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决战正酣

　　墨轩站在断墙最高处，风如刀锋般刮过耳际，将他的青衫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不肯倒下的战旗。左肩的伤口刚结了一层薄痂，却被方才那一记重击再度撕裂，鲜血顺着小臂蜿蜒而下，在指尖凝成一滴，坠入尘土，发出微不可闻的“啪”声。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沾满汗水、灰烬，还有一丝早已分不清归属的血迹——是敌人的？同伴的？还是他自己的？他已经懒得去想。

　　脚下这片废墟曾是上古祭坛的核心，如今只剩残垣断壁，五芒星阵的刻痕深嵌于焦黑地面，如同大地被撕开又缝合的旧疤。远处，那巨影矗立在虚空边缘，通体由扭曲的黑雾与熔岩般的纹路构成，唯有一只巨大的竖瞳悬浮于胸口上方，缓缓转动，仿佛在扫描这片残破的世界。

　　它不是在看，而是在“读取”。

　　下一瞬，赤红光柱自天穹劈落，精准砸在阵前。轰然巨响中，地面炸出一个深坑，碎石如炮弹般四溅，一块尖锐石片擦过墨轩脸颊，留下一道细长血线。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眯起眼，死死盯着那巨眼背后的一瞬异动。

　　“哎哟！”白虎低吼一声，侧身翻滚，护甲在地面拖出火星，肩部又添三道深痕，火纹铠甲边缘已开始发红——那是高温侵蚀的征兆。“打就打，别老搞偷袭那一套！有本事正面刚！”

　　青龙盘踞于半空，鳞片泛着幽蓝冷光，闻言翻了个白眼：“你指望它讲武德？人家睡了十万年，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格式化世界，能跟你约法三章签和平协议？”他语气讥诮，却已悄然蓄力，龙尾卷住一道未散的雷弧，准备随时引爆。

　　朱雀轻点地面，赤羽如扇展开，一圈火环瞬间扬起，将逼近的阴气蒸发成白雾。“别说废话了，再拖下去，咱们连团建餐补都报销不了。”她声音清冷，眼神却锐利如刀，“灵脉枯竭速度加快了，这玩意儿吸得比喝汤还快。”

　　玄武始终沉默，龟甲缓缓前推半尺，稳稳压住阵眼。五芒星阵随之微微发亮，土黄色的符文从裂缝中渗出，像根根地脉之筋，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结界。麒麟低吼一声，四蹄踏地，雷光如锁链缠绕周身，噼啪作响，仿佛一根高压电线杆子插在地上，随时准备引爆整片雷云。

　　墨轩眯着眼，目光如钉，死死锁定那巨影胸口的位置。刚才那一击释放时，他分明看到一抹微弱的蓝光一闪而过——不是能量爆发的那种刺目强光，而是极短促、极规律的一闪，像极了某种机械信号的反馈，就像……老旧路由器的指示灯。

　　他心头一震。

　　“李昊！”他突然回头，声音斩钉截铁，“你那只眼还能用不？”

　　李昊正蜷缩在一块残石后喘息，脸色苍白如纸，右眼深处蓝光忽明忽暗，像是即将耗尽电量的蓝牙耳机，信号断续闪烁。“勉强……能扫到灵流走向。”他咬牙挤出几个字，额角青筋跳动，“但再这么耗下去，我怕……撑不住。”

　　“那你现在给我盯死它胸口！”墨轩厉声道，“别眨眼，眨一次扣你一个月伙食费！”

　　李昊苦笑，却不敢迟疑，猛地催动体内血脉。刹那间，右眼蓝光骤然稳定，宛如一台精密仪器重启成功。几息之后，他声音发颤：“有东西……悬浮在它体内，像块晶体，半透明，棱角分明，每次攻击都会闪一下，频率跟输出功率完全同步！而且……它和外界没有直接连接，像是独立供能模块！”

　　墨轩咧嘴一笑，嘴角带血，却透着几分狂意：“好家伙，原来你是外接电源？怪不得这么能扛，充得满，放得久。”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玉佩，表面裂了道细纹，边缘微微发烫，像是刚从高温炉里取出。这是师尊临终前交给他的信物，也是他们这支小队唯一的“系统密钥”。他用指腹蹭了蹭剑穗，那根草茎早不知何时掉落，只剩个秃头，像极了此刻他们的处境——弹尽粮绝，却仍不肯认输。

　　他缓缓站直身体，风吹乱了他的发，也吹不散他眼中的决意。

　　“兄弟们，”他忽然提高嗓门，声音穿透风沙，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听好了，这玩意儿不是本体，是充电宝成精！咱们只要拔掉它的U盘，它就得自动关机！”

　　青龙扶额，龙角微颤：“能不能别用现代词污染洪荒语境？听着像街头混混打群架。”

　　“没空讲究了。”墨轩一脚踩上断墙边缘，身形挺立如刃，“我来吸引火力，你们四个按计划走位——青龙上路清兵线，白虎正面压塔，朱雀野区干扰视野，玄武守家保后排，麒麟准备大招蓄力，等我信号！”

　　“你当打排位呢？”白虎啐了一口，火焰顺着拳套燃起，映红了他狰狞的面庞，“老子可不想死后墓志铭写‘此人死于队友指挥失误’。”

