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阴时闭关破筑基，周无命夜袭落空

　　山后那处被藤蔓遮掩的山洞里，顾昭蹲下身，指尖叩了叩新砌的寒铁石台。

　　赵三连夜锻打的石料还带着炉火余温，混着山洞特有的潮腥气钻进鼻腔——这是他用三副野鹿筋骨跟铁匠换的，寒铁石能镇灵气，正适合做阴时室的根基。

　　阿木，把油灯往左边挪半尺。他侧头喊了一声，身后少年立刻踮脚调整灯盏，火光在洞壁投下摇晃的影子。

　　顾昭摸出怀里的判官笔，笔锋在寒铁石上轻轻一点，石面顿时泛起幽蓝微光——这是阴司镇魂殿的认主印记，能让时间流速更稳定。

　　外界一日，阴时室一年。他低喃着坐上台面，双腿盘成太极图，后背刚贴上寒铁石，识海便传来熟悉的震颤。

　　那座悬浮在意识深处的黑瓦白墙殿宇突然打开朱漆大门，殿内烛火地窜起三寸高，照得阴司镇魂殿的匾额熠熠生辉。

　　顾昭闭眼前最后一眼，看见洞外阿木正抱着柴刀蹲在洞口，月光把少年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倔强的小木桩。

　　阴时室的时间流速比他预想中更清晰。

　　外界的虫鸣刚弱下去半分，殿内的檀香已经烧完了三柱。

　　顾昭能清晰感觉到灵气顺着任督二脉游走的轨迹——这是他结合现代战术训练里的呼吸控制法，把原本需要按时辰吐纳的古法，调整成了更高效的战术呼吸：吸气四秒，闭气七秒，呼气八秒，恰好对应经脉运行的小周天。

　　原来古人的吐纳是跟着日升月落走的。他在心里轻笑，可战场不会等太阳升起。

　　按阴时室时间，三个月后，当最后一道灵气冲破气海玄关时，顾昭猛地睁开眼。

　　殿外的月光正从洞顶裂隙漏进来，在寒铁石台上投下银斑——外界不过过了九日。

　　他抬手按在胸口，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比之前沉稳三倍，连指尖都泛着淡青色的灵韵。

　　筑基初期。他捏了捏拳头，骨节没发出半点声响，比预计快了半个月。

　　洞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顾昭侧耳，听见阿木急促的喘息混着山风灌进来：昭哥！昭哥！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村东头的老槐树下，有三个穿灰布衫的人，腰里别着铁尺！我给他们塞了两个野桃，可他们眼睛直勾勾盯着后山！

　　顾昭翻身下台，寒铁石被体温焐得温热。

　　他摸出腰间判官笔，笔杆上的纹路在掌心发烫——这是阴司在警示有外力侵入。灵气波动漏出去了？他皱眉，筑基突破时引动的天地灵气，到底还是被散修察觉到了。

　　阿木，你去把赵三叔的猎网拿过来。他蹲下身，快速在洞门口画了道镇魂阵的雏形，朱砂粉在月光下泛着血光，把网子系在第二棵松树上，记得绕三圈。少年攥着柴刀的手直抖，却还是重重点头，跑出去时带翻了油灯，火光在洞壁上跳成一片金浪。

　　周无命的血刀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他蹲在老槐树上，盯着后山那处藤蔓遮掩的洞口——方才那股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分明是筑基修士突破时的异象。天材地宝？他舔了舔嘴角的刀疤，老子在江湖混了二十年，还能看不出这是有人在闭关？

　　山风突然变了方向。

　　周无命刚要跳下去，脚下的树枝地一声——他瞳孔骤缩，整个人向后倒翻，可还是慢了半拍。

　　三枚淬毒的弩箭擦着他左肩飞过，钉进身后的岩石里，箭尾的红绸还在晃。

　　陷阱？他低骂一声，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

　　钉尖擦着洞口的藤蔓划过，却见那看似普通的藤蔓突然活了似的缠上来，把透骨钉裹成个绿球。

　　周无命这才发现，藤蔓上缠着细细的红绳——是镇魂阵的引！

　　他娘的！他抽出血刀，刀身嗡鸣着震碎藤蔓，可刚冲进洞口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踉跄。

　　低头一看，脚腕上缠着根细如发丝的铁丝，铁丝另一头连着洞顶的石笋——石笋上插满了短箭，箭头正对着他的咽喉。

　　石笋应声而断，箭雨如蝗。

　　周无命就地打滚，左肩还是被划开道口子，鲜血溅在寒铁石台上，发出的声响。

　　他抬头，正看见洞深处站着个青衫男子，手里握着支乌木笔，笔锋上的朱砂还在往下滴。

　　顾昭？他倒吸口冷气——这名字他听过，是附近村子里的猎户，可此刻对方眼里的冷静，比他见过的所有筑基修士都更像把淬毒的刀。

　　血手判官周无命。顾昭摸了摸被箭雨划破的袖口，声音像洞底的寒泉，我查过，你上个月在蕲州杀了七个商队，抢了三十车丝绸。他举起判官笔，笔杆上的阴司纹路突然亮如星火，因果律，定生死。

　　周无命只觉后颈发凉。

　　他挥刀劈出三道刀气，却见顾昭侧步、旋身、屈指弹笔，每一步都精准得像是算好了他的刀路。

　　刀气擦着他耳侧掠过，砍在洞壁上迸出火星，而顾昭的笔尖已经点在他膻中穴——不是攻击，是点住了他的气门。

　　你...你筑基才初期！周无命踉跄后退，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筑基后期的修为竟被个刚入门的小子压制，这比刀伤更让他恐惧。

　　战术。顾昭扯下衣角裹住他的伤口，动作轻得像是在处理猎物，现代战争里，预判敌人下一步动作，比修为更重要。他突然笑了，不过你运气好，我要功德不要人命。

　　滚吧，再让我看见你杀人——他晃了晃手里的判官笔，这因果，我帮你写进生死簿。

　　周无命连滚带爬地逃出山洞，血刀掉在地上都没敢捡。

　　顾昭望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被冷汗浸透的后颈——刚才那番话有一半是虚张声势，他能压制周无命，全靠在阴时室里反复推演的三百种应对方案。

　　密室里的沈青竹猛地咳出一口血。

　　她捏碎掌心的传讯玉符，碎玉扎进掌心里，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湘东王派了密探。她对着铜镜擦去嘴角的血，镜中倒影的眉峰拧成个结，查顾昭...查那座山。

　　玄铁剑突然从剑鞘里跳出三寸，剑尖直指东南方。

　　沈青竹伸手按住剑柄，指腹蹭过剑格上的旧疤——那是她十岁时被萧绎用剑划的，说是暗卫不能有弱点。

　　可此刻剑身上的震颤，竟比当年更烫。

　　七日之约。她扯下腰间的银铃，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或许该提前了。

　　顾昭回到木屋时，阿木正蹲在门口啃冷馍。

　　少年看见他，立刻跳起来：昭哥，赵三叔说你突破了？他盯着顾昭泛着灵韵的指尖，眼睛亮得像星子。

　　突破了。顾昭摸出怀里的阴司残卷，残卷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但还不够。他望着远处的群山，突然想起在阴时室里调整呼吸时的感悟——古代功法讲究顺应天地，可现代体能训练强调控制身体。

　　如果把两者结合...

　　他低头翻开残卷，在阴时室那页空白处写下几个字。

　　墨迹未干，残卷突然泛起金光，像是在回应他的想法。

　　或许该叫《阴阳合息诀》。他轻声说，抬头时，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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