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苏瑶的谈判

　　海底魔城惊现于世带来的震撼，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美军第七舰队指挥中心内的每一寸空气。主屏幕上，那座由骨骼与蠕动血肉构筑的狰狞城市，以及中心那搏动不休、喷吐着绝望的暗红肉瘤，正在无声地嘲笑着人类以往所有的认知与傲慢。

　　之前的剑光分海，徒手撼舰，异能者溃败……一系列超乎想象的事件，已将在场所有高级军官的神经摧残至临界点。而这座魔城的真容，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上帝……我们到底在守护什么？还是在……释放什么？”一名参谋面色惨白，喃喃自语。

　　舰队司令詹姆斯上将死死攥着指挥台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征战半生，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自身的渺小与无力。人类的钢铁洪流，在那座散发着最原始恶意的血肉之城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更让他心悸的是，那座城市是“活”的，他能感觉到，那搏动的肉瘤中，正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在窥视着上方的一切。

　　就在这时，一个清晰、冷静，带着独特东方韵味的女性声音，强行切入了他面前的最高保密通讯线路，用的是流利至极的英语。

　　“詹姆斯上将，我是苏瑶。”

　　上将猛地抬头，看向通讯屏幕，上面自动切换到了深澜号外部摄像头的视角。只见那名一直静立潜水器旁的绝美女子，正微微抬首，仿佛隔着万米海水与厚重的舰体，与他对视。她的金色眼瞳中，没有杀气，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苏……女士。”詹姆斯上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一丝沙哑依旧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你们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他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我们是谁，来自何处，此刻并不重要。”苏瑶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重要的是，上将先生，以及所有能听到我声音的人，你们看清脚下的敌人了吗？”

　　她说话的同时，一段经过天算盘精密处理、标注了各种能量读数和动态分析数据的魔城实时影像与频谱图，被同步传输到了指挥室的主屏幕上。画面比他们自己探测到的清晰数倍，甚至能看清魔物扭曲的面孔，血肉脉络中流淌的粘稠魔气，以及中心肉瘤搏动时引发的空间扭曲波纹。

　　冰冷的数字在屏幕边缘疯狂滚动：

　　【魔气浓度超越昆仑魔窟基准值387%】

　　【空间扭曲系数持续攀升，临界点预警！】

　　【生命磁场反应：混乱、聚合、充满侵略性……判定为高等集群意识雏形】

　　【污染扩散模型预测：72小时内，百慕大周边海域生态将彻底魔化畸变；140小时后，魔气将影响全球气候与地磁场，引发链式自然灾害；300小时……地球现有生态圈结构将面临不可逆崩溃，人类文明存续概率低于0.01%……】

　　每一个数据，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脏上。这不是科幻电影，这是天算盘基于现有参数推演出的、冰冷而残酷的未来！

　　“你们引以为傲的舰队，你们秘密研发的异能者，在真正的、旨在吞噬整个世界的灭世危机面前，不堪一击。”苏瑶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权威， “刚才的战斗，只是一个小小的证明。而我们，是目前唯一能阻止这场灾难的力量。”

　　她的话语没有丝毫夸大，仅仅是陈述事实。指挥中心内，落针可闻，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

　　詹姆斯上将的脸色由青转白，冷汗彻底浸透了他的军装内衬。他张了张嘴，想反驳，想维护军人的尊严，但看着屏幕上那地狱般的景象和触目惊心的数据，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头。

　　“那……你们想要我们怎么做？”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屈服。他意识到，在这场超出理解的战争中，他手中的权力和武力，失去了意义。

　　“合作。”苏瑶斩钉截铁，“或者，灭亡。”

　　她顿了顿，金色眼瞳中数据流微微加速，给出了明确的指令：“立刻停止一切敌对与监视行为。你们的舰队，全体单位后退至五十海里外建立警戒线，首要任务转为防止魔气扩散波及外围海域及航线。同时，我们需要你们调动全球军事及科研卫星网络，最高优先级严密监控全球其他区域的异常能量点，尤其是历史上有过类似传说或异常现象的区域，防止类似魔窟在其他地方开启。”

　　条件近乎苛刻，几乎是单方面的命令。但苏瑶接下来的话，给了他们一丝希望：“作为交换……”

