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断魂坡·雪剑鸣

　　风雪裹着碎冰碴子往衣领里钻，楚天把狐裘领子竖得更高，指尖却始终攥着花梦瑶的手。她的手冰凉，却像块暖玉，隔着皮裘焐得他心口发烫——这是三年来，他们第一次并肩走在雪国的土地上。

　　“前面就是断魂坡了。”花梦瑶仰头，睫毛上的雪粒簌簌坠落，“当年雪无情替你扛腐魂掌，就是在这儿。他的银甲碎在雪堆里，我捡了半片，收在轮回镜里三年。”

　　楚天的喉结动了动。他记得那天的雪比今天更急，雪无情的银甲染着黑血，胸口的魂印像团蠕动的蛆虫。他攥着楚天的手说“替我看一眼雪国的春天”，然后被雪崩的烟雾吞没。直到前几日，月天姬从月神遗迹带回半块银甲，上面还沾着幽冥咒印，他们才知：雪无情没死，魂魄被炼进了幽冥大长老的法器。

　　“小心。”花梦瑶突然拽他袖子，轮回镜在掌心泛起淡蓝光晕。

　　雪雾里走出道银白身影。银甲泛冷光，肩甲的雪狼纹章清晰——是雪无情。但他的眼睛不对，瞳孔里没有温度，像两汪冻在冰窟的湖水，直勾勾盯着楚天：“你来了。”

　　楚天握紧焚天剑，破界铭文在剑身亮起：“雪无情，幽冥残魂操控你！醒醒！”

　　“醒醒？”雪无情笑了，声音像砂纸擦锈铁，“我早醒了。幽冥大长老说，替他找到‘长生泉眼’，就放我魂魄出这剑。”他抽出腰间银剑，剑身刻满扭曲幽冥文，刃尖滴黑血，“楚天，挡我路，就得死。”

　　花梦瑶的轮回镜射出月华，直击雪无情胸口：“冰心诀驱他魂印！”

　　雪无情侧身避开，银剑擦着月华劈在雪树上，碗口粗的树干瞬间冻成冰雕，裂成碎片。“没用的。”他银甲泛黑气，速度陡增，每剑都带腐魂掌余威，“这剑有大长老分魂，我死他才死。”

　　楚天瞳孔骤缩——雪无情银甲的裂痕里，正渗着黑血。这三年，他定是在和残魂抗争，直到被操控来找他。

　　“先杀你！”雪无情挥剑劈来，银剑带腐臭黑气，砍在焚天剑上。

　　“当！”

　　金铁交鸣震得楚天虎口发麻。焚天剑的破界之力涌过去，却被幽冥咒印挡住，反弹力道震得他退三步。雪无情攻势更猛，银剑舞成光网，逼得楚天只能防守。

　　“攻他胸口！”花梦瑶大喊，指尖掐诀，轮回镜悬半空，“魂印在那！”

　　楚天抬头，见雪无情胸口浮着团蠕动的黑雾。他咬咬牙，焚天剑凝聚破界血脉之力，猛地刺向魂印：“破！”

　　“噗——”

　　剑入胸口，黑血溅在狐裘上，带着硫磺腐臭。雪无情闷哼，银甲裂开缝隙，露出里面半透明的魂体——一半是他自己，穿旧银甲；另一半是幽冥大长老残魂，青面獠牙，疯狂挣扎。

　　“你……竟能……”雪无情的意识回笼，望着楚天苦笑，“帮我……杀了他……我不想再被操控……”

　　楚天加大血脉输出，吞噬之力顺剑涌进雪无情魂体。幽冥残魂尖叫着要逃，却被轮回镜的冰心诀冻住，像困在冰里的虫子。雪无情的魂体渐透明，他伸手碰楚天的脸，却穿了过去：“替我……照顾雪国百姓……他们等春天……”

　　“不——”楚天想抽剑，却发现雪无情的魂体缠住剑刃，指尖冰凉，“我还没说对不起！”

　　“没用的。”雪无情的意识彻底消散，银甲“哗啦”碎裂，落在雪地发出脆响，“幽冥大长老……不会放过你……”

