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幽冥之主，局中棋子

　　“轰——！”

　　鬼手判官祭出的鬼幡与鬼将，带着滔天的怨气与凶煞，如两条黑色的毒龙，咆哮着撞向楚天！

　　那由万千魂魄凝聚的鬼幡，甫一展开，便散发出令人神魂战栗的阴冷气息，无数扭曲哀嚎的鬼影从中探出，试图钻入楚天的七窍，啃食他的神魂！

　　而那手持巨叉的鬼将，身形一晃，空间都为之扭曲，铁叉划破虚空，带着斩断一切的锋锐，直取楚天心口！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通玄境修士瞬间化为脓血的恐怖一击，楚天面色不变。

　　他的双眸，此刻已化作一片深邃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

　　“破界血脉，洞察！”

　　“嗡！”

　　一股无形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在那双黑洞般的眸子中，他清晰地“看”到了鬼幡与鬼将的本体——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怨念与残魂构筑的能量体。它们的核心，是鬼手判官身上散发出的两股最精纯的、带着他本源气息的意念投影。

　　这就是他的破绽！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楚天低喝一声，不退反进。

　　他右拳紧握，赤金色的焚天剑意与漆黑的吞噬之力同时爆发，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拳罡，没有去硬撼鬼将的铁叉，而是精准地轰向了鬼将身后，那片空间微微扭曲的、鬼手判官本体的位置！

　　“什么？！”

　　鬼手判官脸色剧变！他没想到楚天竟能看穿自己神魂攻击的虚实，更没想到对方会以这种近乎自杀的方式，无视了鬼将的正面杀招，直捣黄龙！

　　他想收回落在鬼将上的意念，却已然不及！

　　“噗！”

　　楚天的拳罡穿过鬼将虚幻的身体，重重地轰击在鬼手判官的胸口！

　　“砰！”

　　鬼手判官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身后的审判台上，将坚硬的黑石台面撞得蛛网般龟裂！他喷出一大口金色的血液，那并非凡血，而是浓郁的、带着他本源力量的魂血！

　　“你……你竟能看穿我的神魂攻击？！”鬼手判官又惊又怒，捂着胸口，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现在，轮到我了。”

　　楚天缓缓走向他，每一步落下，脚下的地面都仿佛被他的气势所碾压。他伸出右手，对着鬼手判官，五指缓缓收拢。

　　“不！住手！”鬼手判官惊恐地尖叫，“你不能杀我！杀了你，幽冥之主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楚天的手掌已经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吞噬！”

　　楚天眼中寒芒一闪。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他掌心传来，鬼手判官身上的血肉、骨骼、乃至他修炼出的神魂力量，都开始被疯狂地抽离！

　　“啊啊啊——！你这个怪物！你根本不是什么破界者！你比我们这些修炼邪术的妖魔还要恐怖！”

　　鬼手判官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嚎。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本源，连同毕生修炼的精华，都在被楚天如同鲸吞牛饮般吞噬殆尽！

　　这不是简单的力量压制，这是生命层次的碾压！是破界血脉最本源的吞噬天赋！

　　楚天不为所动。他需要从这个叛徒身上，得到最后的答案。

　　随着吞噬的进行，大量关于鬼手判官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楚天的脑海。

　　他看到了鬼手判官的过去。

　　他看到了他身为大雷音寺首席弟子的意气风发。

　　他看到了他与雪无情站在一起，许下道侣誓言的温馨画面。

　　他也看到了他被长生殿设计陷害，被迫假死逃入幽冥教的屈辱与挣扎。

　　他看到了他如何修炼邪功，如何取得幽冥教的力量，如何一步步成为往生殿殿主……

　　以及，他与幽冥之主的那次交易。

　　“……她说，她是‘破界者’，是唯一能净化雪无情体内残魂的人。她说，只要我听她的，她就能让雪无情……活下去……”

　　记忆的最后，是鬼手判官充满悔恨与痛苦的呐喊。

　　楚天停止了吞噬。

　　鬼手判官已经变成了一具干瘪的皮囊，生机断绝，神魂溃散。

　　楚天缓缓收回手，眼中却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更加深沉的冰冷。

　　“幽冥之主……”

