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疯子道人

　　江白望着那阴风呼啸、死气弥漫的黑山，正犹豫着是硬着头皮上山，还是干脆掉头跑路，怀中的传讯玉符突然震动起来！

　　嗡……

　　玉符展开，一行灵力凝聚的小字浮现：

　　【三痴吾徒，是否遇阻？速归！】

　　正是来自无为道人的讯息。

　　江白内心一紧。

　　果然！这老狐狸看到我没死，立马就担心起他徒弟的安危了！

　　他不敢怠慢，立刻模仿武三痴的语气回复：

　　【未能诛杀江白，有负师恩，弟子正全力赶回宗门！】

　　发送完毕，他“呼”地舒了口气，仿佛卸下千斤重担。

　　希望能暂时糊弄过去吧……

　　他现在体内属于武三痴的火系灵力十不存一，剩下那点也被腐朽之力蚕食得差不多了。

　　真要回去，分分钟就得露馅！得赶紧想个办法……

　　突然，一阵裹挟着浓郁硫磺与腐土气息的黑风毫无征兆地卷过！

　　风停处，一个干瘪得如同千年老尸般的身影拄着一根扭曲的枯木拐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江白面前。

　　来人身材佝偻，头皮上稀稀拉拉挂着几根枯黄的发丝，脸上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珠却死死盯着江白，迸发出饿狼见到鲜肉般的贪婪绿光！

　　“嘿嘿嘿……”他咧开嘴，露出仅剩的几颗焦黄大板牙，声音干涩如同砂纸摩擦，“你就是那群不成器的小崽子……孝敬给老夫的‘宝贝疙瘩’？”

　　江白被这眼神看得浑身“尸毛”倒竖，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窜后脑勺。

　　他硬着头皮上前，躬身行礼：“前辈，弟子江白，奉宗门之命，前来死人峰报道。”

　　“好！好！好！”干瘪老头根本没在意江白的礼节，枯瘦如鹰爪的左手快如闪电，一把扣住江白的手腕！

　　那力道之大，让江白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呻吟！

　　老头浑浊的双眼凑得极近，几乎要贴在江白脸上，贪婪地“嗅”着，口中发出陶醉的呓语：

　　“妙！太妙了！生机断绝，死气萦绕，偏偏魂魄未散，灵根璀璨！行走的活死人！老夫寻遍天下，竟真让老夫遇上了！那群小崽子总算干了件人事！”

　　“小子，别怕！”老头似乎意识到自己吓到“宝贝”了，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和蔼，实则更加惊悚的笑容，“从今儿起，你就是我死人峰的开山大弟子！老夫，便是你的师尊——疯子道人！”

　　江白：“……”

　　疯子道人？！您老人家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这名字取得……也太实诚了吧？！

　　他嘴角抽搐着，无奈地行了拜师礼：“弟子……拜见师尊！”

　　“哈哈哈！好徒儿！乖徒儿！”

　　疯子道人高兴得手舞足蹈，枯瘦的身躯仿佛随时会散架。

　　下一秒，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半人高、布满诡异暗绿色苔藓和不明污渍的石瓮，重重顿在江白面前！

　　“来！乖徒弟！喝了它！”

　　疯子道人指着瓮里那滩粘稠如沥青、正“咕嘟咕嘟”冒着墨绿色气泡、散发着混合了腐尸、劣质草药和剧毒化学品般刺鼻恶臭的液体，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琼浆玉液！无上仙酿！为师珍藏多年的宝贝！快！趁热！”

　　江白看着那瓮“仙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虽然他并没有胃），腐朽之力都差点紊乱。

　　“师……师尊，这……到底是何物？”江白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好东西！天大的好东西！”疯子道人拍着石瓮，唾沫横飞，“喝下去，脱胎换骨！买都买不来的机缘！快喝！莫要辜负为师一片苦心！”

　　看着疯子道人那不容置疑的狂热眼神，江白把心一横。

　　喝就喝！反正我早死透了！大不了再死一次！

　　他奶奶的，这便宜师尊也太坑了！

　　难怪狂刀老头说我活不过三天！

　　他屏住并不存在的呼吸，端起沉重的石瓮，仰头就灌！

　　那粘稠、腥臭、灼热的液体如同活物般涌入他的喉咙，所过之处，连腐朽的食道都传来阵阵被腐蚀的“滋滋”声！

　　液体入腹的瞬间——

　　轰！

　　一股难以想象的狂暴“药力”轰然爆发！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在他体内疯狂穿刺、搅拌！

