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内院管家秦五

　　众人看时，却见此人穿着皇城司的衣裳。

　　不认得！

　　也有认得的，辛弃疾与赵眘知道他叫魏胜，只是心中纳闷，他才回大宋多久，当年压根不在大宋吧，而且年岁也对不上！

　　“嗨！你杵这做什么，让你护着证人，没让你挡着证人！”

　　“你不早说！”魏胜闻言气呼呼让了开来，后面还是身着皇城司衣裳的人，却是个六十上下的老汉，低着头，赔着笑。

　　同样没人认得！

　　但秦桧认得！

　　罗汝辑也认得！

　　秦相府上管家，秦五！

　　“秦五，你来做什么！”秦桧又惊又怒，两个月前，秦五回乡探亲，按理早该回来了，但近期事情繁多，一时忘了此节，而今日他随陆游出现在此，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陆游佯作大惊：“秦相识得此人？”

　　见他发问，秦桧心中一阵不妙，犹豫了一下没有接话，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落入了陆游的圈套。

　　但罗汝辑却怒骂出声：“这是秦相府上的管家，你绑去此人作甚！”

　　秦桧哪里还阻拦得住！心中只盼着秦五的出现与此案没什么关联。

　　陆游笑道：“罗尚书见谅，您瞧瞧，我也不曾绑他，此事说来甚是巧了。当日皇城司内部自查，发现四个提点都大有来头，而其中一人啊，叫作陈小四，这个陈小四呢，乃是江右陈氏！而这陈小四呢有个族叔，叫作陈义公，这个陈义公呢，哎，这陈义公却是哪位？”

　　秦五赔笑道：“小人原名陈义公！进了秦府后，做事详实，才改了名升了管家！”

　　陆游道：“义门陈进相府做个管家，是不是有些委屈了！”

　　秦五笑道：“哪能啊，小人不过是陈氏旁支，搭点边而已，再说了，相府管家，见人高一等的！”

　　“哦，如此不知陈管家在秦府做管家多少年了！”

　　秦五道：“小人十六年前就进了秦府，先从下人做起的，打理园内花草什么的。自八年前才升了内府管家。”

　　“内府管家？那难不成还是外府管家？”陆游笑问，眼睛却是看着秦桧！

　　秦五道：“自然是有的，秦九乃是外府管家，专司接待拜访事宜。”

　　“如此，你是五，他是九，想来你的地位要高些！”

　　“并非如此，我们二人分工不同，若非要分个高低，反是秦九身份略高些！”

　　“哦！”陆游特地将这个字拉得极长！

　　众人本来对他们有事没事拉家常有些不耐，但听到此处，却猛然惊醒，全场大哗！

　　九五！

　　秦桧全场冷笑面对，虱子多了不怕咬！

　　只要没有实证便可！

　　大金国可以风言杀人！

　　但这是大宋！

　　陆游笑了笑，再次对李垕道：“仲信兄，此处便交给你了！”

　　说完再次飘然而去，丢下一个高人身影！

　　李垕本来有些慌，你这一走别又砸了，但看着陆游自信的背影，想来这个秦五的证据十分充分，秦桧无从抵赖！

　　“陈管家，不知你有何可以教我？”李垕试探问道。

　　秦五道：“小人来此，将当年所见到的一桩事一五一十告知大人便是，至于有什么用，我也不知，大人自断便是！”

