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远方的呼唤

　　天枢城的夜晚，因“周天星辰大阵”的存在，并未陷入彻底的黑暗。无数汇聚而来的星辉如同柔和的纱幔，流淌在街道巷陌，与万家灯火交织，营造出一种梦幻而宁静的氛围。星辉殿外的观星台，更是沐浴在最为浓郁的星辰光瀑之中，如梦似幻。

　　林夜最终还是没能立刻去成那家新开的烤灵兽肉铺子——被闻讯赶来的星无极阁主以“有要事相商”为由，“半请半拦”地留了下来。此刻，石桌上摆放着精致的灵果点心和一壶新沏的“星雾茶”，星无极亲自作陪，苏璇、雷烈和艾莉娅也在一旁。

　　“林前辈，”星无极亲自为林夜斟上一杯茶，态度比以往更加恭敬，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请示意味，“近日阁内弟子巡查，发现大陆各地，尤其是几处曾经的险地绝境，元气流动似乎顺畅平和了许多，一些以往难以探查的空间褶皱也稳定了下来。不知……此事是否与前辈前些时日的辛劳有关？”

　　他问得含蓄，但意思很明显。作为星辰阁主，对天地元气和空间法则的变化最为敏感，他隐约察觉到，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抑大陆已久的“枷锁”或者“病灶”，被悄然祛除了一部分。

　　林夜端起茶杯，吹了吹氤氲的热气，懒洋洋地道：“算是吧。清理了一些堆积多年的垃圾，疏通了一下堵塞的管道，环境自然就好点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星无极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清理垃圾？疏通管道？这形容的，难道是……他不敢再深想下去，只知道眼前这位的存在，其手段和影响，已然超出了星辰阁，甚至超出了中州所能理解的范畴。

　　“前辈功德无量！”星无极由衷地说道，深深一拜。

　　“谈不上功德，顺手而已。”林夜摆了摆手，抿了口茶，眉头微挑，“这茶……炒制的时候，是不是掺了一缕‘虚空兰’的花粉？”

　　星无极一愣，随即佩服得五体投地：“前辈明鉴！此乃我阁一位长老偶然所得的古法，据说能增添一丝空灵韵味，但极难把握分寸，晚辈都未能品出……”

　　“画蛇添足。”林夜评价道，“星雾茶的本味在于纯净与绵长，掺了这缕花粉，看似提了韵味，实则破坏了其本身的星辰道韵，得不偿失。以后别这么弄了。”

　　“是是是，晚辈谨记！”星无极连忙应下，心中更是骇然。这位前辈不仅实力通天，在丹道、乃至品鉴之道上的造诣，也深不可测。

　　一旁的雷烈听得直打哈欠，他对这些精细玩意儿完全不感兴趣，只觉得前辈和阁主聊的东西云山雾罩。苏璇倒是听得认真，觉得这其中也蕴含着某种“道”的取舍。艾莉娅则乖巧地给众人添茶，默默记下林夜的每一句话。

　　“说起来，”林夜放下茶杯，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地望向远方的星空，语气随意地问道，“老星啊，你们星辰阁传承久远，典籍里有没有记载过，除了咱们脚下这块大陆，还有没有别的……嗯，‘地方’？或者说，有没有关于如何‘离开’这片天地的只言片语？”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星无极怔了一下，仔细回想片刻，才谨慎地回答道：“回前辈，据阁内最古老的星相典籍模糊记载，在无尽遥远的过去，似乎确实存在过与其他‘星界’或‘位面’交流的传说。但自上古浩劫与‘契约’订立之后，这些记载便大多沦为虚无缥缈的神话，再无实证。至于‘离开’……古籍中提及，那‘空间乱流带’之外，或许便是无垠虚空，但其中危险重重，从未听说有先辈成功穿越并返回。”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前辈若对此感兴趣，我阁秘库之中，倒有一卷得自某处上古遗迹的残破星图，其上标注的星辰轨迹，与如今周天星斗大有不同，疑似……并非此界星空。只是那星图残缺太甚，且蕴含着一股奇异的排斥之力，历代先贤都难以参详。”

　　“哦？不同的星图？”林夜来了点兴趣，“有空拿来看看。”

　　他问这些问题，并非一时兴起。在摧毁“净化者零式”时，他除了获取其核心数据，也从其与虚空的连接中，捕捉到了一些极其遥远、却真实存在的“世界”波动。这片天元大陆，并非孤岛。而那“上古契约”，在保护此界的同时，也确实像一层厚厚的蛋壳，将内外隔绝了。

　　他并不急着打破这层“蛋壳”，但提前了解一下“壳外”的世界，总归不是坏事。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艾莉娅，忽然轻轻“咦”了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里放着那枚“启明星辉”银币。

　　“怎么了，艾莉娅？”苏璇关切地问道。

　　艾莉娅秀眉微蹙，有些不确定地说：“刚才……银币好像轻轻动了一下，有点发热……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呼唤它？”

　　她的感觉非常模糊，如同风中残烛，转瞬即逝。

　　林夜目光微动，神识瞬间扫过艾莉娅和那枚银币。在银币深处，那缕与“虚空”相关的幽暗光泽，此刻正以极其微弱的频率闪烁着，与星空中某个极其遥远的、隐没在正常星辰之后的暗淡光点，产生着几乎无法察觉的共鸣。

　　“呼唤？”林夜若有所思，“看来，你这银币的来历，比想象中还要复杂一些。或许，它并不仅仅是星辰阁的圣女信物那么简单。”

　　星无极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关于“启明星辉”的记载，阁内典籍也语焉不详，只知其是初代圣女所留，蕴含着莫大威能。

　　“前辈，这……”艾莉娅有些不知所措。

　　“不必担心。”林夜笑了笑，“可能是某个迷路的‘亲戚’在尝试联系。等它信号强点再说，现在太模糊了，找起来麻烦。”

　　他这话说得轻松，却让星无极心中再次一震。迷路的亲戚？联系？这位前辈似乎知道些什么。

　　这个话题暂时搁置，观星台上的气氛又重新回归闲适。雷烈开始嚷嚷着肚子饿，催促着要去吃烤肉，林夜也从善如流地站起身。

　　“走吧走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看着林夜带着三人说说笑笑地离开观星台，星无极独自站在原地，望着那流淌的星辉和浩瀚的夜空，心中感慨万千。

　　这位前辈的到来，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在不断扩大，改变着许多人、许多势力的命运，甚至隐隐影响着这片天地的未来。而刚刚那关于“外界”和“呼唤”的谈话，更是让他感觉到，一个更加广阔、也更加未知的世界，或许正在缓缓揭开它神秘的一角。

　　“多事之秋，亦是变革之始啊……”他低声轻叹，身影缓缓融入殿内的星光之中。

　　而对于林夜而言，天元大陆的旅程，似乎才刚刚进入一个有趣的阶段。内部的麻烦暂时平息，而来自远方的、若隐若现的线索，则为他这本就充满意外的“异世生活”，增添了新的、值得期待的可能性。

　　当然，这一切，都不妨碍他先去好好品尝一顿地道的异界烧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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