　　“本来就是团战。”墨轩叼起地上一根新草茎，这次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就被风吹走了。他也不恼，只是一笑，“我负责切后排，李昊待命补伤害，记住，只打水晶，别贪人头——谁抢输出我砍谁。”

　　话音未落，那巨影双臂猛然张开，空间如玻璃般扭曲碎裂，一圈黑炎波纹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灵气湮灭，法则崩解。五神兽同时发力：青龙腾空引雷，九道雷链如天网垂落；白虎怒吼冲前，双拳燃起焚金熔铁的烈焰；朱雀舞动羽火，幻影重重，封锁所有退路；玄武龟甲爆发出土黄光盾，硬生生将空间压制一瞬；麒麟闭目蓄力，头顶雷云凝聚如漩，仿佛整个苍穹都在为这一击蓄势。

　　墨轩趁机矮身疾行，借着烟尘掩护靠近。可刚冲到半途，那巨眼猛然转向他，瞳孔收缩如针尖，一道红光直射而来。

　　他横剑格挡，剑身嗡鸣欲折，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被轰飞出去，狠狠撞在一堆碎石上，喉头一甜，差点吐出一口血。他强行咽下，只觉五脏六腑都在震颤。

　　“防装太薄了啊……”他咳了口血，抹掉嘴角，冷笑一声，“得换个打法。”

　　他翻身坐起，扯下腰间玉佩，咬破手指狠狠按在上面。鲜血渗入裂纹，玉佩嗡鸣一声，竟弹出一道微弱光幕，浮现出复杂的能量流向图——正是那晶体的供能路径！

　　“果然！”他眼睛一亮，“它是单向供能，反向注入就能炸主板！相当于给电池反向充电，电压逆流，直接烧毁控制芯片！”

　　他立刻传音入密：“麒麟，等会我引它开大，你把雷劲压缩到极致，通过我的剑导过去——相当于给充电宝反向充电，懂不？”

　　麒麟睁开眼，雷光在眸中流转：“你确定不会先把你电成碳烤少年？那可是百万伏级的雷核。”

　　“我皮厚，烧不透！”墨轩咧嘴一笑，“再说，我不入地狱，谁替你们扛这波技能CD？”

　　这时李昊突然嘶声大喊：“它要放大招了！胸口晶体亮度飙升，能量汇聚中！估计十息之内就会释放全域清除！”

　　所有人抬头，只见那巨影双手合十，胸前晶体骤然明亮，一团漆黑漩涡在掌心成型，四周灵气疯狂被吸走，连空气都开始扭曲塌陷。

　　“来不及了！”墨轩猛地站起，抓起断剑就往高空冲，“麒麟，现在就绪！其他人，给我把它控住！”

　　青龙甩出九道雷链，如锁龙之索缠向双臂；白虎跃起撞击下盘，硬生生将其重心打偏；朱雀洒下火羽，形成灼热牢笼封锁退路；玄武龟甲爆发出最强光盾，将空间压制一瞬——就在这一刹那，麒麟四蹄踏地，全身雷光如瀑布倾泻，顺着五芒星阵奔涌而至，尽数灌入墨轩手中的断剑！

　　剑身瞬间布满电蛇，噼啪炸响，仿佛握住了一条活的雷霆。

　　墨轩借势腾空，直扑那巨影面门。风在耳边呼啸，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可对方似乎察觉不对，猛然张口喷出黑炎漩涡，如深渊巨口吞噬一切。

　　“李昊！”墨轩大喝。

　　李昊咬牙掷出最后一枚符箓，半空中炸开一道蓝光屏障。黑炎撞上屏障，轰然爆裂，余波仍将他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十丈之外，右眼蓝光彻底熄灭。

　　墨轩眼角余光瞥见，身体本能一扭，放弃原路线，斜冲而去，在空中硬生生拐了个弯，一把接住坠落的李昊。

　　灼热擦过脊背，衣服烧焦一片，皮肤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接着！”他用力将李昊甩向侧方安全区，自己借反冲之力再度拔高。

　　玉佩在手中碎裂，最后一道灵纹炸开，形成短暂的空间通道。他穿过扭曲的光影，断剑直指那悬浮晶体。

　　指尖距离晶体只剩半尺。

　　风停了。

　　雷光凝在剑尖。

　　那巨影的竖缝之眼猛然收缩，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渺小的人类，竟能看穿它的核心逻辑。

　　墨轩笑了。

　　他手腕一翻，剑尖微偏，没刺下去，而是轻轻一点。

　　“亲爱的充电宝，”他说，声音轻得像在问候老友，“您该升级固件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断剑中积蓄的逆向雷劲如洪水决堤，顺着玉佩残存的引导纹路，精准注入晶体内部。那一闪一灭的蓝光骤然狂闪，随即停滞——紧接着，整块晶体由内而外炸裂，化作无数碎片，洒落如星。

　　巨影发出无声的咆哮，身躯开始崩解，黑雾溃散，熔岩纹路寸寸断裂。它最后望了墨轩一眼，那眼神里竟似有一丝……困惑？

　　然后，轰然倒塌。

　　天地归寂。

　　墨轩从空中坠落，被白虎一把接住。他躺在地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胸口剧烈起伏，嘴角却翘了起来。

　　“报销单……记得写清楚。”他喃喃道，“反向充电，技术难点，额外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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