　　雪落得更急。楚天抱着雪无情残魂碎片，手指颤抖着抚过他脸上的银甲印记。花梦瑶走过来，轻轻抱住他肩膀，轮回镜的光洒在两人身上：“他解脱了。你看，魂体在变星光。”

　　楚天抬头。雪无情的残魂散成蓝光，融入风雪，像撒了把碎钻。远处传来雪崩轰鸣，像是雪国在哀悼。

　　“楚天……我头……”花梦瑶突然皱眉，按住额头。她额间浮现黑色纹路，和幽冥残魂气息一致，正往太阳穴蔓延。

　　楚天脸色骤变，扶住她：“是幽冥诅咒？”

　　“他分魂附我身上了……说要拿我魂魄炼‘长生引’……”花梦瑶声音发颤。

　　话音未落，雪雾里传来阴恻恻的笑，像乌鸦叫：“楚天，杀我分身就想救她？太天真。她魂魄，早晚是我的……”

　　楚天抬头，见雪雾里走出穿黑袍的老人，脸上爬满皱纹，眼冒贪婪光——是幽冥大长老分身。他握骨杖，杖头挂雪无情半块银甲，狞笑：“来幽冥深渊找我。不然，让她魂飞魄散。”

　　“你敢！”焚天剑低鸣，楚天血脉沸腾，“我现在就去，杀了你本体！”

　　“哈哈……幽冥深渊有百万教众，还有玄黄的陷阱。你去了，送死。”分身狂笑。

　　月天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踩雪走近，手持月神遗迹玉牌，脸色冷得像冰：“他说的是真的。幽冥深渊入口在断魂坡下，有腐魂阵和玄黄的命锁。但你得去。”

　　“为什么？”楚天转头，眼里的火要烧起来。

　　“因为……”月天姬望花梦瑶额间的黑纹，“这是唯一办法。幽冥大长老本体在源界，你去深渊才能引他出来。而且……”她顿了顿，“雪无情的残魂在你手里，他的执念会指引你找大长老弱点。”

　　楚天低头看掌心的银甲碎片，又看花梦瑶苍白的脸。他想起雪无情当年的笑，想起花梦瑶替他挡箭，想起两人在桃林煮茶。

　　“好。”他咬咬牙，“我去。”

　　“不行！”花梦瑶抓住他手，指甲掐进掌心，“我不要你去送死！”

　　“我也不想。”楚天掰开她的手，把银甲碎片放进她掌心，“但我是楚天，是破界者，是你夫君。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雪无情白死。”

　　花梦瑶的眼泪砸在碎片上：“那你一定回来。”

　　“会。”楚天擦掉她的泪，“杀大长老，带你去南域看桃花。”

　　月天姬递来瓷瓶：“月神血脉精华，能暂压诅咒。断魂坡下冰洞有入口，我做了标记。”

　　楚天接过瓷瓶塞怀里：“谢了。”

　　“走吧。”月天姬转身往坡下走，“再晚，分身要跑了。”

　　楚天牵着花梦瑶，跟着月天姬下雪坡。风雪里，他听见雪无情的遗言，花梦瑶的哭声，但没回头——他要为雪无情报仇，救花梦瑶，结束这一切。

　　断魂坡下，冰洞入口被雪埋住。月天姬用月华融雪，露出黑黢黢的洞口。楚天望着洞里，焚天剑低鸣，催促他进去。

　　“我走了。”他对花梦瑶说，又转向月天姬，“若我没回来……”

　　“会回来的。”月天姬打断，“因为你是楚天。”

　　楚天笑了，走进冰洞。洞里风更冷，带腐臭味，像幽冥教祭坛。他握紧焚天剑，一步步往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大长老，杀了他，救花梦瑶。

　　远处传来大长老的笑声，像刀扎在心上。但楚天不怕——他有花梦瑶在等，有雪无情的仇要报，有九荒的众生要护。

　　雪落无声。冰洞光线渐暗，楚天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只剩焚天剑的剑鸣，在洞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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