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审判官的凝视

　　时间这玩意儿，最是欺软怕硬。

　　你拼命的时候它磨磨蹭蹭，你好不容易喘口气了，它立马就给你跳到下一个紧张节点，连口热乎饭都不让吃安稳。

　　“焚化者”的撤退并不狼狈，反而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令人不安的秩序感。

　　伤员被拖走，还能动的装备被有序回收，甚至连那台被林博士的“急冻凝胶”糊脸、现在正滴滴答答化着冰水的坦克，都被几辆相对完好的坦克用钢索拖拽着，缓缓向后移动。

　　他们败了，但没完全溃。

　　就像一条受伤的毒蛇，缩回了草丛，但冰冷的眼睛还在暗处盯着你，信子嘶嘶作响，随时准备着下一次更致命的扑击。

　　墙头上的欢呼声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疲惫、后怕和茫然的无措。

　　人们看着下方满目疮痍的战场，看着冒烟的坦克残骸、焦黑的土地、以及那些没来得及带走的“焚化者”尸体，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赢了？好像是赢了。但代价呢？围墙多处焚毁，守卫人人带伤，弹药消耗巨大…

　　而且，谁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灰烬使者”没死，他只是暂时退了下去。

　　纯白教廷的“净化”，绝不会因为一次受挫就停止。

　　屠夫拄着刀，喘着粗气，汗水混着血水和灰烬从额角滑落。

　　他指挥着还能动弹的人手抓紧时间抢修围墙，救治伤员，清点损失。

　　目光却始终警惕地追随着那些撤退的“焚化者”，尤其是那个被亲卫搀扶着、半边身子焦黑、偶尔回头投来怨毒一瞥的“灰烬使者”。

　　小骨才不管这些。

　　他正忙着跟手里那块“灰烬使者令牌”较劲。

　　这玩意儿边缘被他啃掉了一个角，露出里面某种暗红色的、结晶状的、散发着温热能量波动的“内馅”。

　　【口感评价：B级（外壳较硬，内芯酥脆，火候恰到好处，建议磨粉冲泡）。】

　　磨粉？冲泡？小骨看着那坚硬的金属外壳和里面看起来就嘎嘣脆的晶体，觉得系统有点多此一举。直接啃不是更省事？就是有点废牙。

　　他尝试着又啃了一口，结果牙床被硐得生疼，只在金属外壳上留下几个浅浅的白印。

　　“吼…”（翻译：这包装也太结实了！）

　　他不信邪，举起那块令牌，准备往旁边的石头上来个暴力开壳。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冰冷到极致的眼睛，从极高极远的地方扫视而来。

　　空气似乎瞬间凝滞了，风停了，连战场上尚未熄灭的火焰跳动都仿佛慢了一拍。

　　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的、带着审判意味的威压，如同冰冷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淹没了整个战场。

　　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悸，后背发凉，仿佛被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盯上了。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

　　连脑子不太灵光的小骨都停下了砸令牌的动作，有些困惑地抬起头，四处张望。

　　他体内的饕餮血脉微微躁动，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遇到了某种极其特殊、极其浓缩的“高能食材”时的本能反应？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高纯度秩序侧能量源正在远程聚焦此地。能量性质：审判、净化、压制。极度危险！建议立刻规避！】

　　【能量等级：？？？（无法准确评估，远超当前遭遇过的任何单位）】

　　【口感评价：SSS 级（理论上终极美味，蕴含无上能量，但食用成功率低于0.0001%，等同于自杀，强烈！强烈！强烈不建议任何形式的靠近或吞噬尝试！会死！真的会死！）】

　　系统疯狂刷屏，鲜红的警告几乎要淹没他的意识，一连串的感叹号彰显着极度的危险。

　　但小骨自动过滤了那些“危险”、“自杀”、“会死”的字眼，他的注意力全被那个“SSS 级”和“终极美味”给吸引住了！

　　SSS ！比刚才那个会爆炸的“大号能量棒”还要高好多级！终极美味！

　　他贪婪地吸了吸鼻子（虽然闻不到具体味道，但能感觉到那股庞大而纯粹的能量波动），眼睛里的绿光前所未有的炽亮，直勾勾地望向威压传来的方向——西边，远处那座最高的、光秃秃的黑色山丘之巅。

