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巷惊魂，疑云再起

　　那灰衣人脚步极快，身形在人群中几个闪烁，便已挤出喧闹的广场，拐入了一条僻静小巷，仿佛只是偶然路过、不堪血腥而离去的普通看客。

　　但秦渺心中警铃大作！

　　指骨的悸动虽微弱，却绝非凡响！此物对精纯魔气、邪异之物或有反应，但这灰衣人身上并无明显魔气外泄，否则绝难逃过玄玉宗执刑队和周师兄的感知。

　　那为何指骨独独对他产生反应？

　　除非……此人身上怀有与指骨同源、或性质相近的异物！亦或者，他本身修炼了某种极其诡异、能完美隐匿魔气的功法？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绝不简单！

　　秦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悄然尾随而上。她将《玄冰凝心诀》运转到极致，气息收敛得如同路边石子，神识却如同最敏锐的触须，牢牢锁定着前方那个模糊的灰色背影。

　　灰衣人似乎颇为警惕，并未直接出城，而是在城内复杂的小巷中七拐八绕，时而驻足，似在观察是否有人跟踪。

　　秦渺凭借远超同阶的神识和《玄天化衍录》中记载的些许潜行匿迹的法门，始终远远吊着，未被察觉。

　　如此兜转了近半个时辰，那灰衣人似乎终于放下心来，加快脚步，径直朝着城西一片鱼龙混杂、被称为“三不管”地的棚户区走去。

　　此地区域建筑杂乱，人员成分复杂，多是散修、破落户以及一些见不得光的黑户聚集之地，连城卫都很少踏足，正是藏匿行踪的绝佳场所。

　　灰衣人闪身钻进一间不起眼的低矮瓦房，吱呀一声关上了木门。

　　秦渺并未立刻靠近，而是藏身于远处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那间瓦房。

　　房屋设有简单的隔绝禁制，能阻挡寻常修士的窥探，却难以完全阻挡秦渺那经过《玄天化衍录》和指骨淬炼的强横神识。

　　屋内并无他人，只有那灰衣人。他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平平无奇、丢入人海便再难找出的中年男子的面孔，修为在筑基中期左右。

　　只见他走到屋内一角，挪开一个破旧的水缸，地面竟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一股极其微弱的、混杂着泥土和某种阴冷陈旧气息的味道弥漫出来。

　　灰衣人毫不犹豫，纵身跃入洞中。

　　地道？！

　　秦渺心中一凛。事情果然不简单！这绝非普通修士的居所！

　　她耐心等待了片刻，确认四周再无动静，屋内也再无他人气息后，才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至屋外。

　　仔细探查四周，确认并无其他埋伏或预警法阵后，她轻轻推开并未锁死的木门，闪身入内，反手将门掩上。

　　屋内陈设简单，布满灰尘，似乎久无人居。但那水缸被挪动的痕迹却是新的。

　　她来到地道口，神识向下探去。地道深邃，向下延伸，不知通向何处。那灰衣人的气息正在下方快速移动。

　　不能再等了！

　　秦渺略一沉吟，取出一张得自黑风涧妖狼材料换来的“敛息符”拍在身上，周身气息愈发晦涩难辨，随即也纵身跃入地道。

　　地道初时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但越往下越开阔，四壁皆是夯土，显得颇为古老，空气中那股阴冷陈旧的气息愈发浓郁。

　　追踪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隐隐传来微弱的说话声和……一种奇异的、仿佛无数细碎声音重叠在一起的嗡鸣声？

　　秦渺越发谨慎，将身形隐匿在通道拐角的阴影里，缓缓探出头去。

　　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石窟！

　　石窟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以各种惨白兽骨、甚至……人骨搭建而成的诡异祭坛！祭坛周围地面，刻画着无数扭曲、亵渎的符文，与荒谷那座魔阵颇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古老邪异！

　　祭坛上，悬浮着三枚拳头大小、不断搏动着的漆黑晶体，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能量。那奇异的嗡鸣声，正是由这三枚晶体发出！

　　而方才那名灰衣人，此刻正恭敬地跪在祭坛前，他身前，还站着一名浑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脸上带着一张惨白鬼面具的身影！此人气息幽深难测，竟给秦渺一种远超筑基期的压迫感！至少是假丹，甚至可能是金丹初期！

　　“属下已按计划，将‘饵料’送至指定地点，并未引起注意。”灰衣人恭敬禀报。

　　黑袍面具人发出沙哑难听的笑声，如同夜枭啼哭：“很好……玄玉宗的蠢货，以为杀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卒子，就能断了圣教的根基？可笑！”

　　他伸出手，枯瘦如柴的手指抚摸着那三枚搏动的黑色晶体，语气狂热：“‘魔种’已成，只待‘母体’就位……待到月蚀之夜，地脉阴气最盛之时，以此城生灵为祭，便可唤醒真正的……‘幽冥血幡’！届时，莫说这天衍城，便是整个东域，都将匍匐在我圣教脚下！哈哈哈哈！”

　　幽冥血幡！以全城生灵为祭！

　　秦渺听得心惊肉跳！这些魔修竟疯狂至此！他们的阴谋远未结束，甚至更加恶毒！那广场斩首，竟是他们故意抛出的弃子，为了掩盖真正的计划！

　　必须立刻将消息传出去！

　　然而，就在她心神震动，气息微不可查地泄露一丝的刹那——

　　“谁？！”

