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差一点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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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揪出王振海带来的短暂胜利感和处理后续的繁杂事务，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几圈涟漪便迅速被更深的黑暗吞没。内鬼虽除，“天穹”项目的损失已成定局，星尘科技的阴影依旧浓重，而慕容白那块如同毒蛇之眼的玉佩，更是在持续散发着无形的寒意。

　　苏清璇回到顶层的私人休息室时，已是深夜。城市的喧嚣被厚重的隔音玻璃隔绝在外，室内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以及…脑内某个灵魂持续不断的哀怨碎碎念。

　　“五千字…五千字啊苏扒皮！老子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文比’（虽然对手很菜），又帮你抓出了吃里扒外的老王八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结果呢？连口水都没喝上！就被你按在键盘前码字！码字！还是码字！老子是武林盟主！不是码字工！灵感都被你榨干了！财经报告！又是财经报告！还是循环播放！你知道那些数字有多催眠吗？老子眼皮都在打架了…”杨大发完全忘记了，写书是他自己要求的。

　　杨大发的意念如同念经般在苏清璇脑中回荡，充满了委屈、愤怒以及对“苏扒皮”的血泪控诉。虽然《盟主在现代》的情节在他笔下依旧奔放不羁（主要是猥琐流），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错别字也开始增多。

　　苏清璇靠在舒适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处理完王振海和“天穹”的烂摊子，她也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脑内杨大发的噪音虽然烦人，却奇异地冲淡了那份沉重的压抑感。听着他抱怨“眼皮打架”，苏清璇意念一动，切断了脑内财经报告的循环播放。

　　“安静点，码你的字。再废话，换古典音乐催眠曲循环。”苏清璇在脑内冷冷道。

　　“……”杨大发的意念抗议声戛然而止，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噼啪声（意念模拟），充满了悲愤的沉默。心中默念:“女人，都是会骗人的，说好的不让我在听那什么财经报告，现在那，动不动就听。”

　　世界（脑内）终于清静了。苏清璇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试图将慕容白、周永昌、玉佩、内鬼这些纷乱的线头暂时抛开。然而，身体的疲惫容易缓解，精神的紧绷却难以松弛。她清晰地感觉到，无形的危机正如同收拢的网，越来越近。慕容白那深藏不露的危险气息，周永昌实验室里那些非人的“怪物”打手…都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力量…她需要更多的力量，无论是商业上的，还是…物理上的。体内那个“同居者”杨大发，他那看似简单粗暴却能屡建奇功的“武道”，成了目前唯一可依仗的“物理”力量。但杨大发自己都承认，他的实力离能“一拳轰杀”慕容白那种级别的高手，还“差一点”。

　　“差一点”…这三个字如同魔咒，萦绕在苏清璇心头。这“一点”，在杨大发的逻辑里是“不能一拳打死”的鸿沟，在她看来，却是生死之间的天堑。她需要杨大发尽快变强！

　　就在这时，杨大发那带着极度兴奋和压抑不住激动的意念，如同火山爆发般在她脑中轰然炸响：

　　“卧槽！卧槽！卧槽槽槽槽！！！”

　　“苏妹子！苏总！亲妹子！感觉到了吗？！感觉到了吗？！！”

　　苏清璇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念咆哮震得眉心一跳：“发什么疯？”

　　“气！是气！真正的气感！混元一气！第六层！老子要突破了！就在今晚！就在此刻！”杨大发的意念激动得语无伦次，充满了狂喜和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捅破这层窗户纸，老子就能踏入《混元一气功》第六层！那是真正的质变！是鲤鱼跃龙门！是麻雀变凤凰！是…（此处省略五百字夸张比喻）…到时候，什么慕容肾虚！什么周永昌的怪物打手！统统都是土鸡瓦狗！老子一拳一个小朋友！”

　　第六层？质变？

　　苏清璇精神一振！虽然对杨大发的武道境界划分一头雾水，但“质变”、“一拳一个小朋友”这些关键词还是让她瞬间捕捉到了其中的分量！这正是她迫切需要的！如果杨大发真能突破，那应对慕容白和周永昌的把握将大大增加！

　　“你需要什么？安静的环境？还是特殊的…药材？”苏清璇意念立刻回应，展现出强大的执行力，“我立刻安排！”

　　“不用不用！”杨大发意念急切，“突破讲究水到渠成，契机到了！就在刚才，老子骂你…呃，不是，是老子在构思一段‘盟主大战女魔头’的精彩打斗时，福至心灵！那层瓶颈松动了！就差临门一脚！现在！立刻！马上！把控制权给我！老子要冲关！”

　　感受到杨大发意念中那股近乎燃烧的迫切和强烈的自信，苏清璇没有丝毫犹豫：“好！控制权给你！小心点！”她立刻放弃了身体的主导。

　　杨大发瞬间接管了苏清璇的身体。他没有像往常修炼那样去露台或客厅，而是直接盘膝坐在地毯上（动作依旧带着杨氏风格的粗犷，与苏清璇身体的柔美形成怪异反差）。双目紧闭，双手置于膝上，掌心向天。