　　其他人也顺着他的目光，或者说是被那股无形的压力牵引着，望了过去。

　　只见那黑色山丘的顶端，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细节，只能隐约分辨出那似乎是一个穿着某种厚重袍服的人形轮廓，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如同山岩的一部分。他/她的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扭曲光线的纯白辉光，让他/她的存在显得既真实又虚幻。

　　没有声音，没有动作。但那种俯瞰蝼蚁般的、冰冷无情的凝视感，却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精准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审…审判官…”包打听牙齿打颤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格外清晰，他这次没晕，但离晕过去也不远了，整个人抖得像筛糠。

　　那就是“审判官”？纯白教廷真正的高层？屠夫的心沉到了谷底。

　　仅仅是一个远程的凝视（或者投影？），就有如此可怕的威压！如果真的本体降临…

　　就在这时，山巅那个模糊的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紧接着，下方战场上，一个受了重伤、挣扎着试图爬向队友的“焚化者”士兵，身体突然毫无征兆地僵住了！

　　下一秒——

　　“呼！”

　　一蓬纯白色的、没有任何烟气的火焰，猛地从他身体内部爆发出来，瞬间将他吞没！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几乎是在一瞬间，那个士兵就在这诡异的白色火焰中彻底消失，连一点灰烬都没有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只有原地留下的一小片微微扭曲焦黑的痕迹，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净化！真正的、彻底的净化！

　　所有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算什么？惩罚失败者？还是…杀鸡儆猴？向锈水镇展示反抗“净化”的下场？

　　那冰冷的目光，似乎又在锈水镇的方向停留了一瞬，尤其是在小骨（和他手里那块令牌）以及林博士实验室的方向多停留了零点几秒，仿佛带着一丝审视和…难以言喻的冷漠兴趣？

　　然后，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那恐怖的威压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山巅那个模糊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般轻轻晃动了一下，随即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阳光重新变得灼热，风声再次灌入耳朵，战场上未熄的火苗继续噼啪作响。

　　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但每个人心头的寒意和恐惧，却久久无法散去。

　　“焚化者”的残余部队，似乎也接收到了某种指令，撤退的速度明显加快，最终彻底消失在西边的荒野地平线下。

　　危机…暂时解除了。

　　但没有人欢呼。劫后余生的庆幸，被一种更深沉、更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所取代。

　　他们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敌人？

　　小骨是唯一没受啥影响的。

　　他歪着头，看着远处那座已经空无一物的山丘，咂巴了一下嘴（试图回味刚才感觉到的“终极美味”），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硌牙的令牌。

　　SSS 级…闻着是真香啊…就是好像暂时够不着？

　　算了，饭要一口一口吃。

　　他还是先想办法把眼前这个B级的“小零食”解决了再说。

　　于是，在众人一片心有余悸的沉默中，在屠夫凝重的目光下，在包打听还在哆嗦的背景下，小骨再次举起了那块“灰烬使者令牌”，认真地寻找着下嘴（或者下石头）的角度。

　　嗯，从哪个方向砸，更容易碎呢？

　　【叮！大型团队任务【击退焚化者】已完成！奖励结算中…】

　　【获得：积分x5000，【随机美食图谱】x1，【坚固耐用的合金烤盘】x1。】

　　【团队贡献度评价：S级（表现优异，力挽狂澜！）。额外奖励积分x1000。】

　　【商城已刷新，新增稀有物品：【能量感知强化药剂（小）】、【便携式能量屏障（一次性）】…请及时查看。】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积分到账的悦耳声音稍稍驱散了一点小骨对“SSS 级美食”的怨念。

　　好吧，先看看新烤盘长啥样。至于那座山…以后有机会，再去“尝尝”吧。

　　他对着远山，默默地流下了一滴渴望的口水（如果还有唾液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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