　　那黑袍面具人猛地转头，惨白面具下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冷电，瞬间射向秦渺藏身之处！

　　被发现了！

　　秦渺头皮发麻，想也不想，瞬间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转身便向地道出口狂奔！

　　“找死！”

　　黑袍面具人冷哼一声，并未亲自追赶，只是抬手一指！

　　一道凝练至极、漆黑如墨的指风，无声无息地撕裂空气，后发先至，直刺秦渺后心！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死亡危机瞬间降临！

　　秦渺浑身汗毛倒竖，筑基期的修为在这一指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她拼命扭转身形，同时毫不犹豫地激发了谢沉所赠的那枚剑形玉符！

　　“嗡——！”

　　一道璀璨冰冷的剑罡自玉符中爆发，化作一面晶莹剔透的冰璃盾牌，挡在身后！

　　“嘭！！！”

　　漆黑指风狠狠撞在冰璃盾牌之上！

　　盾牌剧烈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表面瞬间布满裂纹，但终究未能完全破碎，堪堪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巨大的冲击力却将秦渺狠狠撞飞出去，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但她借势前冲，速度更快！

　　“咦？玄玉宗的保命剑符？还有点意思！”黑袍面具人略感惊讶，随即沙哑一笑，身形一晃，如鬼魅般追来！那灰衣人也怒吼着拔刀追至。

　　秦渺心知绝不能被困死在地下，不顾伤势，疯狂催动灵力，向着出口亡命奔逃！

　　身后，黑袍面具人那令人窒息的压力越来越近！

　　眼看就要被追上！

　　秦渺猛地一咬牙，从储物袋中抓出最后几张低阶攻击符箓，看也不看向后扔去！

　　火球、冰锥、金芒在狭窄地道内爆开，虽然伤不到那黑袍人，却也稍稍阻碍了他的速度。

　　就是这片刻之差！

　　秦渺终于看到了地道出口的光亮！她奋力一跃，冲出地道，重回那间瓦房！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后恶风已然袭来！

　　黑袍面具人竟如影随形，一只枯瘦的鬼爪带着凄厉的阴风，抓向她的天灵盖！

　　这一爪若是抓实，必死无疑！

　　秦渺瞳孔紧缩，已然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

　　她猛地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那节莹白指骨，狠狠向后掷去！并非攻击，而是将全身残余的灵力疯狂注入其中！

　　“嗡——！”

　　指骨再次爆发出璀璨圣洁的白光，虽不如荒谷时炽烈，却带着一股纯正浩大、克制邪魔的古老道韵，直冲那黑袍面具人！

　　“嗯？这是……？！”黑袍面具人显然识得此物不凡，抓出的鬼爪竟微微一滞，下意识地想要避开那令他极为不适的白光。

　　就是这瞬间的迟疑！

　　秦茂猛地撞破窗户，滚落到肮脏的街道上，嘶声大喊：“魔修！有魔修在此！！玄玉宗道友！救命——！！”

　　她这一喊，运足了灵力，声音尖锐凄厉，瞬间划破了棚户区的寂静！

　　远处，隐约传来几声呼喝和破空声！似乎是巡城的城卫或被惊动的修士正赶来！

　　那刚冲出地道的黑袍面具人见状，恶狠狠地瞪了秦渺一眼，又忌惮地看了一眼那悬浮在空中、散发着克制魔气白光的指骨（秦渺已无力操控，指骨正缓缓落下），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

　　“撤！”

　　他一把抓起刚从地道钻出的灰衣人，身形化作一团黑雾，瞬间钻入另一条小巷，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渺瘫坐在污秽的地上，大口喘息，嘴角溢血，浑身骨头像散了架般疼痛，灵力几乎耗尽。

　　她挣扎着爬过去，捡起那节光芒黯淡的指骨，紧紧攥在手心。

　　差一点……就差一点……

　　她看着魔修消失的方向，心有余悸，背后已被冷汗湿透。

　　很快，数名城卫和几名被惊动的筑基散修赶到现场，看着破败的瓦房、地上的血迹和那个尚未关闭的地道口，皆是面色凝重。

　　“姑娘，方才发生了何事？”一名城卫队长上前，警惕地看着狼狈的秦渺。

　　秦渺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快速将方才所见所闻——地下祭坛、诡异晶体、幽冥血幡的阴谋，选择性地告知了对方，隐去了指骨的具体细节，只言自己偶然发现可疑人物，跟踪至此遭遇袭击，凭借师长所赐保命之物侥幸逃脱。

　　“幽冥血幡？！以全城为祭？！”城卫队长听得脸色发白，深知事态严重，“快！立刻封锁此地！速去禀报百草堂和城主府！通知玄玉宗驻守道友！”

　　现场顿时一片忙乱。

　　秦渺被一名城卫扶起，喂服了一颗疗伤丹药。

　　她看着那幽深的地道口，心中没有丝毫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黑袍面具人……金丹期魔修……幽冥血幡……

　　魔教的阴谋，远比想象得更深、更可怕！

　　她今日虽侥幸逃得一命，捣毁了一处据点，却也彻底打草惊蛇。

　　真正的风暴，恐怕才刚刚开始。

　　而她自己，似乎已经无可避免地，卷入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并将消息，传递给能阻止这一切的人……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玄衣冷峻的身影。

　　谢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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