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筑基初成试锋芒，阿木夜哨识敌踪

　　阴时室的青雾在识海里翻涌，顾昭盘坐在蒲团上，额头沁出细汗。

　　这是他在阴时室的第九十日——外界不过六天光阴。

　　吸气时提踵三公分，呼气时沉肩半寸。他闭着眼，将现代战术训练中的呼吸控制法融入《阴阳合息诀》。

　　前世作为维和部队战术教官，他最擅长将复杂体系拆解重组，此刻正把古法里气走任督的笼统描述，细化成丹田聚气三秒，沿带脉右旋七周的精准步骤。

　　指尖突然泛起幽蓝微光。

　　筑基期的真气如活鱼般在经脉里窜动，与识海中阴司之力相撞的刹那，他耳中炸响闷雷——突破了！

　　顾昭睁眼，眼底一抹幽火一闪而逝。

　　他抬起手，虚点向墙角的阴兵俑。

　　那尊由冤魂凝聚的陶俑瞬间膨胀三倍，青雾缭绕的躯体竟泛起实质般的铁灰色。原来真气与阴司力融合，能暂时凝实阴兵......他低笑，指节叩了叩俑身，这招用来夜袭，够那些江湖人喝一壶了。

　　吱呀——

　　识海中的阴时室突然震颤，顾昭猛睁双眼。

　　外界的星光透过窗户漏进来，他这才惊觉自己在阴时室里待得太久，连月升月落都忘了。

　　正欲起身，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昭哥！昭哥！

　　阿木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急促。

　　顾昭掀开窗扉，正见那少年扒着窗台，脸上沾着草屑，瞳孔因紧张而缩成针尖：村外林子有动静！我守夜时听见砍树声，摸过去瞧......他咽了口唾沫，从怀里摸出半截炭笔，在窗纸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符号，他们在石头上刻这些，像......像我爹说的灵气分布图！

　　顾昭的指尖骤然收紧。

　　他认得那符号——半年前在山神庙，周无命的手下曾用同样的方式标记过阴脉。血手判官，他低念这个外号，眼中寒芒大盛。

　　上回被阴兵破了夺魂阵，这老东西竟还敢来。

　　阿牛！赵三！他扯着嗓子喊，声音在寂静的村里格外清亮。

　　片刻后，两个身影从隔壁院跑出来，阿牛扛着弩箭，赵三拎着铁匠铺的铁锤。周无命带人摸过来了。顾昭指了指村外的密林，阿木，你带猎户队去西坡布绊马索；赵三，把你存的火油搬二十坛，埋在村口老槐树下；阿牛，你挑十个手稳的，埋伏在东边土坡，等我信号放箭。

　　那你呢？阿木攥紧手里的柴刀。

　　顾昭笑了，指尖拂过腰间的镇魂令。

　　阴兵俑的青雾从袖中涌出，在他身后凝成三尊持矛的虚影：我去会会他们的后队。

　　子时三刻，林子里的虫鸣突然哑了。

　　周无命抹了把脸上的汗，抬头望了望头顶被树叶割碎的月光。

　　他身后跟着七个喽啰，个个背着刻满符咒的布袋——那是用来装灵气样本的。头儿，这林子邪乎。最右边的瘦猴缩了缩脖子，我总觉着有人盯着。

　　放屁！周无命吐了口唾沫。

　　他盯着手里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这村底下有阴脉，顾昭那小子肯定拿阴兵吸了不少怨气。等老子拿到分布图......

　　咔嚓——

　　他话音未落，脚下的枯枝突然断裂。

　　周无命瞳孔骤缩，刚要喊有埋伏，头顶便传来破空声。

　　放箭！

　　阿牛的吼声混着弩机轻响。

　　三枚淬毒的弩箭擦着周无命的耳朵钉进树里，最近的那枚几乎要戳瞎他左眼。散开！他踉跄着后退，却踩中了什么软软的东西——是阿木埋的绊马索。

　　他刚要挣扎，脚腕突然一紧，整个人被倒吊在树上，腰间的罗盘掉在地上。

　　火油！赵三的粗嗓门从另一侧炸响。

　　二十坛火油同时被引燃，村口老槐树下腾起冲天火浪。

　　喽啰们尖叫着往林子里跑，却被阴兵的矛尖拦住去路——那些青雾凝成的影子能穿墙越树，一矛扎进心口，竟真能在凡人身上戳出个血窟窿。

　　顾昭从树后走出来，筑基期的真气在掌心凝成淡蓝色光团。

　　他望着被倒吊的周无命，指节叩了叩镇魂令：上回没要你命，是想留着你当活饵。

　　顾昭！你敢杀我？周无命的脸涨得紫红，萧绎的人......啊！

　　话音未落，一道阴兵矛尖刺穿了他的大腿。

　　顾昭歪头：萧绎的人？他们此刻该在镇西粮库救火呢。他忽然笑了，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刚筑基。

　　真气混着阴司力如浪潮般涌出。

　　周无命只觉喉头一甜，喷出半口黑血——那是被阴毒反噬的征兆。

　　他狠咬舌尖，死命的挣断绳索坠地，连滚带爬的往林外逃去，身后拖出一条血痕。

　　阿木举着柴刀要冲。

　　留他一条命。顾昭擦了擦手上的血，他这种人，活着比死了有用。

　　战斗结束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顾昭站在村口，望着满地狼藉的喽啰尸体，又望向阿木发颤的手——那少年正用柴刀挑开敌人的布袋，里面滚出十几块刻着符文的石头。

　　阿木。他喊了一声。

　　少年猛地抬头，眼底还带着未褪的惊悸，却强撑着挺直腰板：昭哥！

　　从今天起，你是镇魂卫的哨探队长。顾昭拍了拍他的肩，能摸到少年骨头缝里的颤抖，以后夜里巡哨，带三个人；发现异响先标记，再回来报信——记住，活着比立功重要。

　　阿木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用力点头，柴刀在晨风中划出清亮的刀音：我一定......

　　先去歇着。顾昭打断他，转身走向自己的木屋。

　　晨光透过窗纸，照在案头那本《阴阳合息诀》上。

　　他翻开泛黄的书页，指尖停在引气入体那章——阿木的筋骨虽弱，但若用现代训练法精简这套功法......

　　昭哥！阿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压抑的兴奋，赵三叔说要给我打把铁哨子，以后巡哨能发信号！

　　顾昭笑了。

　　他合上功法，在扉页写下初级篇三个小字。

　　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过，他望着阿木跑远的背影，k口中喃喃自语：有些东西，该传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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