一个亚洲女性。

　　不像贝丝她们有着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她的头发和眼睛，都是最纯粹的黑色。

　　像深夜的天空。

　　他记得她今天建议大家退入狭窄通道时的样子，冷静，果断。

　　他还记得，她在篝火旁唱歌时，篝火的光映在她的脸上，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很好看。

　　她的眼神，总带着一种让人莫名安心的力量。

　　不知道她多大年纪了？

　　明天……要不要试着问一下？

　　男孩想着想着，脸颊有些发烫，他把头埋进枕头里，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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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你别说了……”

　　玛姬把脸埋在枕头里，肩膀一耸一耸的，笑得快要断气。

　　格伦和她挤在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几乎是紧贴在一起。

　　“真的！”格伦还在兴致勃勃地比划着，“我小时候去夏令营，非要睡上铺，结果半夜做梦，梦见自己在飞，然后就真的‘飞’下来了，‘嘭’的一下，把整个宿舍的人都给笑醒了。第二天我的屁股肿得像个面包。”

　　玛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转过身，看着近在咫尺的格伦，眼角还挂着泪珠。

　　“那你要去睡上铺吗？”

　　“不。”格伦立刻摇头，把她抱得更紧了，“除非你想试试。”

　　玛姬捶了他一下，力道很轻。

　　牢房里安静下来。

　　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格伦。”玛姬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

　　“嗯？”

　　“你觉得……我们能在这里，建立一个真正的家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脆弱和渴望。

　　今天，当格伦为了救她而被行尸扑倒在地时，她真的以为自己要失去他了。

　　那种心脏被瞬间攥紧，无法呼吸的感觉，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格伦没有说“能”或者“不能”。

　　他只是低下头，轻轻吻了吻玛姬的额头。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回答。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僵了一下，于是把她抱得更紧。

　　“但我知道，只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永远住在这种监狱的上下铺，那也是家。”

　　玛姬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悲伤，也不是因为恐惧。

　　只是因为这句话。

　　在这个活人比死人更可怕的世界里，在这个随时都可能丧命的世界里。

　　他们找到了彼此。

　　这就足够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监狱高处的窗户洒进来，达里尔已经醒了。

　　他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在二楼步道上移动，检查每一扇窗户和每一个可能的入口。

　　从高处俯瞰，他能看到大部分牢房里的情况——赫谢尔和贝丝在上下铺睡着；t仔在上铺打着呼噜，而肖恩在下铺睁着眼睛，显然已经醒了很久；戴尔和吉米各自占据一张上下铺，老人睡在下铺，年轻人则在上铺蜷缩成一团。

　　达里尔的视线最后落在林疏月和安德莉亚的牢房。

　　林疏月也已经醒了，正坐在上铺边缘，小心翼翼地试图不吵醒下铺的安德莉亚。

　　她的黑发在晨光中泛着光，她转头看向窗外，侧脸的轮廓让达里尔想起他小时候见过的一尊东方雕像。

　　他迅速移开视线，继续他的巡逻。

　　感情用事在末日中是奢侈品，而达里尔·迪克森从不奢侈。

　　林疏月轻巧地从上铺爬下来，她悄悄打开牢门，正好遇见同样早起的卡萝尔。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朝临时厨房区域走去——戴尔昨天已经在那里搭建了一个简易炉灶。

　　“索菲亚睡得好吗？”林疏月小声问道。

　　卡萝尔点点头，“自从这一切开始后，她第一次一觉睡到天亮。”

　　她的声音里带着感激，“这些铁栅栏…虽然看起来冰冷，但它们挡住了外面的恐怖。”

　　林疏月想起昨晚听到的遥远行尸嚎叫，那些声音被厚厚的墙壁阻隔，变得几乎无害。

　　“是啊，”她轻声回应，“有时候限制也能带来自由。”

　　当大部分人都醒来后，瑞克召集大家在中央大厅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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