　　“苏妹子，护法！别让任何人打扰！”杨大发在脑内最后叮嘱了一句，便彻底沉入心神。

　　苏清璇的意念也高度集中，如同最警惕的哨兵，监控着身体内部每一丝细微的变化，同时留意着外界任何可能的干扰。

　　起初，一切似乎很顺利。苏清璇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却异常活跃的暖流，开始在体内的经脉中缓缓流转。这暖流比之前杨大发炫耀的“气感”要凝实得多，带着一种勃勃的生机。它循着某种玄奥的路径运行，速度越来越快，所过之处，肌肉的疲惫似乎都在被驱散，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通透感。这应该就是杨大发所说的“混元一气”，正在冲击第六层的关口！

　　杨大发的意念充满了昂扬的斗志和即将成功的狂喜：“对对对！就是这样！冲！给老子冲开它！破茧成蝶！就在今朝！”

　　然而，变故陡生！

　　就在那股暖流运行到接近某个关键节点（苏清璇无法理解具体位置，但能感知到那里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时，杨大发求成心切，意念猛地一催！

　　“给老子——破！”

　　轰——！

　　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块巨石！那股原本有序运转的暖流，在杨大发意念的强行催逼下，猛地狂暴起来！它不再遵循原有的路径，而是如同失控的野马，在经脉中左冲右突！速度暴增数倍，带来的不再是暖意，而是一种灼烧般的刺痛！

　　“呃！”盘坐在地上的“苏清璇”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苏清璇在脑内立刻感受到了强烈的不适！

　　胸闷如堵巨石！ 仿佛有一块千斤巨石死死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要挣脱束缚！

　　气短窒息 ，空气似乎变得无比稀薄，无论怎样用力吸气，都感觉肺部无法充盈，窒息的恐慌感瞬间攫住了她（共享感官）！

　　眼前发黑！ 视野如同被泼上了浓墨，迅速被黑暗吞噬，只剩下零星的光斑在闪烁！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猛烈袭来！

　　豆大的冷汗瞬间从额头、鬓角、后背疯狂涌出，浸透了真丝睡衣，带来一片黏腻冰冷的触感！身体如同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体内那股失控的“气”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四肢百骸的经脉中疯狂乱窜！每一次窜动都带来尖锐到骨髓的剧痛！经脉刺痛如针扎！

　　“停下！杨大发！快停下！你在对我的身体做什么？！”苏清璇在脑内惊恐又愤怒地尖叫！这感觉太可怕了！比被高压电击还要痛苦！仿佛身体内部正在被无形的力量撕裂、焚烧！

　　杨大发此刻也慌了神！他没想到强行冲关的反噬来得如此猛烈！苏清璇这具现代身体的经脉强度和韧性，远不如武道世界那些千锤百炼的躯体，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狂暴内息的冲击！

　　“操！玩脱了！”杨大发在脑内也是又惊又痛（意念痛），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剧痛，用尽全部意志力，试图收束那如同脱缰野马般的内息，“收！给老子回来！稳住！稳住啊！”

　　他意念如同最老练的牧马人，拼命地想要勒住狂奔的野马群。但内息一旦失控，再想收束谈何容易！灼痛感、窒息感、眩晕感不仅没有减轻，反而因为他的强行压制而变得更加混乱、暴烈！苏清璇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汗水已经在地上洇湿了一小片。

　　“不行！硬收要出事！”杨大发瞬间判断出形势危急，再强行压制，恐怕会直接导致经脉寸断！他当机立断，改变策略！

　　“苏妹子！忍着点！老子要泄劲了！”杨大发在脑内大吼一声！

　　只见盘坐在地的“苏清璇”猛地睁开双眼！那双平日里清冷如冰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血丝，充斥着痛苦和一股狂躁的戾气！她（他）不再强行压制，而是双手猛地抬起，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狠狠抓向身前空处！

　　嗤！嗤！嗤！

　　指尖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气劲外放，但那动作中蕴含的狂暴力量感和失控的宣泄意图，清晰可见！同时，她（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身体随着爪击的动作剧烈起伏，仿佛要将体内肆虐的“气”通过这种方式强行逼出体外！

　　“噗！”一口带着铁锈味的逆血终究没能忍住，从“苏清璇”嘴角溢出，染红了苍白的唇瓣和昂贵的地毯！

　　“杨大发！！！”苏清璇在脑内又惊又怒又痛！看着自己的身体做出如此狂暴自残的动作，还吐了血！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这一口逆血喷出，体内那股狂暴乱窜的内息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势头终于微微一滞！杨大发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意念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强行引导着剩余还算“听话”的内息，按照《混元一气功》最基础的温养路线，缓缓运转，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修补、安抚着被冲撞得一片狼藉的经脉。

　　狂暴的刺痛感和窒息感如同退潮般缓缓减弱，视野中的黑暗也逐渐褪去，露出休息室内模糊的轮廓。冷汗依旧在流，但身体的颤抖终于慢慢平息下来。

　　盘坐在地的“苏清璇”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经脉残留的刺痛。她（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嘴角的血迹刺目惊心，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又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虚弱到了极点。

