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黑凤傀儡

　　皇城城墙上的风带着硝烟味。

　　陆沉站在垛口旁，望着城外黑压压的圣教大军。从高处看去，那些黑袍修士如同蔓延的黑色潮水，已经包围了整座皇城。更远处，还有更多黑影在不断汇聚。

　　至少五千人。炎烈握紧拳头，而且全是精锐。

　　李玄霄在两名侍卫搀扶下登上城楼。他胸前的伤口已经止血，但脸色仍然苍白如纸。当他的目光落在敌军阵前那个显眼的身影上时，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玄夜...

　　陆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李玄夜穿着与兄长相似的明黄锦袍，只是上面绣着黑凤而非金龙。他手持羽扇，面带微笑，仿佛不是来攻城，而是参加宴席。

　　哥哥！李玄夜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城头，明明不大声，却让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何必负隅顽抗？交出父皇和那个灵植师，我饶你不死！

　　李玄霄强撑着站直身体：玄夜，回头是岸。圣教只是在利用你！

　　利用？李玄夜大笑，是我在利用他们！他突然撕开锦袍，露出胸膛——那里有一道与李玄霄完全对称的伤疤，只是周围缠绕着黑气，看到了吗？我们本是一体！当年若不是那老东西强行将我们分开...

　　住口！李玄霄厉喝，不许侮辱父皇！

　　李玄夜冷笑一声，不再废话。他高举羽扇，身后三千圣教修士同时踏前一步，动作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

　　小心！陆沉本能地感到危险，他要施展什么秘法！

　　话音刚落，李玄夜手中的羽扇突然燃起黑色火焰。他猛地将火焰拍向自己胸口伤疤，发出一声痛苦又畅快的长啸！

　　以我之血，唤汝之魂！黑凤涅盘！

　　三千圣教修士同时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他们的胸口全都裂开一道伤口，黑色火焰喷涌而出！更可怕的是，这些火焰在空中交织，形成一只巨大的黑凤虚影，笼罩整个军阵。

　　他在炼化活人！炎烈骇然道。

　　确实，那些圣教修士的身体正在发生恐怖变化——皮肤浮现黑色鳞片，手指变成利爪，眼睛则燃烧着与李玄夜胸口相同的黑焰。最诡异的是，当陆沉看向李玄霄时，发现他胸口的金凤纹身也在隐隐发光！

　　阁主...李玄霄痛苦地抓住胸口，他在...通过连接抽取我的力量...

　　陆沉立刻明白过来：李玄夜之所以能施展如此恐怖的禁忌之术，正是因为与李玄霄的特殊连接。两人本是一体双生，力量同源。

　　必须切断他们的联系！陆沉从储物袋中抓出一把种子，炎烈，掩护我！

　　他一把将种子撒向城墙外壁。种子遇风即长，眨眼间就变成覆盖整面城墙的铁壁剑藤！这些藤蔓比以往任何品种都更粗壮，表面布满尖刺，更惊人的是，藤上结出的不是简单剑形果实，而是一个个巴掌大的剑灵卫——这些微型剑士能自主脱离藤蔓，悬浮在空中组成防御阵列！

　　火凤营！炎烈高呼，结阵！

　　八十一名火凤营弟子迅速就位，每人操控三穗火焰剑稻。金红色的剑气与剑灵卫配合，在空中形成立体防御网。

　　城下的黑凤傀儡军已经完成转化。三千名半人半魔的怪物同时抬头，眼中黑焰跳动。随着李玄夜羽扇一挥，它们如潮水般冲向城墙！

　　第一波冲击撞在铁壁剑藤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剑藤表面火星四溅，但岿然不动。剑灵卫则如蜂群般扑向敌人，每一击都精准刺向傀儡咽喉、眼睛等要害。

　　有效！炎烈兴奋道。

　　然而好景不长。李玄夜冷笑一声，羽扇再挥。黑凤傀儡们突然改变战术，后排的傀儡抓住前排，将它们如炮弹般投向城头！

　　防御！

　　陆沉急忙催动剑藤在城头形成护罩。大部分被拦截，但仍有几个突破防线，在城墙上炸开！每个傀儡爆炸后都释放出大量黑雾，沾染到的士兵立刻皮肉溃烂，惨叫连连。

　　毒雾！李玄霄捂住口鼻，所有人闭气！

　　陆沉迅速取出几粒碧绿种子捏碎，清香气味立刻中和了部分毒雾。但情况仍在恶化——黑凤傀儡似乎无穷无尽，而剑灵卫的数量却在不断减少。

　　更糟的是，李玄霄突然跪倒在地，胸口金凤纹身剧烈燃烧起来！

　　他痛苦地蜷缩起来，他在...抽取更多力量...

　　城外，李玄夜同样发出嘶吼，但表情却是狂喜。他胸口的黑焰暴涨，身后那只巨型黑凤虚影越发凝实。

　　陆沉扶起李玄霄，发现他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照这样下去，不等城破，李玄霄就会先油尽灯枯！

　　必须斩断他们的连接...陆沉咬牙道。

　　没用的...李玄霄虚弱地摇头，除非一方死亡，否则...