　　李垕放下心来，务观兄果然交代好了！

　　今天已经听了好几段故事，一个比一个精彩，众人早已有了经验，可惜手中紫苏饮早已尽，颇有些两手空空看蹴鞠的遗憾！

　　皇城司的六大天王再次将秦桧围得死死的，生怕他出来闹事！

　　秦五便可安安心心讲述他的见闻。

　　那是绍兴十一年十月二十一日，绍兴和议中。

　　皇帝设宴，延请金使，百官作陪！

　　酒过三巡，完颜兀术不胜酒力，先回驿馆休息，其余人等继续饮酒。

　　秦五，那时候还叫陈义公，因为一株山茶花开得不好，被当时内府管家秦五处罚连夜重植，不种好不许回去睡。

　　夜寒露重，身形单薄的陈义公在后院冻得抖抖索索，只好倚在墙根。

　　内屋燃了兽炭，整个屋内有如暖春，女眷只着薄衾便可，因此墙根外还有丝丝暖意，陈义公只盼靠着这丝暖意熬过今夜。

　　这时候，一阵冷风袭了过来，陈义公打了个哆嗦。

　　再睁开眼，却见内院的门开了，一人提着灯笼走了进来，远远看去，原来是秦九。

　　只是平日里气焰嚣张的秦九此时却成了一个低三下四的奴才，他在秦相面前都不曾这般低贱！

　　只见他提着灯笼，侧着身子在前引路，后面跟着一个身材粗壮的汉子，着了鹿皮帽子，但有两根细细辫子从脑后挂了下来！

　　金人！

　　陈义公心中一颤！

　　却见那汉人一把抢过灯笼道：“你自回吧，上次我来的时候，秦九还不是你！”

　　“是！”秦九低头便退！

　　“慢着！”那汉子又道，“准备香汤，我要沐浴！”

　　“早已备下了！”秦九低头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院子门。

　　那汉子满意地打了个饱嗝，用手指在口中抠了抠，喃喃道，这宋国的好东西当真不少，美食如此，美人亦如此。

　　随即抬步继续往里走！

　　陈义公哆哆嗦嗦看着，却见这汉子向着主母的房间去了！

　　不会啊，怎么会有汉子进了内宅，得赶紧去告知秦五！

　　但只走了两步，便又停了下来！

　　且不说这汉子是秦九带进来的，自己的山茶花还不曾植好，此时去只怕要讨骂！

　　正犹豫之际，远远透过腰门瞥见主母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透出明亮的光来，随即一个年轻的妇人将汉子迎了进去！

　　瞧不真切，但绝不是主母！

　　主母比秦相还要大一岁呢！

　　好奇心驱使，陈义公不自觉轻轻靠了过去！

　　过了两道腰门方才进了主母的内院，原来距离三十余丈看不真切，此时却是关着门依旧看不到！

　　但里面的嬉笑声却清清楚楚传了出来！

　　“大王还是这般雄壮！令奴家心生欢喜！”这人是谁，陈义公颇为疑惑，声音倒是与主母有几分相似，但主母平日里凶神恶煞，稍有不顺非打即骂，甚至连秦相也同样如此。但这个声音却温柔似水，酥到了骨子里！

　　大王？什么大王！陈义公不得其解！

　　“是吗？歇了几年戎马，身子骨倒是没撂下！哈哈哈！”一道口音奇怪的男子声音传出！

　　“是的呢！只是大王三年都不曾来了，只怕早已将我们忘了！”这个声音陈义公认得清清楚楚，正是公子秦熺正妻曹氏！

　　“哪里会如此，只是南北不通，千里迢迢，来一趟着实不易！这不是得了空，便马不停蹄来看你们了么！”那男子道。

　　“大王惯会拿话来哄我！却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曹氏娇滴滴道。

　　“十分真！十分真！”男子笑道，“埙儿呢？”

　　“他已经睡下了，要不奴家去将他唤起来！”曹氏道。

　　“让他好生睡着吧，明日再看他便是！”男子道。

　　这时候前后院中间的门再次打开，灯笼再次亮起，陈义公吓了一跳，忙躲进了假山的阴影中。

　　偷偷从假山后探出两只眼来，却见秦九右手提着灯笼，左手提着一木桶水，在前面引路。

　　后面两人合力抬着一个浴桶！

　　陈义公心中嘀咕，这两人当真有些不开眼，怎的能让秦九管家亲自提水桶，这般没眼力见，如何能得晋升！

　　待秦九转过腰门，火把映出后面的样子，陈义公吓得心都停了跳！

　　光把照到的一人竟然是公子秦熺！

　　只是木桶太大，腰门又窄，一时过不来！

　　秦熺恼道：“这样子可不成！爹，你转过去，咱们前后脚进门！”

　　另一人，是秦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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