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雷霆骤至

　　红色电话里的紧急通知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江州政坛压抑的夜空。秦墨放下话筒，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省委主要领导亲自来电？在这个周国平刚刚在市长办公会上受挫、双方角力进入白热化的时刻，这个突如其来的通知，让整个局势瞬间充满了巨大的不确定性。

　　是福是祸？是中央巡视组的事情有了确切消息，还是周国平那边发动了更高级别的“攻势”？无数个念头在秦墨脑中飞转。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对肃立在一旁、面露忧色的陈默吩咐道：“小陈，通知市委值班室和机要局，我的电话线路保持最高优先级，确保随时畅通。另外，你就在这里等着，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书记！”陈默立刻领命，轻手轻脚地退到外间，关紧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秦墨一人，墙上的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他走到窗边，望着楼下已然稀疏的车流，试图平复心绪。与周国平的较量，已经从最初的试探、局部的摩擦，升级为全方位的对峙。周国平在江州经营多年，关系网盘根错节，其所能动用的能量和使出的手段，绝不仅仅局限于江州这一亩三分地。这次省委主要领导的直接关注，很可能就是较量的升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电话铃却迟迟未响。这种等待，比直接的冲突更煎熬。秦墨的脑海中不断复盘着最近的每一步动作：查处刘旺，虽然阻力重重，但证据扎实，程序合规；处理云山化工厂事件，虽然手段强硬，但是为了避免事态扩大，维护稳定，情理上站得住脚；市长办公会上的交锋，虽然言辞激烈，但始终围绕工作，并未逾越规则…… 他将各种可能性都推演了一遍，思考着每一种情况下该如何应对。

　　就在秦墨心神紧绷之际，办公桌上那部普通的内部电话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夜的寂静。不是红色保密电话！秦墨心头一凛，一个更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迅速抓起话筒：“我是秦墨。”

　　“秦书记！不好了！”电话那头传来市委秘书长惊慌失措的声音，背景音一片嘈杂，“刚接到紧急报告，云山县……云山化工厂厂区，十分钟前发生爆炸！火势很大，可能有人员伤亡！”

　　轰！如同一个惊雷在脑海中炸开！秦墨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化工厂爆炸？！就在他强势要求其停产整顿、并派出调查组进驻的敏感时刻！

　　“具体情况！伤亡如何？火势控制住没有？”秦墨的声音瞬间变得沙哑而急促，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还……还不清楚！现场通讯中断了！县里报告说看到冲天火光，爆炸声很大，目前联系不上厂区负责人和我们的调查组！消防和救护力量已经赶往现场，但云山县力量有限……”

　　“立即启动突发事件应急响应预案！我马上到市委应急指挥中心！”秦墨几乎是吼着下达命令，“你立刻协调：第一，命令市消防支队、市人民医院最强力量，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支援云山！第二，通知周市长、李强副书记、公安、安监、环保、卫计委主要领导，十分钟内到指挥中心集合！第三，严密管控舆情，没有市委统一口径，任何部门和个人不得对外发布消息！”

　　扔下电话，秦墨一边抓起外套往外冲，一边对闻声进来的陈默吼道：“快！去指挥中心！要出大事了！”

　　当他快步穿过走廊时，怀里的保密手机震动了起来。秦墨脚步一顿，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省委主要领导的号码。祸不单行！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首长好，我是秦墨。”

　　“秦墨同志，”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刚刚接到报告，你市云山化工厂发生严重爆炸事故。中央领导同志已经作出重要批示，要求全力抢救伤员，妥善处理善后，彻底查明原因，严肃追究责任。省委要求你，立即赶赴现场，靠前指挥，不惜一切代价减少伤亡，坚决防止次生灾害，全力维护社会稳定。这是当前压倒一切的首要政治任务！明白吗？”

　　“明白！请首长和省委放心！我正准备赶往应急指挥中心，随后立即前往事故现场！我一定竭尽全力，妥善处置！”秦墨语气坚定地保证。

　　“好！保持联络畅通，随时汇报进展！”对方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秦墨收起手机，脸色铁青。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而且，事故消息上报的速度快得惊人，直接惊动了中央和省委主要领导！这绝不仅仅是偶然！化工厂早不炸晚不炸，偏偏在他强势介入、调查组刚刚进驻的时候发生如此严重的事故？这背后，是简单的安全生产责任事故，还是……有人狗急跳墙，制造的惊天阴谋？意图将“破坏稳定”、“处置失当”的帽子扣在他头上？

　　他快步走进电梯，陈默紧随其后，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电梯下行的过程中，秦墨的大脑飞速运转。现在，追究原因不是第一位的，第一位是抢险救灾，控制局势。但与此同时，他必须立刻意识到，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已经将他和江州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了一场只能胜利、不能失败的终极考验。周国平那边，此刻又会作何反应？

　　电梯门打开，秦墨大步走向市委应急指挥中心。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面临的已经不仅仅是官场权斗，而是一场关乎无数生命、关乎江州稳定、也关乎他个人政治生命的严峻大战。真正的雷霆，已然骤至，他必须迎击，没有任何退路。指挥中心的大门在他面前打开，里面灯火通明，电话声、指令声此起彼伏，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打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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