　　不，还有办法。陆沉突然想到什么，如果连接无法斩断，那就反向利用它！

　　他从怀中取出那枚从火焰山带回的火凰稻种子：这是梧桐神木的赠礼，蕴含最纯粹的火灵之力。如果能将它送入李玄夜体内，或许能通过连接反哺给你力量！

　　李玄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暗淡：怎么送？他现在被重重保护...

　　陆沉看向城外。黑凤傀儡已经组成人梯，开始攀爬城墙。铁壁剑藤节节败退，火凤营弟子也伤亡渐增。局势危如累卵。

　　我去。陆沉沉声道。

　　不行！李玄霄抓住他的手臂，太危险了！

　　没时间争论了。陆沉取出天凤琴，我会用琴音开路，炎烈带人守城。只要种子能接近李玄夜百米内，我就能用青木之心催动它飞过去。

　　不等李玄霄再劝，陆沉已经盘膝坐下，将天凤琴置于膝上。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抚上琴弦。

　　铮——

　　第一个音符响起，城头上所有人都感到心头一震。琴音清越激昂，如凤鸣九霄。随着旋律展开，琴弦上迸发出道道金光，在空中交织成一只冰凤虚影！

　　掩护阁主！炎烈立刻指挥火凤营调整阵型。

　　陆沉全神贯注于琴曲。这不是《九霄凤鸣曲》，而是他自创的旋律，借助青木之心与天凤琴的共鸣，将灵力转化为实质攻击。冰凤虚影所过之处，黑凤傀儡纷纷冻结碎裂！

　　一条狭窄的通道在敌阵中形成。陆沉抓住机会，纵身跃下城头，踩着冻结的傀儡尸体向前突进。炎烈急忙命令弟子们集中火力掩护。

　　百步、八十步、五十步...距离李玄夜越来越近。对方显然注意到了陆沉的意图，羽扇连挥，更多傀儡扑来拦截。

　　陆沉一边弹琴一边移动，灵力消耗巨大。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手指也开始渗血。但他不能停，因为停下就意味着死亡。

　　三十步！这个距离已经足够。陆沉猛地拨动所有琴弦，一道强光爆发，暂时清空了周围的傀儡。他趁机取出火凰稻种子，运起青木之心全力催动！

　　种子如离弦之箭射向李玄夜。眼看就要命中，一道黑影突然闪现——是冷月仙子！她虽然重伤未愈，仍拼死挡在李玄夜身前，一把抓住了种子！

　　陆沉心头一沉。

　　冷月得意地冷笑，正要捏碎种子，突然脸色大变。那颗种子在她掌心迅速生根发芽，赤红的根系刺入她皮肤！她凄厉惨叫，整个人迅速干瘪下去，最终化为一具包着皮的骷髅。

　　而吸足了养分的火凰稻已经长成一株小苗，继续飞向李玄夜！

　　该死！李玄夜急忙挥扇格挡。

　　羽扇与火凰稻相撞，爆出一团金红火焰。李玄夜被震退数步，胸口黑焰明显暗淡了一些。与此同时，城楼上的李玄霄突然精神一振，胸口的金凤纹身光芒大盛！

　　有效！李玄霄惊喜道，我能感觉到力量在恢复！

　　陆沉还没来得及高兴，一阵剧痛突然从后背传来——一个黑凤傀儡的利爪刺穿了他的肩膀！原来刚才的停顿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

　　阁主！炎烈在城头惊呼。

　　更多傀儡围拢过来。陆沉强忍剧痛，继续弹琴，但动作已经迟缓许多。眼看就要被黑潮淹没，一道青光突然从天而降！

　　铮——

　　清越剑鸣响彻战场。青光所过之处，傀儡如割麦般倒下。陆沉抬头，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御剑而来——是柳如烟！

　　她身后还跟着数十名天凤阁弟子，以及...十二名天凤长老！

　　抱歉，来晚了。柳如烟落在陆沉身旁，天凤剑青光流转，剑灵感应到你有危险，我们就立刻赶来了。

　　陆沉又惊又喜：长老们也来了？

　　不只是我们。最年长的赤松长老微笑抬手。

　　只见皇城上空突然出现数十个光点，迅速扩大成传送门。一个又一个身影从中走出——北域寒冰谷的雪凤营、西域火焰山剩余的火凤营、南疆迷雾沼泽的毒凤营...所有密所的天凤阁弟子，全数来援！

　　天凤令的召唤。赤松长老解释道，七处密所弟子，今日齐聚！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七百多名天凤阁精锐加入战斗，各种秘法齐出，黑凤傀儡节节败退。

　　李玄夜见大势已去，咬牙捏碎一枚黑色玉符：你们以为这就完了？黑凤涅盘才刚刚开始！

　　黑雾涌现，裹着他迅速远去。失去控制的傀儡们纷纷自燃，化作满地黑灰。

　　城头上响起震天欢呼。陆沉却感到一阵眩晕，失血过多加上灵力透支，终于支撑不住，倒在柳如烟怀中。

　　陆沉！柳如烟焦急地呼唤。

　　朦胧中，陆沉看到李玄霄走来，胸口的金凤纹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明亮。他嘴唇开合，似乎在说什么，但陆沉已经听不清了...

　　黑暗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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