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现实与记忆重合

　　旁边几个正在打扫的佣人似乎听到了对话，其中一个多嘴的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八卦的意味说：

　　“听说啊，那位先生小时候在这里遭过罪！被他父亲的那个狠心情妇关在这里，折磨得不轻呢！买下这里，估计是为了警醒自己吧？”

　　苏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苍白。

　　厉十肆……他小时候竟然在这里被囚禁、折磨、羞辱过？

　　这些词语像冰锥一样刺入她的耳膜。

　　她想起自己之前为了摆脱他，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做过的那些折磨他、羞辱他的事……

　　是不是像极了当年那个情妇对他的羞辱和践踏？

　　在他捧出一颗伤痕累累却真挚的心时，她是不是无形中，又在他旧伤上添了新痕？

　　所以，他那天醒来，反应才会那么激烈，那么绝情？

　　那是触及了他心底最不堪、最黑暗的创伤吗？

　　他们这种顶级家族的继承人斗争，竟是如此残酷血腥。

　　另一个佣人接口，语气带着唏嘘和后怕：“那位先生逃出去后，可是狠狠报复了那个情妇！连带着她整个家族都垮了！据说……他连自己父亲都没放过，真是够狠的……”

　　“哼，”先前那个多嘴的佣人反驳，“要是你被父亲的情妇往死里折磨，你父亲还睁只眼闭只眼甚至想弄死你，你能当圣母原谅他？”

　　这时，又一个年纪稍长的佣人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不过也有人说，那位先生当年被关在这里的时候，隔壁住着一个华人女孩，那女孩天天弹钢琴，琴声陪着他熬过了最难的日子。后来那位先生出去后，功成名就，就找到了那个女孩，两人结婚了，过得特别幸福！”

　　“真的假的？你这编童话呢吧？”

　　其他佣人纷纷表示不信。

　　苏窈已经听不清后面的议论了。

　　她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缓缓走向隔壁，她曾经住过的那栋房子。

　　推开虚掩的木门，预想中的尘埃并未出现，屋内窗明几净，所有的家具摆设，竟和她记忆中的位置一模一样！

　　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了。

　　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那架被白色防尘布半遮着的钢琴上。

　　心脏狂跳着，她走过去，轻轻掀开防尘布，打开有些年头的琴盖，指尖拂过微微泛黄的琴键。

　　然后，她坐下，凭着肌肉深处残存的记忆，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拂过，然后，按下了一个音符。

　　“叮——”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荡开。

　　仿佛某种封印被解除，苏窈指尖开始在琴键上熟练地跳跃、滑动。

　　一段流畅而优美的旋律，带着少女时期特有的执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抚慰力量，从她指下流淌而出，充盈了整个空间。

　　她弹奏的正是当年她日复一日练习的曲子，《巴赫旧约》。

　　隔壁。

　　正躺在主卧室的床上浅眠的厉十肆猛地睁开了眼睛。

　　这十年来，每当他被噩梦缠绕，或是思念那个用琴声支撑他度过至暗时刻的琴声到无法自拔时，他都会回到这栋买下的、曾囚禁他的房子里。

　　不是为了铭记痛苦，更非炫耀胜利，仅仅是为了感受这片曾承载过那束光、那份希望的空间，想念那段支撑他活下来的、倔强而不服输的、属于他精神支柱的琴声。

　　他找到了琴声的主人，苏窈。

　　可现实并非童话，她不爱他，甚至残忍地推开他、折磨他。

　　这让他比从未找到她更加痛苦。

　　可现在……这琴声再次响起了！如此真实！

　　那熟悉到刻入灵魂骨髓的琴声，穿透墙壁，清晰地传了过来！

　　厉十肆猛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不是幻觉！

　　不是回忆！

　　是真真切切的、此刻正在响起的琴声！

　　与现实重叠的回忆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来不及思考这是梦还是现实，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行动。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甚至顾不上穿鞋，如同追逐唯一光源的飞蛾，跌跌撞撞地冲出自己的房子，一把推开了隔壁那扇虚掩的门！

　　刺眼的阳光从窗外照进，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房间中央，钢琴前，坐着那个他寻觅了十几年、爱而不得、此刻却真实出现在他禁忌之地的身影——苏窈！

　　他很清晰地看到，就是她！

　　厉十肆的视线死死锁住她，那目光混杂着巨大的震惊、失而复得的狂喜、多年执念的爆发，以及一种被触及最深层创伤后引发的、近乎毁灭性的占有欲！

　　琴声戛然而止。

　　苏窈被他猛然闯入的动静惊动，愕然转过头，刚想开口询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厉十肆就像一头被彻底唤醒的凶兽，猛地冲向她！

　　“啊！”苏窈惊呼一声，整个人被他狠狠抱住，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疼痛让她瞬间蹙眉，还来不及痛呼，嘴唇就被厉十肆带着滚烫温度和疯狂力道的吻彻底堵住！

　　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而是掠夺，是宣告，是近乎绝望的确认，是压抑了太久的情感和欲望的彻底决堤！

　　他粗暴地撬开她的齿关，舌头长驱直入，疯狂地纠缠、吮吸、索取，带着一种要将她拆吃入腹的狠劲。

　　仿佛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确认她的存在，才能填补他内心那片因她而起的、巨大的空洞，

　　和他积压了十几年的思念、爱而不得的痛苦、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童年那份无法填补的缺失和遗憾。

　　这是一个几乎要将她灵魂都吸走的吻。

　　苏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弄得有些懵，但内心深处并不想推开他。

　　她闭上眼，开始生涩却又勇敢地回应他的吻，手臂环上他的脖颈。

　　她的回应如同点燃炸药桶的火星！

　　厉十肆更加疯狂！

　　他一只手紧紧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

　　苏窈也被他的疯狂感染，手从他肩上脱下他的西装外套，然后又摸索着，指尖带着微颤，一颗一颗解开他衬衫的纽扣。

　　指尖触碰到他坚硬、滚烫、因呼吸急促而剧烈起伏的胸膛肌肤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脏疯狂跳动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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