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阴谋浮出水面

　　墨轩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石台边缘，破剑横在膝盖上，手还在微微发抖。他盯着自己的指尖，像是刚从一场高烧里醒过来——意识还漂浮在某个遥远的维度，身体却已回到这冰冷的现实。指尖泛着淡淡的青灰，仿佛被某种不属于人间的气息浸染过，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李昊蹲在他旁边，右眼瞳孔缩成一条细线，蓝光忽明忽暗，像信号灯快没电了。那道植入体内的数据回路正剧烈震荡，像是有无数电流在神经末梢炸开。他咬紧牙关，额角渗出冷汗，右手不自觉地按住太阳穴，指缝间隐约浮现一道暗红色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

　　“你刚才……看到谁了？”李昊问，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动什么沉睡的东西。

　　“你猜。”墨轩咧了咧嘴，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扭曲的笑容，声音哑得不像话，“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穿得比我体面，站姿比我帅，连玉佩都一模一样——就差拿个喇叭喊‘这才是正版主角’。”

　　那人影站在一片虚无之中，脚下是破碎的时间长河，身后悬浮着无数倒悬的世界投影。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一点。刹那间，墨轩的记忆如潮水倒灌，童年、家族覆灭、逃亡、试炼、觉醒……所有经历像被重新编码，每一段都被打上了“测试阶段已完成”的标签。

　　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不是天命之子，而是实验品。

　　李昊没笑。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那道红纹还在隐隐作痛，像被烙铁烫过。那是三年前在北境遗迹拆解傀儡核心时留下的伤痕，当时只以为是能量反噬，如今才懂，那是系统认证失败后留下的惩罚印记。

　　“我们得弄明白这些信息。”他说，语气沉重，“不能光靠幻觉做判断。”

　　“幻觉？”墨轩冷笑，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要把某种恶心的东西咽下去，“那玩意儿是系统推送的入职欢迎礼包。我告诉你，刚才那段画面不是吓唬人，是通知。”

　　他抬起左手，用剑柄在地面敲了三下。

　　咚、咚、咚。

　　节奏稳定，像某种暗号，又像心跳重启的节拍。石板微震，尘埃轻扬，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远处的符文阵列闪过一丝极淡的金芒，随即隐没。

　　李昊眨了眨眼，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喉咙，脑子总算清醒了一点。他靠着石台坐下来，和墨轩背贴着背。两人之间仅隔着一层薄衣，却像是撑起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你说时间线。”李昊说。

　　“好。”墨轩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真相从肺腑深处逼出来，“先说塔。那地方不在洪荒，也不在任何已知界域。它挂着无数光链，连着不同世界，像……像某个公司总部远程操控一堆分公司。”

　　“洪荒是分公司？”

　　“还是试验田。”墨轩吐出一口浊气，胸口起伏不定，“那些所谓的‘天降异象’‘血脉觉醒’‘机缘现世’，全是他妈安排好的测试项目。我们这些修炼者，就是实验数据。每一次突破境界，都是系统在收集反馈；每一次生死抉择，都在测情感阈值与服从性。”

　　李昊沉默几秒，眼神渐渐变得锐利：“那我呢？为什么我会听到‘LX-7归位’？那声音……是从我脑子里直接响起的。”

　　“因为你就是LX-7。”墨轩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如刀，“编号员工，家族血脉是注册账号的验证码。你爸你妈估计都是这计划里的基层管理员，后来出了岔子，被人清理了身份，你也成了黑户——所以从小就被追杀，被排斥，被当成异类。”

　　李昊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掐进掌心。记忆碎片翻涌而至：母亲临死前塞给他一枚青铜齿轮，父亲在雪夜里燃烧全身精血启动古老阵法，只为替他争取半刻逃命时间……原来那不是牺牲，是注销账户前的最后掩护。

　　“所以他们让我拆傀儡，流血，接触核心……是在激活账户？”

　　“不光激活，还升职。”墨轩摸出怀里那块玉佩，背面纹路正微微发烫，像是体内藏着一颗微型恒星，“你看这热度，跟手机后台运行大型APP似的。它不只是钥匙，还是追踪器，只要权限绑定成功，下一步就是远程接管。”

　　李昊猛地抬头：“你是说……他们会控制我？”

　　“不是‘会’，是‘已经在做了’。”墨轩指了指他右眼，“你刚才差点没把自己烧了，要不是我拍你后颈，你现在可能已经变成自动登录状态，开始替人家清场了——清除所有未授权个体，包括我。”

　　空气沉了几分，连呼吸都变得粘稠。

　　远处，核心晶体静静悬浮，蓝光缓慢脉动，像一颗不肯停跳的心脏。它的每一次闪烁，都在向未知的母体发送数据包。而在更远的虚空，或许正有一双眼睛，透过亿万光年的距离，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所以这一切……”李昊嗓音低下去，几乎只剩气音，“古城擂台、遗迹试炼、符文解码……全是剧本？”

