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两败俱伤

　　“江湖厮杀，闲人免进！”在颜旭的控制下，一头精英铁甲僵尸用嘶哑阴冷的声音开口道，也将今夜之事的性质定义了。

　　民不举，官不究，更别说江湖厮杀了。

　　于是白家人在二公子的示意下，纷纷躲进房中，紧闭门窗，瑟瑟发抖。

　　至于能不能活下来，白二公子唯有苦笑。

　　果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江湖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好，很好，已经很久没人敢挑衅飞龙剑派了！”怒极反笑的声音划破夜空，飞龙剑派大长老柳随风缓步走出，银须在夜风中颤抖，可见心情绝不平静。

　　柳随风出来的时候，那个莽撞的弟子已经烧成蜷缩的一团，整个人都小了两圈，可皮肉依然滋滋作响的在燃烧，一旁不是没有弟子试图救人，可水泼只会让火烧得更旺，这让他瞳孔猛的一缩，指尖下意识攥紧了剑柄，多了几分忌惮，但是还不足以让他退却。

　　身为飞龙剑派大长老的他，背负的可不止是荣耀这么简单。

　　颜旭翻身下马，心中难得多了几分紧张，因为他也没料到飞龙剑派竟然如此重视这件事，竟然派出这么一位高手来。

　　死在他手里的人不多，最强的是准一流的追魂刀，可眼前之人至少要比追魂刀强一两个层次，也就是整个江湖都非常少见的超一流高手。

　　颜旭知道自己有多强，自信能跟任何人同归于尽，问题是别人不知道，真全力一掌打过来，死亡波纹就算能够抵消内力，可冲击力抵消不了，也就是说他在弄死敌人的同时，也在被敌人弄死，属于双向奔赴。

　　虽然理论上来说，除非脑袋被彻底摧毁，否则死亡是有一个意识消散的过程，而只要身体还没有彻底失去生机，就有治疗恢复的可能，至少对治疗帐篷来说如此。

　　那么问题来了，从未试验过的他，敢赌吗？

　　而且对方是剑客，一剑捅来还好，万一是斩首那？

　　就算能治疗，到底是脑袋下长个人，还是身体上长个脑袋？

　　万一生命能量不够，长半截停下了怎么办？

　　可箭在弦上，柳随风退不得，颜旭也退不得，只能搏一搏了。

　　当最后一丝顾忌被抛到九霄云外，颜旭的气息骤然剧变，无形无质的死亡波纹在他体内急速转化，并且不断压缩，因为量前所未有的多，宛如实质的阴寒之气从他周身渗溢而出，化作灰白色的冷雾。

　　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几十度，颜旭脚下凝结的白霜如死亡藤蔓般不断蔓延，夜空中的虫鸣戛然而止，就连风声都变得如同鬼泣，月光落在地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翳，简直如同人间鬼蜮，再无半点生机。

　　“这是什么魔功？！”柳随风被如此可怕的一幕吓了一跳，不敢再有半分轻视。

　　铮的一声清鸣，腰间长剑骤然出鞘，剑身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雪亮的弧光，正是飞龙剑派的镇派绝学飞龙在天。

　　柳随风苦修近一甲子的精纯内力催动到了极致，毫无保留的灌入剑身，三尺剑气如惊雷般划破夜空，带着龙吟之声，直取颜旭心口要害。

　　在这一刻，致命的危机下，颜旭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超乎了原本的极限，或者说他从未达到过自己的极限，因为根本没有必要，直到在外界危机的逼迫下，才打破了原有意识带来的迷障，原来他....这么强。

　　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柳随风挥剑时衣袂的摆动，剑气撕裂空气的细微波动，甚至连夜露在草叶间化作寒霜的过程都清晰可见。

　　高浓度的死亡波纹抚平了一切的心理波动与激烈情绪，他神情漠然如冰，身形却骤然虚化，仿佛融入到周围的黑暗中，实则化作重重鬼影，竟从千刀万剐般的剑光中毫发无损的穿了过去。

　　残影未散，新影又生，月下鬼影交错晃动，根本就分不清真假，看得柳随风眼花缭乱，多年的江湖经验在此刻完全失效，连敌人的真实位置都无法锁定，顿时心一沉，这绝非是寻常武学，难道是.......

　　来不及细想，刺骨的寒意突然从背后袭来，正是喜欢背后式的颜旭！

　　“来得好！”

　　柳随风临危不乱，头不转，身不动，手腕急转如电，长剑反撩而出，剑脊精准地拍在颜旭伸来的手掌上。

　　只听一声闷响，内力与死亡波纹剧烈碰撞，柳随风只觉一股阴寒之力顺着剑身蔓延过来，整条手臂都开始变得冰冷且僵硬，仿佛生机被剥夺，急忙运转内力驱散这股诡异力量的侵蚀。

　　颜旭也没讨得好去，虽然运转模仿僵尸的妖尸不死身，让一身皮肉坚如铁石，手骨依然被震的寸寸断裂。

　　但是在妖尸不死身的状态下，他的生命特征降到了极致，跟死人没什么区别，别说流血，就连疼痛都感觉不到，因此不影响接下来的战斗。

　　一招交锋，两败俱伤，两人皆是心头一震。

　　柳随风惊的是这魔功好生诡异，竟能侵蚀内力跟血肉。

　　颜旭惊的是对方内力如此精纯，大大超出他的预估。

　　这也跟颜旭没有遇到真正的高手有关，在内力没有深厚到一定程度之前，内力多是用于加持招式，因此被死亡波纹抵消后，就算没有变成花架子，威力也剩不下几分。

　　可内力一旦深厚到一定程度就会产生质变，那怕死亡波纹依然能够抵消内力，也需要更多的时间，越是精纯的内力越是如此，而这一点点时间差，就足以让对手伤害到他。

　　面对外家横练高手也是一样，只要气血足够雄厚，劲力足够凝实，受伤依然是免不了的。

　　要不然颜旭为啥这么老实，还不是因为他本质就是个脆皮，缺乏安全感。

　　巧合的是，柳随风不光是内家高手，还兼修飞龙剑派的护体神功，天龙御甲。

　　这门绝学属于内外兼修的顶级功法，就算没有内力加持，其威力也远在铁布衫铁砂掌什么的功夫之上，所以就算内力被抵消，劲力加技巧，依然轻松打断了颜旭的手骨，而这也给了柳随风打下去的信心。

　　此时颜旭也少见的生起了战意，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强，而眼前之人就是最好的测试对象。

　　强，却不够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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