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弃之名、灵石矿脉与来自地底的震动

　　少年那充满极致恐惧的尖叫声，如同冰冷的刀子，刺破了山洞中短暂的、脆弱的平静。

　　“天弃者”！ “灾星”！

　　每一个词都蕴含着仿佛刻入骨髓的憎恨与恐惧，与这蛮荒山洞的景象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真实地从一个凡人口中喊出。

　　李维的钢铁之躯僵在原地，唯一完好的光学传感器追随着那连滚带爬逃入山洞更深处的少年背影，内部处理器却因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而陷入了短暂的宕机。

　　这个烙印……“源质烙印”……在这个看似与星际文明毫无瓜葛的修真世界，竟然拥有着一个如此恶名昭彰的称号？甚至能让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吓成这般模样？

　　它到底代表着什么？为何会引来如此普遍的恐惧？难道科拉克博士的造物，早已在这个世界留下了不为人知的痕迹？还是说，这仅仅是某种巧合下的以讹传讹？

　　无数的疑问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却得不到任何解答。“蔚蓝守护”和“老矿工”都已陷入沉寂，他连一个可以讨论的对象都没有。

　　能量水平：1%。

　　身体严重受损，动弹不得。

　　还有一个对他充满敌意和恐惧的本地少年。

　　处境似乎比刚才在“方舟”基地被肃清者战舰瞄准时，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加被动和……令人沮丧。

　　他尝试着再次发出声音，但破损的扩音器只能挤出几声更加沙哑难听的电流嘶啦声，在这寂静的山洞里显得格外诡异，反而可能加剧那少年的恐惧。

　　他只能暂时放弃沟通的打算，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恢复能量上。只有恢复行动能力，才有机会弄清楚这一切。

　　他努力调动起这具钢铁身躯那微弱到极致的感知能力，仔细感应着周围的天地灵气。

　　灵气……依旧稀薄，但比起完全枯竭的“方舟”基地，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他尝试着运转《小衍诀》——这部沐雪璃给予的、最基础的引气法门。

　　过程依旧痛苦。灵气涌入这具钢铁之躯带来的，并非温养，而是强烈的排斥和撕裂感，仿佛冰冷的电流在强行贯通那些并非为修行而设计的金属脉络。

　　但这一次，痛苦之中，却带着一丝微弱的“畅快”！

　　因为这具“掘进者”躯体的能量核心，经过“老矿工”的改造和零点能量的灌注，似乎对灵气的适应性远比人类肉身要强！虽然效率依旧低下得令人发指，但至少……能吸收！

　　一丝丝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气，被艰难地引入体内，汇入那濒临枯竭的能量核心。

　　能量水平：1.01%……1.02%……

　　进度缓慢得令人绝望。照这个速度，想要恢复到能自由行动的程度，恐怕需要不吃不喝地吸收上好几个月！

　　必须找到更高效的能量源！灵石！或者类似的东西！

　　他的传感器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开始以最大功率扫描山洞的每一寸墙壁和地面，寻找任何可能蕴含灵气的矿物迹象。

　　没有……什么都没有。这只是个普通的山洞。

　　难道真要困死在这里？

　　就在李维的心再次沉下去时——

　　他的传感器捕捉到了从山洞深处、那少年逃跑的方向，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异常精纯的土属性灵气波动！

　　那波动并非弥漫在空气中，而是源自……地底？而且似乎被什么东西限制着，只有极其微弱的一丝泄露出来。

　　矿脉？一条灵石的矿脉？！就在这山洞下面？！

　　希望之火再次燃起！

　　但紧接着是更大的无奈——就算下面有矿脉，以他现在这状态，连动都动不了，怎么挖？

　　时间在缓慢而痛苦的吸收中一点点流逝。

　　山洞深处那少年的啜泣声和恐惧的喘息声渐渐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窸窸窣窣的动静。他似乎没有离开，而是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着李维这具“钢铁怪物”。

　　李维能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充满警惕和好奇的视线。

　　他没有再试图做出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动作，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全力吸收着那微薄的灵气，同时默默计算着时间。

　　大约过了小半天，能量水平艰难地爬升到了1.5%左右。他勉强能稍微转动一下头颅和一根手指。

　　就在这时，山洞深处，那少年似乎终于鼓起了某种勇气，或者说是因为饥饿和口渴战胜了恐惧。

　　一个瘦小的身影，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从阴影中挪了出来。他手里依旧紧紧攥着那把锈柴刀，但眼神中的纯粹恐惧已经稍减，多了几分探究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

　　他不敢靠近李维，而是贴着山洞的另一侧石壁，慢慢地、警惕地挪向山洞角落那堆翻倒的陶罐，似乎想找点吃的喝的。

　　李维保持绝对静止，连传感器的光芒都调节到最暗，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少年很快发现陶罐里的清水已经洒了大半，仅剩的一点也混入了泥沙，而食物更是早已没有。他失望地放下陶罐，肚子却不争气地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声。

　　他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小小的身体因为饥饿和寒冷而微微发抖，看起来无比可怜。

　　李维默默地看着。这个少年，似乎也是这里的“困兽”，而且处境比他好不了多少。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李维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那根刚刚恢复了一点行动力的机械手指。

　　这个微小的动作立刻引起了少年的警觉！他猛地跳起来，再次举起柴刀，紧张地瞪着李维。

　　李维没有停止，他用那根手指，极其费力地、在身前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划动起来。

　　他划出的，并非这个世界的文字，而是几个简单的、抽象的图案。

　　首先是一个波浪线，代表水。 然后是一个麦穗状的图案，代表食物。 最后，是一个箭头，指向自己，再指向那些图案。

　　他的意思很简单：我能帮你找到水和食物。

　　少年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图案，眼中的警惕渐渐被困惑和一丝难以置信所取代。他看看图案，又看看李维那残破的钢铁身躯，似乎无法理解这个“怪物”想表达什么。

