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yes， I do！

　　混沌光柱贯通天地，如同在毁灭的画布上，用生命与秩序的颜料，悍然画下了一道不容置疑的笔触。光柱之内，苏晚晴与迟屿并肩而立，气息交融，仿佛已是一个完整的、不可分割的法则集合体。

　　“母亲”意志的狂怒如同实质的风暴，黑暗漩涡疯狂搅动，试图将那根“刺眼”的光柱连根拔起，将这两个胆敢挑衅其权威、甚至开始反向定义规则的“异常”彻底湮灭。更加恐怖的规则扭曲之力从漩涡核心迸发，空间像脆弱的玻璃一样布满裂痕，时间乱流化作无形的利刃，切割着一切。

　　然而，这一切攻击，在触及到那片被混沌光柱笼罩的领域时，都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却绝对坚固的墙壁。光柱不仅稳定存在，其散发的光芒所及之处，崩坏的规则被强行抚平、重塑，黑暗被驱散，连那令人绝望的死寂意志，都被一种蓬勃的、不容置疑的“存在感”所逼退。

　　这不是抵抗，这是……征服！是以他们新生的、融合后的存在本质，对这片被污染领域的征服！

　　苏晚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迟屿的力量在指环的链接下，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她的“心源”之力为迟屿冰冷的规则注入无限的生机与可能，让他的计算与掌控带上了创造的灵性；而迟屿的数据秩序则为她磅礴的生命力构筑起最坚实的骨架与最高效的路径，让她的力量如臂指使，蕴含着洞悉万物规律的锋芒。

　　她无需刻意做什么，只需心念一动，青藤之语上便自然凝聚起一支缠绕着混沌星光的箭矢——【心源契约箭·创世】！箭矢离弦，并非射向某个具体目标，而是射入前方扭曲的空间裂隙之中。

　　下一刻，那原本充斥着毁灭性能量的裂隙，内部竟开始演化出微型的星辰、流淌的河川、萌芽的草木虚影！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幻象，却真实地携带了一丝“创造”的规则，将那片区域的混乱强行中和、平息！

　　迟屿则更加直接。他目光扫过之处，那些试图侵蚀而来的、由“母亲”意志凝聚的规则锁链，便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崩解、消散，其蕴含的能量反而被他的数据星河捕获、分析，转化为支撑领域稳固的养分。他像是在进行一场大型的“系统清理”，以自身为最高权限，删除着一切“非法进程”。

　　他们的每一次出手，都不仅仅是击退攻击，更是在这片绝望之地，播撒下属于他们的规则种子，扩张着“生”的领域。

　　“母亲”意志的惊怒达到了顶点。它似乎意识到，单纯的规则碾压和能量冲击，已经无法奈何这两个完成了某种“质变”的个体。

　　黑暗漩涡的中心，那极致的黑暗开始向内收缩、凝聚，最终，化作一只巨大无比的、完全由纯粹虚无与死寂构成的……眼睛！

　　那只眼睛缓缓睁开，其中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无尽的、能吞噬一切光线、希望与存在的“空”。当它的“目光”投向苏晚晴和迟屿时，连他们周身那稳固的混沌光柱都微微荡漾起来！

　　这是“母亲”意志在此地能调动的、最本源的体现——【归零之瞳】！

　　被其凝视，存在本身便开始动摇，记忆开始模糊，情感开始褪色，连构成意识的数据和生命本源，都仿佛要被拉入那永恒的、绝对的“无”！

　　苏晚晴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变得迟滞，与“心源碎片”和“未萌之钥”的链接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迷雾。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对彻底消失的恐惧，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迟屿周身的纯白星光也剧烈闪烁，他眼中数据流的速度明显变慢，甚至出现了一些乱码和错误提示。构成他意识核心的数据，似乎正在被某种力量强行“擦除”！

　　这才是最致命的攻击！直接针对存在本质的“格式化”！

　　“晚晴……”迟屿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类似于“艰难”的波动，“它的目标……是我们的‘绑定’核心……试图……强行解除……”

　　苏晚晴猛地看向他，看到他能量躯体边缘开始变得模糊、不稳定，一种比死亡更强烈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不！她绝不能失去他！刚刚才确认的羁绊，刚刚才拥有的全新开始，绝不能被这样抹去！

　　“坚持住！”她嘶声喊道，不顾一切地催动全部力量，试图加固彼此的链接，对抗那“归零”的凝视。

　　但【归零之瞳】的力量太过绝对，那是直指宇宙终极规律的冰冷武器。他们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链接依旧在缓慢而坚定地变得脆弱。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迟屿眼中那混乱的数据流，忽然定格在了几个不断重复、闪烁着危险红光的字符上。那是他核心数据库最底层，关于“苏晚晴”的所有数据备份，以及……刚刚建立的“绑定协议”原始代码。这些代码正在被快速侵蚀、删除。

　　一种超越所有逻辑计算的、纯粹由“本能”驱动的决断，如同最终指令，覆盖了他所有的思考进程。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旁苦苦支撑、脸色苍白的苏晚晴。

