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中枪

　　第二天一早，林疏月已经在清点陷阱工具。

　　绳索、木桩、诱饵……每样都检查了两遍。

　　“我能一起去吗？”卡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

　　林疏月看着卡尔，想到了原剧里卡尔中枪的剧情。

　　她不确定是不是今天，但是很可能马上就重演，她不能冒这个险。

　　“不行。你妈妈需要帮忙整理药箱。等我回来检查你认全了所有药品，合格了下次再带你出去。”

　　卡尔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可是肖恩答应教我设陷阱！”

　　“肖恩也会理解的。”林疏月蹲下身，与男孩平视，“树林里很危险，不只是行尸，还有捕兽夹和不稳定的地形。”

　　她故意压低声音，“而且……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卡尔眨了眨蓝眼睛，好奇取代了不满：“什么忙？”

　　“看好戴尔。”林疏月凑近他耳边，“我怀疑他偷藏了酒。你知道酒精在医疗短缺时有多宝贵。”

　　卡尔立刻挺直腰板，脸上浮现出使命感：“交给我！”

　　林疏月揉了揉他的头发，心中泛起一丝愧疚。

　　利用孩子的正义感虽然不光彩，但总比让他中枪强。

　　“准备好了？”肖恩的声音从营地边缘传来。

　　林疏月点点头，最后看了卡尔一眼，男孩已经跑向医疗帐篷，显然把跟踪的念头抛到了脑后。

　　两人沉默地走入树林，肖恩突然开口：“为什么不让卡尔来？”

　　林疏月假装专注于脚下的路：“他还是个孩子，树林太危险。”

　　“你对他保护过度了。”肖恩轻哼一声，“这世道，越早学会生存技能越好。”

　　“但不是以差点送命为代价。”这句话脱口而出，林疏月立刻意识到说漏了嘴。

　　肖恩投来探究的目光：“什么？”

　　“没什么，只是……直觉。”林疏月含糊其辞，加快脚步走向一处开阔地，“这里适合设陷阱，有动物足迹。”

　　肖恩没有追问，但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背上，如芒在刺。

　　他们花了半小时布置三个陷阱，林疏月全程紧绷着神经，耳朵捕捉着林间每一个细微声音。

　　没有卡尔的身影，看来她的调虎离山计奏效了。

　　“最后一个。”肖恩绑紧绳结，突然皱眉，“什么声音？”

　　林疏月猛地回头——灌木丛微微晃动，一张熟悉的小脸一闪而过。

　　卡尔这小子，居然真的偷偷跟来了！

　　林疏月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那股无名火“噌”地冒了上来。

　　这熊孩子，前期剧情里怎么就这么不省心！

　　她正要开口呵斥，目光却骤然凝固。

　　一只漂亮的梅花鹿，皮毛光滑，姿态优雅，正站在卡尔前方不远处的一小片空地上，好奇地歪着头，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和卡尔对视着。

　　卡尔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美丽生灵吸引，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肖恩也注意到了，脸上瞬间漾开混杂着惊喜和欣慰的笑容，他压低声音，对卡尔做了个“嘘”的手势，又用口型示意：“慢慢过去，别惊动它。”

　　卡尔的眼睛更亮了，他小心翼翼地，一步，又一步，试图靠近那只鹿。

　　林疏月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千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奥蒂斯那该死的枪！

　　“就算知道剧情也挡不住队友不听话非要作死啊！”林疏月内心疯狂咆哮，几乎想原地表演一个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全旋加劈叉来发泄。

　　“卡尔！回来！”林疏月厉声喝道。

　　太迟了。

　　她看到卡尔向鹿伸出手，看到肖恩脸上欣慰的表情，看到鹿警觉地竖起耳朵。

　　靠！管不了那么多了！

　　林疏月以自己都惊讶的速度冲向卡尔，一声枪响，然后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她的腹部，灼热的疼痛随即炸开。

　　她重重摔在地上，听到鹿倒下的闷响和卡尔惊恐的尖叫。

　　“林！”肖恩的吼声如同从水下传来。

　　温热的液体迅速浸透上衣，林疏月艰难地聚焦视线，看到卡尔安然无恙地趴在一旁，脸色惨白。

　　至少她改变了这个。

　　“该死的！坚持住！”肖恩跪在她身边，双手颤抖着撕开她的上衣检查伤口。

　　他向来冷静的面具彻底碎裂，眼中是纯粹的恐慌。

　　灌木丛剧烈晃动，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跑出来：“上帝啊！我没看到有人！”

　　肖恩的枪瞬间对准来人，怒吼：“你他妈在干什么！”

　　“我在猎鹿！雾太大了……我发誓不是故意的！”男人举起发抖的双手，“我是格林农场的奥蒂斯，我们有医生！”

　　林疏月想说话，但一张口就涌出鲜血。

　　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但她必须保持清醒。

　　她抓住肖恩的手腕，用尽全力挤出几个字：“贯穿伤……加压……止血……”

　　肖恩立刻会意，扯下自己的衬衫按在她胸前：“卡尔！去拿急救包！”

　　男孩如梦初醒，颤抖着执行命令。

　　林疏月注意到他虽然满眼泪水，但动作异常精准——取出绷带，打开包装，递给肖恩，一气呵成。

　　“呼吸，慢慢呼吸。”肖恩的声音出奇地柔和，手上动作却坚定有力。

　　鲜血很快浸透了几层布料，但他立刻换上新的。

　　奥迪斯在一旁手足无措：“农场就在一英里外，我老板赫谢尔是医生……我们可以……”

　　“带路。”肖恩简短命令，同时小心地将林疏月抱起，“卡尔，跟紧我。”

　　移动带来新一轮剧痛。

　　林疏月咬紧牙关，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她模糊地看到卡尔小跑着跟在肖恩身侧，不时担忧地望向她。

　　“林……”肖恩突然低声问，声音只有她能听见，“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对吗？”

　　林疏月想回答，但一阵咳嗽带出更多鲜血。

　　她用尽最后力气抓住肖恩的衣领，强迫他低头：“保护……卡尔……”

　　“我保证。”肖恩的承诺沉重如誓。

　　他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别说话，保留体力。”

　　他们穿过最后一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典雅的白色农庄坐落在山坡上，周围是整齐的围栏。

　　奥蒂斯跑在前面高声呼喊，很快一个银发老人和几个年轻人冲出房子。

　　“她被咬了吗？”赫谢尔问。

　　肖恩喘着粗气：“中枪了，你的人干的……”

　　在被黑暗吞噬前的最后一刻，林疏月看到肖恩沾满鲜血的双手，看到卡尔站在角落，小脸上混合着恐惧和决心。

　　至少这次，卡尔安全了。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最后的烛光，温暖地摇曳着，直到意识完全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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