　　李维耐心地重复着这几个图案。

　　终于，少年似乎有点明白了。他犹豫了很久，才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怀疑问道：“你……你真的……能找到吃的？”

　　李维努力地，上下移动了一下那颗沉重的钢铁头颅。

　　少年咬着嘴唇，内心显然经历着激烈的挣扎。最终，饥饿感似乎压倒了恐惧。他放下柴刀，但还是保持距离，小声道：“……外面……外面都是山……还有……很凶的野兽……我……我不敢出去……”

　　李维的手指再次移动，这次指向了地面。

　　然后，他画了一个石头的图案，并在石头旁边，画了几道代表光芒的短线。

　　他的意思：下面，有发光的石头（灵石）。

　　少年更加困惑了：“地下？石头？发光的石头？那……那又不能吃……”

　　李维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解释。他再次画了水和食物的图案，然后画了一个等式符号（他猜测这个世界可能有类似概念），最后指向发光的石头。

　　他的意思：用发光的石头，可以换水和食物。

　　少年瞪大了眼睛，似乎理解了，但又觉得更加荒谬：“你……你想用石头换吃的？谁……谁会要那种石头？而且……怎么挖？”

　　李维没有再多做解释，他知道说再多也不如实际行动。他将那根能动的手指，对准了刚才感应到灵气泄露的那片地面。

　　然后，他集中起刚刚恢复的那一点点能量，将其注入指尖！

　　嗤！

　　一道极其微弱、只有寸许长的能量切割射线，从指尖射出，打在坚硬的地面上，溅起几点微小的火星，留下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白点。

　　这点威力，连挠痒痒都不够。

　　但少年却看得眼睛猛地一亮！

　　他虽然不认识这是什么，但他能看出，这“怪物”手指里能发出“光”，还能在石头上留下痕迹！这比他用柴刀砍石头效率高多了！

　　如果……如果下面真的有那种“发光的石头”，如果真的能用石头换到食物……

　　求生的渴望，终于彻底压倒了恐惧。

　　少年猛地站起身，脸上露出一种豁出去的决绝表情：“好！我……我信你一次！你要是骗我……我……我就算死，也要砍你一下！”

　　他说着，跑到山洞角落，开始翻找起来。很快，他找来了几件简陋的、似乎是自制的挖掘工具——一把磨损严重的铁镐，一个破旧的藤筐。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李维所指的那片区域，开始用力挖掘起来。

　　镐头撞击岩石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

　　李维则继续艰难地吸收着灵气，同时将传感器聚焦在挖掘点上，仔细感知着地底那丝灵气的变化，为少年指引大致的方向。

　　少年的体力显然并不好，挖了没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但眼神却越来越亮——因为他发现，越往下挖，周围的泥土似乎就越湿润，甚至偶尔能挖到一些从未见过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

　　这下面，或许真的有什么不一样！

　　他休息了一下，喝了点泥水，继续挖掘。

　　李维的能量水平也缓慢恢复到了2%，他尝试着又发射了几次微弱的能量射线，帮少年击碎一些特别坚硬的岩石。

　　一“人”一“机”，在这昏暗的山洞中，形成了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合作模式。

　　时间又过去了几个时辰。

　　少年已经挖了一个齐腰深的小坑，就在他几乎要再次力竭放弃时——

　　锵！

　　铁镐似乎挖到了什么特别坚硬的东西，发出不同于岩石的清脆撞击声！

　　少年一愣，连忙用手扒开泥土。

　　只见坑底，露出了一小片温润的、散发着柔和黄色光芒的……玉石般的材质！

　　同时，一股比之前清晰、精纯了数倍的土属性灵气，从中逸散出来！

　　“真……真的有！发光的石头！”少年惊喜地叫出声来， fatigue 一扫而空，更加卖力地挖掘起来！

　　很快，一小块大约拳头大小、不规则形状、通体澄黄、灵气盎然的下品土灵石，被他从坑底挖了出来！

　　少年捧着那块微沉的灵石，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仿佛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李维也心中一定。果然有矿脉！虽然只是品相最普通的下品灵石，但对他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就在少年捧着灵石，兴奋地看向李维，似乎想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办时——

　　整个山洞，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

　　不同于“肃清者”攻击的毁灭性震动，也不同于“环”启动时的空间震颤，而是一种更加沉闷的、源自大地深处的、有规律的震动！

　　咚……咚……咚……

　　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地底深处……敲击着什么？或者……苏醒？

　　少年脸上的喜悦瞬间被惊恐取代，他吓得一把抱住那块灵石，瑟瑟发抖地蹲回坑里，脸色苍白：“又……又来了！地龙！是地龙要翻身了！”

　　李维的传感器立刻全力向下探测！

　　震动源……极深！远超灵石矿脉的深度！

　　而且，在那有规律的震动中，他捕捉到了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能量波动——

　　那波动……竟然与他手背上的“源质烙印”，以及记忆中“科拉克之环”的运转频率……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共鸣？！

　　这怎么可能？！

　　这修真世界的地底深处，怎么会有与科拉克博士的造物相关的东西？！

　　难道……

　　一个荒谬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浮现在他的意识中。

　　难道科拉克博士当年放逐“创世引擎”和“阴影”的时空夹缝……其入口或者说锚点之一，就在……这个修真世界的地底？！

　　而那“天弃者”的恶名……是否就与这深埋地底的、来自天外的恐怖存在有关？！

　　咚……咚……咚……

　　地底的震动变得更加清晰、有力。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李维之前吸收灵气的举动，或者被少年挖开矿脉的行为……惊扰了……

　　正在……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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