　　她微微侧首，目光似乎穿透了潜水器，落在了外面持剑而立的林逸身上。“我们会负责深入魔巢，探明虚实，并尽最大努力摧毁或封印这个通道。事成之后，我们可以分享部分关于魔气的基础认知、探测技术和初步防御手段，帮助你们建立应对此类超自然危机的初步机制。”

　　这是胡萝卜，也是唯一的选择。在绝对的毁灭面前，任何内部纷争、国家利益都显得微不足道。

　　詹姆斯上将陷入了艰难的沉默。他看着主屏幕上，那个手持古朴长剑、悬浮于深海中的年轻东方男子（林逸），看着他平静却蕴含着无尽威严的眼神；他又看向另一块分屏，那个如同人形凶兽（李黑水）正意犹未尽地甩着手，脚下是瘫软一地的、他们耗费巨资培养的顶尖异能者……

　　再回想那分海的一剑，凝滞时空的一指……

　　冷汗再次滑落。

　　沉默了近一分钟，这位手握重兵、位高权重的上将，仿佛苍老了十岁。他艰难地抬起头，对着通讯器，用尽全身力气说道：

　　“……我……代表美国海军第七舰队，同意你们的条件。舰队将即刻起航，后撤至五十海里外布防。全球卫星监控权限……我会立刻向最高指挥部申请，并动用我的最高权限先行启动相关程序。”

　　他顿了顿，几乎是咬着牙补充道：“但是，苏女士，我希望……你们能信守承诺。”

　　“放心。”苏瑶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们与你们，至少在同一条即将倾覆的船上。毁灭，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通讯切断。

　　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方才那决定人类命运（至少他们如此认为）的短暂对话中。

　　“执行命令！”詹姆斯上将猛地挺直腰背，恢复了军人的果决，声音嘶哑却坚定，“全舰转向，最高航速，后退五十海里！联系五角大楼，启用‘全球鹰眼’最高协议！”

　　命令迅速下达，庞大的舰队开始笨拙而匆忙地转向，远离那片令人心悸的海域。

　　海底，深澜号旁。

　　林逸缓缓收回望向舰队方向的目光，看向苏瑶，眼中露出一丝赞许和不易察觉的温柔：“谈得不错。”他自然能感知到上方舰队的动向。

　　苏瑶嫣然一笑，周身那冷静强大的气场瞬间柔和下来，仿佛冰雪初融。她收起面前若隐若现的天算盘虚影：“对付尚有理智的聪明人，只需要把最残酷的利弊摆在明处即可。”

　　“哼，算他们识相！”李黑水咂咂嘴，有些遗憾地踢了踢脚边一块扭曲的金属（某个异能者装备的残骸），“不然俺老黑还能再活动活动筋骨。”

　　“你的筋骨活动得够本了。”林逸无奈地摇摇头，随即神色一正，目光再次投向下方那被重新合拢的海水暂时遮蔽，但感知中依旧散发着滔天魔气的城市，“现在，杂音清除，该去会会这座魔巢的真正主人了。”

　　他心念一动，维持分海剑气的力量被彻底收回。

　　“轰隆隆——！！！”

　　失去了时空之力的支撑，两侧高达万米的巨大水墙，带着埋葬一切的恐怖威势，轰然合拢！亿万吨海水撞击在一起，发出的巨响仿佛天地崩裂，恐怖的冲击波向四周疯狂扩散，连深澜号都剧烈摇晃起来。

　　巨大的轰鸣声中，海水重新吞没了魔城，也淹没了三人的身影。

　　但这一次，他们是主动下潜，目标直指那魔城最深处，搏动的核心！

　　然而，就在海水彻底合拢，光线再次被深邃黑暗取代的瞬间，魔城中心那暗红肉瘤，似乎被上方接连的变故、谈判以及这最后的能量扰动彻底激怒，猛地一次超乎寻常的剧烈搏动！

　　“咚——！！！”

　　如同一颗沉睡的邪恶心脏被狠狠捶响，一股肉眼可见的、混杂着粘稠魔气和混乱精神的暗红色冲击波，以肉瘤为中心，悍然扩散！

　　深澜号的护盾瞬间剧烈波动，发出刺耳的警报！

　　同时，一道巨大的、由纯粹魔气与负面能量构成的暗影触手，如同从深渊中苏醒的巨蟒，自魔城中猛地刺出，撕裂重水，带着毁灭与侵蚀一切的气息，朝着深澜号——或者说，朝着散发出最强烈生命与能量气息的林逸，狠狠卷来！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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