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鬼委屈，富少破财

　　那幽怨委屈的声音带着湿漉漉的回音，在空旷的厨房里回荡，把林凡那点刚鼓起来的勇气瞬间浇灭了大半。

　　欺负人？不是，大姐，你一个鬼，说我欺负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林凡握着餐刀的手有点抖，但嘴上不能输：“谁…谁欺负你了！你…你不好好待在下水道，跑人家别墅里祸害可乐…还…还吓唬人！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了！”

　　那滴水珠晃了晃，声音更委屈了，还带上了哭腔：“我…我没想吓唬他…是他自己胆子小…我就是…就是觉得那黑乎乎的水挺好喝的，想尝尝…尝多了有点醉，就…就趴那里歇会儿…”

　　林凡：“……” 喝可乐喝醉了的鬼？这什么品种？

　　“那…那滴水声呢！吵得人睡不着觉！”林凡继续指控。

　　“我…我控几不住我记几啊…”水鬼的声音抽抽搭搭，“一紧张…就…就嘀嗒…这里干燥得我皮肤都起皮了…得时不时补点水…”

　　林凡感觉自己快绷不住了。这跟他想象的凶神恶煞完全不一样啊！这简直是个逗比！

　　“那你…你总呆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啊？把人房子都搞贬值了！”

　　“我…我没地方去了…”水鬼的声音低落下去，“我以前住的池塘被填了盖商场了…下水道又吵又脏…这里的管道又大又干净，还有好喝的黑水水…我就…就借住一下嘛…”

　　好家伙，还是个无家可归的拆迁户鬼？林凡顿时觉得这鬼有点惨。

　　就在他琢磨着是该一刀捅过去（虽然不知道捅哪儿）还是继续跟她唠嗑时，客厅里的金万财听着厨房半天没动静，忍不住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林大师！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吗？”

　　他这一嗓子，仿佛按下了什么开关。

　　厨房里的灯光猛地闪烁起来，噼啪作响！

　　那嘀嗒声瞬间变得密集如雨点！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空气中的阴冷和水汽骤然加重！洗碗池里，甚至开始肉眼可见地漫出浑浊的、带着铁锈味的水！

　　“他…他又来了！那个吵吵嚷嚷的胖子！”水鬼的声音瞬间变得尖利，充满了恐惧和烦躁，“烦死了！吵死了！赶我走！你们都赶我走！”

　　哗啦——！

　　洗碗池里的水猛地涌出，如同有生命般朝着林凡扑来！

　　林凡吓得怪叫一声，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连滚带爬地往厨房外跑，一边跑一边下意识地把手里那把餐刀朝着身后漫延的水流扔了过去！

　　“你别过来啊！！”

　　餐刀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弧线，啪嗒一声掉进水里，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但诡异的是，那汹涌的水流居然真的顿了一下。

　　水鬼那尖利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错愕和……更深的委屈？

　　“你…你又拿这东西丢我？！”

　　林凡哪还管她委屈不委屈，手脚并用地爬出厨房，狼狈不堪地摔在客厅地毯上，对着楼上大喊：“苏道友！顶不住啦！快下来！这鬼她不讲武德！说急眼就急眼啊！”

　　几乎是同时，二楼一道身影迅疾如风地冲下楼梯！

　　苏梓手持桃木剑，眼神锐利，一眼就看到了从厨房漫延出来的诡异水流和浑身湿透、吓得屁滚尿流的林凡。

　　她二话不说，左手快速掐了个诀，右手桃木剑挽了个剑花，剑尖遥指水流，清喝一声：“敕！”

　　一张明黄色的符箓从她手中激射而出，贴在地面蔓延的水迹前沿。

　　滋——！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冰水，符箓接触到的水面立刻冒起一阵白烟，发出尖锐的嘶鸣！那水流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收缩了回去，缩回了厨房门口，剧烈地翻腾着，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哇！苏大师牛逼！”金万财从沙发后面探出脑袋，激动地大喊。

　　苏梓没理他，快步走到林凡身边，皱眉看着他：“怎么回事？不是让你遇到情况发信号吗？”

　　林凡哭丧着脸，从湿漉漉的口袋里掏出那包已经被水浸透、变成一坨纸浆的“信号弹”：“我…我想发来着…它…它不防水啊…”

　　苏梓：“……”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强忍着把桃木剑戳他脸上的冲动，转向厨房方向，面色凝重：“好浓的水煞之气…但似乎…灵智不高，怨气也不深，更像是…在害怕？”