　　他咀嚼着这个名字，无数线索在脑海中串联。

　　从最初楚家灭族，她现身指引；到后来幽冥深渊，她告知雪无情的下落；再到此刻，鬼手判官临死前的证言……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惊人的事实。

　　从头到尾，她都在布局！

　　她利用了鬼手判官对雪无情的感情，让他成为往生殿殿主，成为自己在九荒的棋子。

　　她也利用了自己对雪无情的关心，将自己引到这里，除掉这个不听话的棋子。

　　她到底想做什么？

　　是为了独揽幽冥教与往生殿的大权？还是……另有图谋？

　　楚天的心中，第一次对那个隐藏在幕后、操纵一切的女人，产生了彻骨的寒意。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只是她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一颗用来达成她某种目的的、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股更加阴冷、更加浩瀚、仿佛源自九幽之下的意志，突兀地降临了！

　　“嗯？”

　　楚天心中警兆大生，猛地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万葬山上方的灰色瘴气，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疯狂地旋转起来！一道道漆黑的裂缝在空间中浮现，从中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

　　“桀桀桀……”

　　一道尖细而熟悉的笑声，从那裂缝中传出，直接响彻在楚天的脑海。

　　“楚天，你坏我好事。”

　　幽冥之主的身影，缓缓从裂缝中走出。她依旧是那副神秘莫测的样子，一袭玄袍，面容笼罩在阴影中，看不清具体容貌。她的目光落在楚天身上，带着一丝玩味与审视。

　　“我没想到，你的破界血脉，竟能直接吞噬鬼手判官的神魂本源。不得不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嘲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楚天盯着她，声音冰冷，“你答应过我，会帮他斩断过去的枷锁。”

　　“帮他？”幽冥之主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只是在利用他。一个被仇恨与执念填满的棋子，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如今，他的价值已经榨干了。”

　　她轻描淡写的话语，如同一把冰冷的尖刀，刺入楚天的心脏。

　　“至于你，”她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你让我很满意。你没有让我失望。现在，是时候兑现我的承诺了。”

　　“送你回去。”

　　她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楚天轻轻一点。

　　一道柔和却无法抗拒的空间之力包裹住楚天，他甚至来不及反抗，眼前的景象便开始急速扭曲、变换。

　　“等等！”楚天厉喝，“你到底想干什么？雪无情呢？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幽冥之主的声音变得飘忽，“一个可怜的、被命运诅咒的灵魂罢了。或许，她会是你未来最大的……惊喜。”

　　话音未落，楚天便感觉自己被强行撕裂空间，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旋转之中。

　　……

　　南荒，楚家故地。

　　一处隐秘的山谷，楚天从空间传送的眩晕中恢复过来。

　　他发现自己依旧身处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

　　幽冥之主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个女人……”楚天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鲜血。

　　他意识到，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她利用他的仇恨、他的感情，去清除她道路上的障碍，去达成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雪无情，那个他曾拼尽全力去守护的女子，至今下落不明。

　　“幽冥之主……”楚天仰天，眼中燃起熊熊的怒火，“我不管你有什么阴谋，我一定会把你揪出来，让你付出代价！”

　　他胸口的残碑印记，此刻微微发烫。

　　他能感觉到，识海深处，雪无情的灵魂本源，似乎也受到了某种牵引，正散发着微弱的、与他血脉共鸣的波动。

　　“她一定还活着。”楚天喃喃自语，“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将你从地狱的深渊中……带回来。”

　　他抬起头，目光望向南方，望向中州的方向。

　　那里，是九荒的中心，是长生传说的起源，也是长生殿的所在。

　　“长生殿……玄黄……”

　　“我楚天，必将亲手，将你们拉下神坛！”

　　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绝，在他心中升起。

　　他要变强！

　　变得比任何人都强！

　　强到足以打破一切棋局，守护自己珍视的一切！

　　他握紧了焚天剑，转身，向着来时的路，一步步走去。

　　他的背影，在南荒的阳光下，显得孤傲而又决绝。

　　一场席卷九荒的风暴，正以他为中心，缓缓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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