　　这力量并非滋养生机，而是极致的腐败与毁灭！

　　江白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加速腐烂、溶解！

　　海量的、精纯无比的腐朽之气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他身体每一个角落疯狂滋生！

　　腰间的黑色玉石发出兴奋的嗡鸣，化作一个贪婪的黑洞，疯狂吞噬着这些“大补”的腐朽之气，将其转化为磅礴的腐朽之力！

　　嗡！嗡！嗡！

　　江白体内的腐朽之力节节攀升，境界如同坐火箭般飙升！

　　炼体期一层……二层……三层……四层！

　　整个过程，仅仅持续了半刻钟！

　　“呃……”江白放下空荡荡的石瓮，身体晃了晃，感觉全身的零件都松动了，但奇迹般地还连在一起。

　　他低头看了看，得益于武三痴这具炼气期躯壳的“底子”够硬，虽然腐败程度加剧，但暂时还没彻底散架。

　　疯子道人全程紧贴在江白身边，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枯瘦的手指不时戳戳江白的皮肤，捏捏他的骨头，嘴里念念有词：

　　“……腐败速度提升三百倍……能量转化率异常……活性组织耐受性远超预期……不对！还是不对！”

　　他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极度懊恼的神色：“不对，不是‘天兰草’！药性冲突了！方向错了！白瞎了老夫那么多‘好材料’！”

　　江白：“……”

　　合着您老人家拿我当人形试药罐呢？！

　　疯子道人猛地抓住江白的肩膀，眼中重新燃起熊熊的研究之火：

　　“乖徒儿！你太棒了！这么大的‘补药’都没把你送走！简直是万古难寻的绝佳材料！等着！为师这就去给你熬一锅更猛的！这次保证有效！”

　　话音未落，一阵黑风卷过，疯子道人连同那个巨大的石瓮，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原地风中凌乱、浑身散发着更浓郁“体香”的江白。

　　“……”江白看着疯子道人消失的方向，无语凝噎。

　　好吧，虽然过程惊悚了点，但收获……貌似还不错？

　　这剧毒“仙酿”，对别人是穿肠毒药，对我这死人来说，简直就是十全大补汤啊！

　　一口下去，连升三级！这修炼速度，简直坐火箭！

　　看来这“死人峰”，也并非全是坏处……至少有个“慷慨”的便宜师尊？

　　没有师尊引路，江白只能自力更生。

　　他顺着那条仿佛通往幽冥的山道，一步步向上攀登。越往上，阴风越盛，死气越浓。

　　向上走了一小段距离后，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愣。

　　整座死人峰，并非想象中的杂乱荒芜，反而被精心修整过。

　　山体不同的高度处，被横向开凿出数个巨大的平台，每个平台都立着一座巍峨肃穆的石门，门后幽深，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江白踏入第一个平台后的石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腐朽之气！

　　墓园！

　　一个巨大无比、排列整齐、墓碑林立的超级墓园！

　　他依次探查，发现从山脚往上，共有五层这样的平台，对应五座巨大的墓园。

　　第一层墓园里，埋葬的都是天圣宗不幸夭折的炼体期、炼气期弟子。

　　更高层的墓园入口，则被强大的灵力结界封锁，以他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进入。

　　江白眼睛瞬间亮了。

　　刚才他还在发愁，下次疯子师尊再灌他一瓮“补药”，这身体怕是真要散架了……

　　这下好了！天堂啊！免费的尸体自选！要多少有多少！品质还都不错！

　　江白瞬间化身“墓园淘金客”，兴致勃勃地穿梭在密密麻麻的墓碑之间。

　　每块墓碑上都清晰地刻着墓主人的名讳、修为、生前所属以及特长。

　　【姜浩然，炼体期八层，外门弟子……】

　　“不要这个，境界太低，底子薄！”

　　【张凌月，炼气期一层，内门弟子，主修《圆月法》，身法卓绝……】

　　“女的？不太方便……而且光身法好有啥用？”

　　江白现在眼光也高了，也不是什么尸体也能入他的眼了。

　　“诶？这个不错！”

　　【吴妄，炼气期五层，玄机峰真传弟子！天生神力，肉身淬炼至同阶极致，精擅近身搏杀之术，战力彪炳！】

　　“就你了！师兄莫怪！师弟我这也是继承您的遗志，让您这身钢筋铁骨，继续在修仙界发光发热！”

　　江白找了个趁手的石头，吭哧吭哧就把这位吴妄师兄的坟给刨开了。

　　运气不错，这位师兄陨落时间不长，尸体保存得相当完好，肌肉虬结，触手冰凉却富有弹性，一看就是上等“材料”！

　　江白麻利地把土回填，然后扛起这具沉甸甸的“宝藏”，吭哧吭哧地回到了山脚下。

　　疯子道人依旧不见踪影，他便自己动手，用枯枝烂叶搭了个勉强能遮风的破草棚，钻了进去。

　　将“吴妄”师兄的宝贵身躯小心翼翼地埋在草棚地下，江白姿势僵硬地盘膝坐下。

　　当务之急，是解决身份危机！

　　他需要尽快掌握武三痴的功法，利用他的灵根，尝试将体内的腐朽之力伪装成火系灵力。

　　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大胆地以“武三痴”的身份，去应付无为道人那只老狐狸！

　　沉下心神，江白开始在武三痴残留的记忆碎片中仔细翻找、梳理……

　　不多时，一部散发着灼热气息、玄奥复杂的功法篇章，清晰地浮现于他的意识之中——

　　《炎帝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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