　　“剧本杀都比这个真实。”墨轩冷笑，“你以为你在闯关升级，其实人家在测你抗压能力达不达标。赢了是合格品，输了直接格式化——魂飞魄散，连轮回资格都没有。”

　　“那我算什么？工具人？”

　　“你现在是预备主管。”墨轩把玉佩塞回怀里，动作谨慎得像在藏一枚炸弹，“但他们没想到你会遇到我。更没想到我这块玉佩能触发管理员界面。咱们俩凑一块，等于拿着测试账号登进了总控台。”

　　李昊缓缓握紧拳头，骨节发出咔咔声响：“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报警？找宗门？还是去求见五方神兽？”

　　“报谁？”墨轩翻了个白眼，“五方神兽？它们怕是还在池子里泡澡呢。神秘老者？那老头八成也是程序NPC，专负责给主角画饼续命的。你以为他真会现身救世？等他出现的时候，多半是你脑内预设的‘希望回调机制’启动了。”

　　“那就没人知道这事？”

　　“现在知道了。”墨轩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动作干脆利落，“而且必须马上传出去。三十六刻后执行协议，不到三天，等他们正式启动格式化，整个洪荒就得重启成新手村——所有人记忆清零，世界重置，新一轮测试开始。”

　　李昊皱眉：“可我们没有证据。你说这些，谁信？一群修士听着你说‘世界是虚拟的’，怕是要当场把你当疯子劈了。”

　　“信不信不重要，关键是有人听。”墨轩拎起破剑，剑刃上还残留着方才斩断数据流时留下的焦痕，“我要回洪荒边境，找传讯塔发全域警报。那里有上古遗留的广播阵列，能穿透界壁，直达三千小世界。你要是觉得我在忽悠你，可以原地等死，等人家给你发年终奖，附赠一张‘优秀员工’荣誉证书。”

　　李昊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你这人吧，嘴欠得要死，但关键时刻……还挺靠得住。”

　　“那是。”墨轩叼起一根草茎，刚想装个潇洒，结果草掉嘴里了。

　　他呸了一声，吐出来，懒得再捡。

　　两人正要动身，那颗悬浮的晶体突然轻轻一震。

　　下一瞬，一道光影自中心投射而出，浮现在半空。

　　画面残缺不全，像是信号不良的老电视。只见一片漆黑虚空中，无数黑影从裂缝中涌出，形似人却又非人，肢体扭曲，眼中燃烧着幽蓝的数据火焰。所过之处山河崩塌，灵气枯竭，大地化为灰烬，连空间本身都在哀鸣。最后镜头定格在洪荒天柱断裂的瞬间，整片天空如玻璃般碎裂，坠入无尽深渊。

　　紧接着，一行古字浮现：

　　“LX-7协议，执行日：三十六刻后。”

　　字体苍劲古老，却透着一股机械般的冷酷，每一个笔画都像是由无数微小代码构成。

　　光影熄灭。

　　石室重归寂静，唯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石壁之间。

　　墨轩立刻抽出破剑，在地上飞快临摹那行字。剑尖划过石板，发出刺耳声响，火星四溅。他一边写一边默念，将每一个笔顺刻进脑海。

　　“记住了？”他问。

　　“记住了。”李昊点头，声音坚定，“三十六刻，不到三天。”

　　“走。”墨轩收剑入鞘，转身就往通道口走，“再待下去，怕是要收到入职体检通知，还得填一堆心理评估问卷。”

　　李昊紧跟其后，脚步刚迈到门口，忽然顿住。

　　“等等。”他低头看着自己右手，掌心赫然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蓝线，正缓缓延伸，如同血管中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数据流。

　　“刚才那影像……是不是……也在我身上留下了痕迹？”

　　“别看手！”墨轩回头吼，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也别琢磨它！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算数，你要是开始怀疑人生，咱们就真成系统回收站里的垃圾文件了！”

　　李昊深吸一口气，甩了甩手臂，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寒意。他知道，一旦陷入自我质疑，意识就会被系统趁虚而入，届时别说反抗，连“我是谁”都会变成一道选择题。

　　他快步跟上。

　　两人冲出石室，身影迅速消失在幽暗通道尽头。

　　身后，遗迹缓缓沉入迷雾，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在虚空深处，一道冰冷的数据流悄然启动：

　　“目标已识别，追猎程序加载中……”

　　墨轩一路疾行，忽然感觉腰间玉佩一阵发烫。

　　他伸手去摸，指尖刚触到玉石表面——

　　玉佩裂开一道细缝。

　　细微的嗡鸣从中传出，像是某种封印正在松动。墨轩心头一震，猛然想起那个幻象中的“自己”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笑。

　　那不是嘲讽。

　　那是……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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