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灵力应用的变量控制

　　张不凡独自一人站在通天塔脚下，那座巨塔的阴影如同一片浓缩的夜幕，将他完全笼罩。他闭上双眼，内视丹田，那蜷缩着的、与他面貌无二的元婴，正无意识地伸出小手，轻轻地摩挲着丹田气海之中一片翠绿的叶片——那是他与伙伴们之间灵魂契约的媒介，是荔树仙赐予他的一缕本命之叶。即便隔着神魂的距离，他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叶脉里还残留着荔树仙生命之力的温凉触感，那感觉如同故乡山涧的清泉，无声地抚慰着他因即将到来的未知挑战而微微紧绷的神经。

　　他睁开眼，目光如电，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塔门。那扇门并非由凡物构成，而是由一整块巨大无朋的墨玉雕琢而成，玉质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门的表面，并非光滑一片，而是刻着九道深浅不一、走向各异的纹路，它们彼此交错，却又隐隐遵循着某种玄奥的规律，像一幅尚未完成的、预示着万千变化的卦象。他没有急着推门，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开始细致地扫描着塔基的每一个细节。他绕着巨大的塔基，不疾不徐地走了三圈，每一步都踩得极为精准，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他时而弯下腰，用修长的指尖去丈量每块巨大砖石之间缝隙的宽度，时而用指关节轻轻敲击，倾听那沉闷或清脆的回响。他的大脑如同一台精密的推演机器，飞快地处理着所有信息，在心里迅速列下了第一组观察结论：塔基为标准的九边形，每一边都对应着天上的九颗星宿，这显然与塔内的九层试炼一一对应；墨玉材质本身就蕴含着极为精纯的阴寒之气，其最大的作用是压制灵力外泄，形成一个封闭的能量场，这意味着塔内每一层的傀儡或阵法，其攻击强度都必须结合这种环境压制进行重新修正，绝不能以常理论之。

　　当他用双手缓缓推开那扇沉重的墨玉大门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门轴的转动流畅得不可思议。然而，推门而入的瞬间，一股刺骨的阴寒之气便裹着密集而枯燥的机械齿轮“咔嗒”声扑面而来，仿佛进入了一个巨大生物的冰冷腹腔。第一层内部的空间空旷得如同一个巨大的广场，穹顶高得看不见顶，只有幽暗的光线从不知名的源头洒落。在广场的正中央，赫然立着三尊高达三丈的青铜傀儡，它们的身躯上布满了战斗的划痕，充满了肃杀之气。关节处，清晰地嵌着三颗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灵石——那是傀儡的能量核心，如同它们跳动的心脏。它们手持着几乎与人等高的巨斧，斧刃上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上面清晰地刻着“破甲”两个古朴的符文。此刻，它们正以一个标准的三角阵型，迈着沉重而规律的步伐，缓慢地向门口逼近。

　　面对这股迫人的压力，张不凡没有立刻催动灵力，摆出战斗姿态。他反而向后退了一步，缓缓蹲下身，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地面上。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仔细地观察着地面的每一寸细节：他发现，坚硬的青石砖缝里，嵌着许多细碎的、几乎看不见的铜屑，那是常年累月摩擦留下的痕迹。每尊傀儡脚下三步处，都有一圈极浅的圆形痕迹，深度完全一致，显然是它们长期驻足或发动攻击的固定位置。他站起身，不闪不避地走向左侧那尊傀儡，在对方那毫无感情的目光注视下，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它胸口那颗幽绿色的灵石。指尖传来的触感是冰凉的，甚至比周围的空气温度还要低。更关键的是，他发现灵石表面的符文有细微的磨损，那磨损的位置，恰好对应着巨斧斧刃上的“破甲”属性。一个大胆的推论在他心中形成：这三尊傀儡的攻击模式非常单一，它们极度依赖灵石驱动的物理输出，而且核心部件已经老化。

　　“伙伴们，传递‘柔劲’灵力。”他在心中默念起灵魂契约的口诀。几乎在瞬间，一股温润而充满生机的力量顺着丹田中的叶片流入他的经脉，那不是他所修习的刚猛雷属性灵力，而是一种如同江南春雨般绵长、如同溪水般缠绵的柔劲。他随手从地上拾起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石，将这股柔劲灵力小心翼翼地附在石上，然后手腕一抖，碎石如同一颗流星，精准地掷向左侧傀儡的灵石——他的目的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利用碎石的硬度，以特定的频率触发灵石的“过载保护”（他之前在宗门一本关于机关术的犄角旮旯典籍里见过类似记载：品质不高的灵石在遇到特定频率的高频震动时，内部结构会变得不稳定，极易崩裂）。

　　“咔嚓”一声微不可闻的脆响，左侧傀儡的灵石表面果然裂开了一道细密的蛛网状裂纹，它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动作顿了足足半拍。另外两尊傀儡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是瞬间就调转方向，两柄闪烁着“破甲”符文的巨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一左一右地向他劈来。张不凡的身体如同风中摆动的柳条，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身闪过，巨斧几乎是贴着他的衣衫掠过，带起的劲风吹得他头发狂舞。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的余光瞥见了右侧傀儡的斧刃轨迹——它每次挥斧前，胸口那颗灵石都会提前亮起半息的时间。规律找到了：攻击前摇等于灵石发光时长。他抓住了右侧傀儡发光后那转瞬即逝的空隙，身体如同鬼魅般欺近而上，将体内那股柔劲灵力凝聚成一根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细针，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其灵石的磨损处。

　　第二尊傀儡的动作戛然而止，巨大的身躯僵在原地。仅剩的最后一尊傀儡见势不妙，竟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它没有继续攻击，而是转身就朝塔门方向退去。张不凡立刻注意到，它的灵石颜色比其他两尊要深邃得多，显然是负责协调三尊傀儡行动的“指挥型”傀儡。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三角阵的致命弱点就是“单点突破引发连锁失效”，指挥核心一旦暴露，阵法自破。他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身影一闪，一记蕴含着雷属性灵力的掌刀狠狠地劈在了指挥型傀儡的灵石上。“嗡”的一声闷响，那颗深邃的灵石直接炸开一团绿色的光雾，三尊巨大的青铜傀儡同时失去了所有力量，如同三座小山般轰然瘫倒在地，激起漫天烟尘。

　　第一层试炼结束，张不凡站在原地，微微喘息，心中却无比清晰地得出了结论：这一层灵力考验的核心，并非是力量的对抗，而是“精准控制”——不滥用蛮力，而是用最小的变量去触发最大的效果；伙伴的灵力支援也并非简单的“增强威力”，而是“改变属性”，用柔劲来完美抵消傀儡的刚猛，这才是真正的考验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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