　　这时，厨房里传来水鬼呜呜的哭声，一边哭一边嘀嗒：“呜呜呜…欺负鬼…都欺负鬼…拿刀丢我…拿火烧我…我就是想找个地方住…喝点好喝的水…呜呜呜…”

　　苏梓愣了一下，看向林凡：“你跟她交流了？”

　　林凡抹了把脸上的水，心有余悸：“交…交流了一点…她说她家被拆了，没地方去，看这里水管子大，还有可乐喝，就住下了…说金老板胆子小，自己吓自己…还说我们吵…”

　　金万财一听不乐意了，从沙发后跳出来：“嘿！她还有理了！吓唬我还有理了？赔我的82年可乐！”

　　苏梓瞪了他一眼，金万财立刻缩了回去。

　　她沉吟片刻，对着厨房方向，声音放缓了一些：“你既已身死，为何不去该去之处，滞留阳间，终非长久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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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鬼抽抽搭搭地回答：“去…去哪里？下面排队要排好久…而且…而且下面没有好喝的黑水水…”

　　苏梓：“……” 这执念还真是清新脱俗。

　　林凡插嘴道：“大姐，商量个事儿呗？你看，这房子是这位胖…这位金老板花了大价钱买的，你老这么占着，也不合适对不对？要不…我们给你找个更好的地方？保证水管又大又干净，还有无限量可乐供应？”

　　厨房里的水声小了一些，水鬼似乎有点心动：“真…真的？比这里还好？”

　　“必须的！”林凡一拍胸脯（溅起一片水花），“这位金老板，有钱！超级有钱！给你修个可乐池子都行！”

　　金万财：“？？？”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苏梓用眼神示意金万财闭嘴，然后对厨房说道：“我们可以为你寻一处合适的水源，并以香火符咒为你暂时安身，助你等待轮回。但你必须立刻离开此地，不得再骚扰生人。”

　　水鬼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利弊。嘀嗒声也变得缓慢下来。

　　“那…那好吧…”她委委屈屈地答应了，“但是…但是要很多很多好喝的黑水水！”

　　“成交！”林凡赶紧替金万财答应下来。

　　苏梓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净瓶（看起来比林凡的所有家当都值钱），走到厨房门口，默念咒文。瓶口产生一股吸力，那弥漫的水汽和阴气丝丝缕缕地被收了进去，厨房里的阴冷感迅速消退。

　　嘀嗒声也彻底消失了。

　　做完这一切，苏梓盖上瓶塞，贴上一张符纸，长出了一口气。

　　“搞定。”她看向金万财，“怨灵已收，之后我会为她寻一处合适水域安置，并超度七日。期间需要供奉…呃，‘黑水水’，也就是可乐，每日三罐。有问题吗？”

　　金万财看着恢复正常的厨房，哪里敢有问题，点头如捣蒜：“没问题！绝对没问题！苏大师辛苦了！可乐管够！那个…报酬…”

　　他非常上道地立刻掏出手机开始操作。

　　很快，林凡的手机震动了两次。

　　一次是银行短信：【您尾号xxxx账户收入元，备注：驱邪劳务费。】

　　另一次是“灵异委托”APP的提示：【叮！协助完成委托“别墅水患”，获得积分 30，经验值若干。】

　　林凡看着那两万块，嘴都快笑歪了。这钱赚得…虽然有点湿身，但值啊！

　　苏梓的手机显然也收到了到账提示，她看了一眼，点点头，然后目光转向林凡，眼神复杂。

　　“你…”她似乎想评价一下林凡刚才的表现，但斟酌了半天词汇，最后只憋出一句，“…反应很快。”

　　林凡：“……” 这是在夸我跑得快吗？

　　苏梓没再说什么，收拾好东西，转身就往外走。

　　“哎？苏大师，林大师，这就走了？不留下来吃个便饭？”金万财赶紧挽留。

　　“不必。”苏梓头也没回。

　　林凡倒是想蹭顿饭，但看苏梓这架势，只好赶紧跟上。

　　走到门口，苏梓忽然停下脚步，侧头对林凡说了一句：“下次…记得带点正常的法器。”

　　林凡看着她离开的窈窕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机上那惊人的余额和APP里增长的积分。

　　正常的法器？

　　他摸了摸背包里那把再次立下“赫赫战功”的生锈餐刀。

　　他觉得…这样…好像也挺好的？

　　就是这“尬遁”和“拖鞋杀手”的名头，怕是越来越响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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