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擒贼先擒王

　　寒风卷过废弃的水泥厂空地，扬起细小的尘埃和几片枯叶，却吹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重血腥味和刺鼻的恐惧。刚才还喧嚣震天的战场，此刻陷入一种死寂般的凝滞，逃窜的脚步声和痛苦的呻吟声渐渐远去，只剩下风穿过破败厂房的呜咽。

　　空地中央，张浩一只脚死死踩在刀疤强的后背上，将他整个人牢牢钉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刀疤强像一条离水的鱼，徒劳地挣扎着，嘴里发出嗬嗬的、带着哭腔的喘息，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混合着地上的尘土，狼狈不堪。他试图抬头，却被张浩脚上施加的巨力压得动弹不得，只能侧着脸，用一只充满血丝和极致恐惧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正一步步走近的身影。

　　林秋。

　　他走得不快，甚至有些慢，右手垂在身侧，那把西瓜刀的刀尖拖在地上，与水泥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刺啦”声，划出一道断断续续的、暗红色的痕迹。阳光透过厂房的破洞，在他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让他清瘦的脸庞一半清晰，一半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

　　他身上的深色运动服沾满了尘土和点点喷溅状的血迹，有些是他的，更多的是敌人的。但他走得很稳，呼吸平稳，仿佛刚才那场以一敌十的恶战，只是热了热身。

　　“书呆子！这杂种怎么处置？废了他还是……”张浩喘着粗气，脸上带着酣战后的潮红和暴戾，踩着刀疤强的脚又加了几分力，引得身下的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林秋没有回答，他在距离刀疤强一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这个曾经嚣张跋扈、如今却像烂泥一样瘫着的对手，然后，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刀疤强看到那抹逼近的、带着血光的寒刃，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所有的神经！他想求饶，想尖叫，但喉咙像是被堵住，只能发出不成调的、绝望的“呜呜”声。

　　然而，林秋的刀并没有落下，他只是用冰冷的刀身，轻轻拍打了一下刀疤强沾满污秽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极致的羞辱和蔑视。

　　“刀疤强。”林秋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入刀疤强的耳膜，冻结了他的血液，“看着我。”

　　刀疤强被迫抬起眼，对上林秋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眸子。那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得意，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神只般的冷漠和……审判。

　　“三次。”林秋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游戏厅一次，巷子一次，今天，是第三次。”

　　刀疤强浑身一哆嗦，想起了前两次被林秋支配的恐惧，尤其是巷子里那次，被踩在脚下、毫无还手之力的绝望感再次涌上心头。

　　“事不过三。”林秋的刀尖微微下移，抵住了刀疤强的喉结，冰冷的触感让他瞬间僵直，连颤抖都停止了，只有眼珠子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疯狂转动。

　　“我给过你机会。”林秋继续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但你听不懂人话。你以为，找几个社会上的杂碎，就能吓住我？”

　　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昏死过去的花豪，以及地上那些痛苦翻滚的混混，最后重新定格在刀疤强惨白的脸上：“现在，听懂了吗？”

　　刀疤强拼命地、用尽全身力气点头，眼泪混合着鼻涕流进嘴里，咸涩无比，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了，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今天，我不杀你。”林秋的话让刀疤强心里猛地一松，但下一秒，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但有些教训，必须刻骨铭心。”林秋的声音骤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让你，也让你背后那个叫‘刚子’的表哥，都记住。”

　　话音未落，林秋动了！快如闪电！

　　他右脚猛地抬起，然后如同重锤般狠狠跺下！目标不是要害，而是刀疤强作为支撑腿的右腿膝盖侧面！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清脆至极的骨裂声，在空旷的厂区炸响！甚至压过了风声！

　　“啊——！！！！！”

　　刀疤强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嚎！整个身体像虾米一样猛地弓起，眼珠瞬间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他张大了嘴巴，却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的抽搐！

　　林秋这一脚，用了巧劲，直接踩碎了他的膝盖骨！这是永久性的损伤，就算接好，这条腿也废了大半！

　　张浩都被这狠辣果决的一脚惊得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松开了脚。

　　刀疤强瘫软在地，抱着完全扭曲变形的右腿，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垂死般的呜咽，身体蜷缩成一团，冷汗瞬间浸透了衣服。

　　林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刚才只是踩碎了一块石头。

　　“这条腿，是利息。”他冷冷地说，“回去告诉刚子，想玩，我奉陪到底，但下次，就不是一条腿这么简单了。”

　　他弯下腰，捡起地上刀疤强掉落的钢管，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手腕一抖，钢管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刀疤强脑袋旁边的水泥地上！

　　“砰！”火星四溅！水泥地被砸出一个浅坑！

　　飞溅的石子擦着刀疤强的脸颊划过。

　　刀疤强吓得浑身一僵，连惨叫都噎住了，只剩下恐惧到极致的、粗重的喘息。

　　“滚。”林秋吐出一个字，扔掉变形的钢管，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刀疤强如蒙大赦，也顾不上钻心的剧痛，用剩下的一条好腿和两只手，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拖着废腿，拼命地、狼狈不堪地朝着厂区深处爬去，在地上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血痕和尿渍。

　　林秋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对还有些发愣的张浩说：“浩子，走了。”

　　张浩回过神来，看着林秋平静的侧脸，又看了看地上昏死的花豪和爬远的刀疤强，咽了口唾沫，心里第一次对这位“书呆子”生出一种近乎敬畏的感觉，这他妈哪里是书呆子？这简直是煞神！

　　“操……书呆子，你……”张浩想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形容。

　　林秋已经弯腰，用干净的报纸重新将西瓜刀上的血迹仔细擦拭干净，包裹好，塞回背包。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清理一下，哲哥他们该等急了。”林秋说完，率先朝着来时的南门走去，背影在荒凉的废墟背景下，挺拔而孤直，带着一股洗不去的血腥煞气。

　　张浩赶紧跟上，几步追上林秋，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那片狼藉的空地，咂了咂嘴：“妈的……这下，刀疤强这孙子算是彻底废了，那个刚子，估计得炸毛。”

　　林秋脚步未停，目光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声音平静无波：“他最好识相。”

　　寒风依旧凛冽，但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杀意，已渐渐消散。一场血腥的清算，以最残酷的方式落下帷幕。猎手用绝对的实力和狠辣，给所有潜在的敌人，上了一堂刻骨铭心的课。

　　废厂决战，秋盟，胜。但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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