　　那双数据化的眼睛里，所有的运算、所有的分析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无比纯粹的、灼热的、仿佛要将自身存在都燃烧殆尽的……意志。

　　“苏晚晴。”他的声音不再有任何电子质感，而是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也传入她的灵魂深处，“逻辑……在此刻无效。”

　　他抬起手，不是对抗外界的攻击，而是指向了自己那正在变得虚幻的胸口，指向了那承载着所有关于她的数据、以及那份“绑定协议”的核心区域。

　　“我的存在，因与你的‘契约’而重塑，因与你的‘绑定’而完整。”

　　“若‘归零’是必然……”

　　他的指尖，纯白的光芒凝聚到了极致，那不是攻击的光芒，而是……将所有关于自身存在的核心数据、所有逻辑、所有能量，乃至那无法被定义的“本能”，都毫无保留地、彻底地向她敞开的……终极权限交付！

　　“……我选择，将我的全部，‘写入’你的存在之中！”

　　“以此，对抗虚无！”

　　话音落下的瞬间，迟屿的整个能量躯体，化作一道最纯粹、最炽烈的纯白洪流，并非冲向【归零之瞳】，而是义无反顾地、完完全全地，涌向了苏晚晴！涌向了她无名指上的那枚指环，涌向了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她所代表的“心源”与“契约”的本质！

　　这不是牺牲，而是……融合！是放弃独立的形态，将自身的一切，都托付给彼此羁绊的另一端，以另一种形式，永恒共存！

　　“迟屿！！！”

　　苏晚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喊，泪水汹涌而出。她感受到了，感受到了他那毫无保留的、如同星河决堤般涌来的全部！他的记忆，他的计算，他的冰冷，他的笨拙，他的守护，还有那份刚刚萌芽、却无比炽热的……爱。

　　她也明白了他的决断。

　　在逻辑无法破解的死局中，他选择了相信他们的羁绊，相信她，作为对抗终极虚无的唯一武器。

　　她没有丝毫犹豫，在那纯白洪流涌入的瞬间，彻底放开了自己的全部身心！她的“心源”之力如同无垠的海洋，包容、接纳着这来自另一个灵魂的全部。她的契约意志化作最坚韧的纽带，将这份托付牢牢锚定在自己的存在核心。

　　“我接受！”她在灵魂深处呐喊，“你的全部，由我来承载！我们的未来，由我来延续！”

　　“Yes, I do——！！！”

　　这声回应，不再是简单的应允，而是誓言，是宣告，是承载了两个人存在重量的终极承诺！

　　在【归零之瞳】那毁灭性的凝视下，在黑暗漩涡的疯狂咆哮中，苏晚晴的身影被无尽的纯白与碧绿交融的光芒彻底吞没。

　　那枚指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内部流转的混沌星光仿佛活了过来，形成了一个微缩的、稳定的宇宙模型。

　　紧接着，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宏大气息，从光芒中心轰然爆发！

　　光芒散去。

　　苏晚晴依旧站在那里。

　　但她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的左眼，瞳孔化作了不断流转的、蕴含着无穷信息的纯白数据星河。她的右眼，依旧是那充满生机与温柔的碧绿，但深处却多了一种洞悉规则的深邃与威严。

　　她的长发无风自动，发梢末端，点缀着细碎的、如同星辰般的光点。她周身的气息，既带着“心源”那滋养万物的温暖，又带着“星枢”那掌控规则的冰冷，两者完美融合，形成了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如同造物主般的威仪。

　　她缓缓抬起手，看向那巨大的【归零之瞳】。

　　她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你的‘无’，无法定义我的‘有’。”

　　“因为‘我’，即是我们。”

　　她轻轻打了个响指。

　　没有能量爆发，没有规则碰撞。

　　那只巨大的、代表着终极虚无的【归零之瞳】，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从边缘开始，无声无息地、平滑地……消失了。

　　连同其后那庞大的黑暗漩涡，也如同阳光下的露水，迅速蒸发、消散。

　　规则被抚平，空间被稳固，时间恢复流淌。

　　深渊之眼，那吞噬一切的黑暗入口，彻底闭合。原地只留下一片异常稳固、散发着柔和微光的、如同被琉璃覆盖的空地。

　　“母亲”那冰冷死寂的意志，发出一声充满了极致不甘与某种……难以理解的震动的无声尖啸后，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片规则崩坏之地，竟被强行……治愈了。

　　苏晚晴（或者说，承载了两人存在本质的苏晚晴）静静地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那水乳交融、生生不息的全新力量，感受着意识深处那份清晰无比、坚不可摧的羁绊。

　　迟屿并没有消失。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与她永恒地绑定在了一起。他的意志，他的力量，他的所有，都成为了她的一部分，如同她灵魂的另一面。

　　她抬起左手，看着无名指上那枚光芒内敛、却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生息的指环，轻声低语，仿佛在对体内的另一个意识诉说，也像是在对这片重归宁静的天地宣告：

　　“Yes, I do.”

　　“从此，你在我在，你亡我亡。”

　　“我们的答案，即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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