　　过了足足十几分钟，杨大发才勉强平复了体内残存的气机，缓缓收功。他将身体控制权小心翼翼地交还给苏清璇，意念充满了疲惫和后怕。

　　“…意外，小意外。”杨大发在脑内讪讪地开口，声音都虚弱了几分，“他奶奶的…这现代身体…也太…太娇气了点！经脉跟纸糊的一样！稍微用点力就…就差点散架了！”

　　苏清璇重新掌控身体，立刻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和经脉中残留的、如同被无数细针扎过的隐痛。她看着地毯上那滩刺目的血迹，感受着嘴角残留的铁锈味，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淹没了她！

　　“小意外？！”苏清璇在脑内一字一顿地反问，意念如同万载寒冰，带着能将人灵魂冻结的怒意，“吐血！经脉剧痛！眼前发黑！差点窒息！你管这叫小意外？！杨大发！你是不是觉得这不是你的身体，就可以随便糟蹋？！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死了，你也得跟着完蛋！”

　　她是真的怒了！比发现玉佩是窃听器、比揪出内鬼王振海时还要愤怒！这种对身体完全失控、濒临毁灭的感觉，触及了她最深的恐惧和底线！

　　杨大发被苏清璇罕见的暴怒震得意念一缩，自知理亏，底气不足地辩解：“我…我这不是想快点突破吗？就差那么一点点了！谁知道…谁知道这身体这么不经折腾…在我们那儿，这种程度的冲关，顶多就是岔个气，调息半天就好了…”

　　“那是你们那儿！”苏清璇的意念如同冰锥，狠狠刺向杨大发，“这是现代！这是我的身体！不是你们那些皮糙肉厚的武夫！你修炼的是武道，不是自毁神功！下次再敢这么乱来，不用等慕容白和周永昌动手，我先让身体从这顶楼跳下去！大家一起玩完！”

　　这同归于尽的威胁，充满了苏清璇此刻的决绝和愤怒。

　　杨大发彻底蔫了，意念弱弱地嘟囔：“…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敢了…循序渐进，循序渐进…” 他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也深刻认识到了苏清璇这具身体的“脆弱”（以他的标准）。那第六层的瓶颈，如同天堑，差的那“一点”，现在看来，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遥远和危险。

　　苏清璇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来，走到洗手间，看着镜中那个脸色惨白、嘴角带血、眼神却冰冷愤怒的自己。她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清水一遍遍冲洗嘴角的血迹，也试图浇灭心中的怒火和后怕。

　　“那…现在怎么办？”杨大发的意念小心翼翼地传来，“第六层…暂时是没戏了。还伤了点元气…得养几天…”

　　苏清璇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擦干脸，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但那冷静之下，是深深的疲惫和对力量更强烈的渴望。

　　“养着。”苏清璇在脑内冷冷道，“你的‘大作’，也暂停更新。理由…作者突发恶疾，需要休养。”

　　杨大发：“……哦。” 难得的，他没有抗议“断更”的决定。

　　“至于慕容白和周永昌…”苏清璇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意念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锐芒，“既然力量暂时指望不上，那就用脑子陪他们玩。那块玉佩，该发挥更大的作用了。”

　　她走出洗手间，无视地毯上的血迹，拿起加密手机，拨通了S-7的专线，声音恢复了清冷与掌控力：

　　“‘剧本’升级。加入以下内容：第一，我对玉佩的‘珍视’引发了‘旧疾’，情绪波动较大。第二，我对‘天穹’项目泄密事件极度震怒，矛头直指星尘科技周永昌，言辞激烈，表现出不惜一切代价报复的决心。第三，对慕容白的‘关心’，表现出脆弱下的依赖倾向。细节你们润色，要‘真实’。”

　　“另外，准备一份关于‘天穹’核心算法关键‘缺陷’的虚假技术文档，加密等级提到最高，但留一个…慕容白能‘破解’的后门。找机会，‘无意’中让我接触到这份文档，并表现出对其‘价值’的极度重视和焦虑。”

　　挂断电话，苏清璇走到落地窗前。夜色深沉，城市的光污染也无法完全驱散那无边的黑暗。她体内力量受挫，但棋盘上的博弈，才刚刚进入更凶险的中盘。用慕容白的耳朵，去咬周永昌；用虚假的“缺陷”，去钓慕容白…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差一点…”苏清璇抚摸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胸口，感受着经脉残留的刺痛，在脑内对那个同样萎靡不振的“同居者”冷冷道，“下次，再敢‘差一点’走火入魔，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差一点’活着。”

　　杨大发：“……”

　　他缩了缩并不存在的脖子（意念层面的），第一次对苏清璇的威胁感到了切肤的寒意。这女人狠起来，是真的会掀桌子同归于尽的！他决定，在彻底摸清这具“娇气”身体的极限之前，还是老老实实当个“循序渐进”的码字工…不，武道修炼者吧。虽然，那“差一点”的第六层，依旧像挂在驴子前面的胡萝卜，诱惑着他那颗不甘寂寞的盟主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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